第102章 超脑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当洪小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看到的是医院病房里洁白的天花板，呼吸着带着药水味空气，一时间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直到感受到胸腹间的疼痛，他才确定时间还是在2003年。 厚厚的白净的棉被严实的盖住自己的身体，洪小明感受得到棉被下面自己的上半身是赤·裸的，伤口处紧紧包裹着纱布，稍微一动仍然会疼。 一个中年男人正趴在床边熟睡着，看不见埋在臂弯里的脸，但洪小明一眼就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自己的老爸。看着还没有长白头发的老爸，洪小明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 也许是上辈子高考那会太过叛逆，每次回家都会和父亲吵得不可开交，以致后来短短三年时间，当他再回家时，父亲已是满头花白，原本笔直的脊梁也变得微微驼背。 洪小明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病房里始终开着灯，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但看到父亲在睡觉，也不忍将他打扰，他自己却大概是睡够了，醒了之后便再无睡意，便干瞪着眼睛左右看看，等待父亲的醒来或者别人的到来。 洪小明又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后的场景，当时他虽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比如什么时候进的医院，父亲又是什么时候到来，但他的意识却进入到一个奇妙的空间，或者说梦境吧。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这辈子经历过的事情都会像幻灯片一样的闪过脑海，算是总结自己的一生。在梦里，洪小明便又看到，前世今生所经历的一切，又像初回高中课堂时那样，一幕幕闪过他的脑海。 当曾经的一切闪过他脑海的时候，他经历了一场比上次在课堂上还要长久还要剧烈的痛楚。回忆呼啸而来，洪小明还能清醒的意识到或许现实中自己正在急救室进行手术，如果被这股回忆湮灭，或许就代表自己抢救不回来了。 经历过长长的阵痛之后，洪小明终于不再感到疼痛。在梦里，他看到了他奶奶的脸，那张脸比平日里看到的年轻许多，大概只有四十来岁。 年轻的奶奶在笑，而他自己却在哇哇大哭。洪小明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他记得mama曾经告诉过自己，他是由奶奶亲自接生的，当时奶奶见到自己是个男孩的时候，喜笑颜开得不得了。 在洪小明的爷爷奶奶眼里，他是他们的第一个孙子，哪怕大伯家的堂哥是在分家之前爷爷奶奶家出生的，但由于分家的矛盾，两家断绝来往，原本的爷孙关系也差不多就此结束。后来二伯家生了个女儿，比自己早一年，却没有得到老人家的重视，哪怕后来又生个儿子，老辈子的关爱还是更多的落在自己身上。 洪小明是和他小叔一起玩到大的。 仿佛重活了一次，在梦里，洪小明被他的小叔带着下田捉泥鳅，上树掏鸟窝，盛夏扑蝉，冬捉野兔，然后小叔被奶奶打了，说他不做作业，还带坏了自己孙子。然后小叔哭着做作业去了，自己则趴在一旁看他写写画画，后来小叔说教他认拼音、识字，算术。 洪小明这才知道自己上学之后总是考第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打小在他小叔的耳濡目染之下打好了基础。而他之前跟许胖子说的他家和小叔家因为土地闹矛盾纯粹是他杜撰。 然而就在洪小明以为脱离了危险，等回忆走完就会醒来，梦境却在高二的某节课堂上发生了分叉。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仿佛灵魂被劈成了两半，整个人的意识浑浑噩噩不知所措，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回忆的场景来到自己被鼠标线绊倒，被显示器砸中脑袋。 在上帝视角中，洪小明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电得噼里啪啦，浑身上下尤其是脑袋又是阵阵剧烈的疼痛。这一次他清楚的感受到那些数据是如何进入自己的脑袋，一连串由0和1组成的信息仿佛能被看到一般，铺天盖地涌来，当场让他有一种被爆头的感觉。 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迷糊糊，直到在现实的病房里醒来。 洪小明感觉自己现在的脑袋就是个超级电脑，除了他原本的记忆，网络世界里的一切信息也都在他的脑子里。只要是已知的，他都能从自己脑中找到答案，连他之前没有学过的那些知识，但凡曾出现在网络世界，不管他有没有搜过看过，他居然都能找到并且理解。 这次洪小明真的成老司机了，那么多资源，一辈子也看不过来，这其中居然还有他前世现实中认识的人。也是在接收了如此多的信息之后，他才见识到人性的丑陋阴暗。 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需要承受的也就越多。如果不是洪小明两世为人，前世就已经历过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或许现在的他早被这些信息冲击成了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 “唉……”想到彼此种种，洪小明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虽只是轻微一叹，连身体也未曾动弹分毫，却还是不小心惊动了熟睡的父亲。只见洪爸迷迷糊糊转醒，随后就看到自己儿子已经醒来，正歉意的对着自己笑。 “明儿，你……你醒了？”洪爸连忙直起了上身，两只长满老茧的手颤颤巍巍抓住洪小明从被窝里拿出的手，又把他塞回被窝，“盖好了，别乱动。” “让您担心了，爸爸。”话语出口，洪小明才感觉喉咙干涩得难受，声音也是沙哑的要命。 洪爸又赶紧站了起来：“是不是口渴，我去给你倒水？”见洪小明点头，立马走向墙角的温水瓶，取出纸杯倒了杯热水，尝了一口，有点烫，便使劲的吹。 看着老爸一直吹气给热水降温，洪小明便感觉心头一暖。虽然从小到大没少被父亲教训，但每次挨打都是自己把他惹急了，父亲本来就读书少不善言辞，说不过只能动手了。 “老爸，你再取个纸杯吧，来回倒，很快就降温了，你这样一直吹我怕待会满嘴的烟味。” “滚犊子，老子要你教？” 两父子之间，到底很难心平气和的交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