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敲诈弥勒
猴子闻言不觉得跳了起来,骂一声道:“这童子真是狭促,方才拱手皈依,俺老孙还没治你拦路抓人的罪责呢,你便先来佛祖面前告我的刁状。咱们彼此沙场争斗,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哪里容得了什么情面,即便是有所损伤,也只怪自家学艺不精,又何尝怨得了对方?再说是你先仗着这金铙逞凶施威的,将本大圣装在了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不是放出三昧真火来,我还真是没法脱困呢,如今烧都烧化了,没得挽回,难道还要赔你的不成?” “不过若论真实本事,俺老孙确实架不住你的天地破,就这一桩,我是输得心服口服的。” 弥勒听了豪爽一笑,落落大方道:“善哉善哉,痴儿,你能得齐天大圣这般称道,也算是虽败犹荣,足以享誉三界了。但你也不必担心,我那金铙乃是佛家至宝,虽被真气烧化,流光金雾仍在,待我将之招来,假以时日,依旧能炼成一副像模像样的金铙也。” 说完,他真个伸出袖袍,来回摇摆,也只招了三次,便见远方天际飘飘荡荡地飞来一片金气,如霞似雾一般,绕在弥勒身边飞驰,却被他用袖袍引了一引,尽都飞入他张开口子的人种袋里,消失不见。 弥勒背上搭包,很满意地朝黄眉儿点点头,笑道:“黄眉儿,时隔两百年,你也是时候随我回到灵山,敲磬司钟,继续修行了。” 见弥勒有意开溜,唐三藏呵呵冷笑,伸手阻拦道:“佛祖,你真打算这么走了吗,既然业徒已然收服,也是时候商量给咱们三藏军团作出赔偿问题了。” 弥勒不由得哈哈大笑,一脸释然道:“唐三藏,本佛祖早已听说你三藏军团于路敲诈诸位仙佛,聚集金银法宝,无所不用其极,心下犹自不信,今日得见,方才证明传言不虚。只是本佛祖偏居西方,业已遁世千年,却不知该如何赔偿?” 三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嘟囔道:“佛祖,你可是西方圣境的第二掌教,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偏居西方,遁世千年,总也积攒了几件不错的法宝防身。瞧这人种袋、金铙,就都是法力无边的上品法宝,你若不肯时,就给我这个敲磬的槌儿也不错。” 见三藏一提到法宝时就两眼金光、嘴角流涎、兴奋不已,弥勒禁不住微微摇头,呵呵笑道:“唐三藏,你莫不是穷疯了吧,你又不是那住庙打钟的和尚,要我这敲磬的槌儿作什么?” 听出弥勒话语中的揶揄之情,三藏不由得面带尴尬,老脸微红道:“只要是宝贝,有总比没有强,再说这可是弥勒佛祖门下敲磬用的槌儿,想来各家寺院的住持见了必定大感兴趣,说不定会当做是无上的佛宝而争相购买,这样一来,本法师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又募得了一笔不小的善款,足可以造福一方的穷困百姓也。” 话一出口,饶是弥勒也禁不住有些汗颜,双掌合十,连声嗟叹道:“善哉善哉,原来你是打的是这般小九九,其实若能造福一方的穷困百姓,便是舍了这槌儿也无可厚非,只是我弥勒门下各人的执事都是预先安排好的,若是没了这槌儿,黄眉儿就没得敲钟击鼓了,虽说造福一方的百姓事大,终不能为此而将黄眉儿的个人荣辱抛在脑后,故此一个槌儿当真是不能给你的,三藏,其实说到宝贝,本佛祖已然预先给过悟空了,若还待要时,就未免过份了。” 猴子闻言把眼一瞪,大叫道:“你这佛祖好生惫懒,你给我的那颗元气丹,是替黄眉怪赎罪补偿给我的,此外除了在俺老孙手掌上写了个禁’字,几时又给过我什么宝贝了?” 见弥勒含笑不语,依旧定定地看着自己,猴子汗颜无比,郁闷道:“不会吧,佛祖你也未免太抠了吧,你那‘禁’字虽然妙用,却是写在弟子手掌上的,总不能让我剁下来卖钱吧,再说那字是你沾了口水写成的,终有消去的时候,我也不能老是攥着不洗手啊?” 弥勒听了满脸得意,轻笑道:“这猴儿诚不开眼,这‘禁’字由我写就,真可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我便许你三界中诸般收人的宝物,只需你亮出这个字来,就必定收不得你,你也只管洗手,纵然是雷打火烧,只叫这‘禁’字不在你手中消去,这总可以了吧?” 管叫三界中诸般收人的宝物奈何不得自己,这让平日里受惯了这般宝贝窝囊气的孙悟空不由得喜出望外,眉开眼笑,沉默片刻,依然心有不甘道:“佛祖,虽则如此,你凭一个小小的‘禁’就把咱们给打发了,未免堕了我三藏军团视宝如命的威名,不过佛祖既不肯再舍出宝物赔偿我们,弟子这里却有个折中的办法,你这童儿黄眉怪在山间称王那么多年,总该聚敛了一些金银宝器,你们乃是修行之人,,拿这些黄白物事一无所用,倒不如便宜了咱们三藏军团沿途布施,却也算是你的功绩。” 见猴子竟盯上了自己,黄眉儿直恨得牙痒痒,当下抓耳挠腮,很没好气道:“没有没有,此处山林险峻,荆棘丛生,虎狼横行,绝少有人家居住。我等虽在山间为王,平常也只逮些獐子野鹿为食,极少能抓到生人食用的,如若不然,我也不用费神扩建这座小雷音寺蛊惑那些向佛的僧人山门,虽说是兴趣所致,却也实在是出于无奈,至于那些黄白之物,即便是有,也都拿来涂塑佛身,如今都被你拿火烧了个精光,哪还能留下一星半点?” 一听这话,三藏不由得大失所望,把眼一瞪,郁闷道:“娘的,你们这些妖怪当真太不专业了,堂堂的一代妖王就只顾着在这里扩建庙宇,修筑佛身,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实在是太失败了。” 见三藏言语中充满了鄙夷之情,黄眉儿很不服气,怒气冲冲道:“你一个酒rou和尚懂得什么,我本就出身西方佛国圣境,扩建庙宇、修筑佛身也算是我的分内之事,信仰所致,又哪里担心会被他人耻笑?我闲来无事还会念念师尊手抄的楞严经,修身养性,培元定神,虽在山中,日子过得亦如佛国圣境般自在逍遥。” 话一出口,弥勒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丫的,这可真是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黄眉儿修身养性那么多年,怎还是这般口无遮拦,只怕本佛祖亲自抄写的经文,今后便不归我所有了。 果然,唐三藏听言之下禁不住两眼放光,口水横流道:“妙极,由弥勒佛亲自抄手的经文,可有落款么,妈呀,这可是无价至宝啊,随便往哪家寺院一丢,怎么着也能得个上万两黄金,行了,别的咱们也不要了,就把这本经文给我,咱们之间的过节也便一笔勾销了。”
见唐三藏竟如此贪得无厌,黄眉儿直恨得咬牙切齿,两眼喷火道:“你丫的可真是掉进钱眼里了,这可是我师尊未来佛祖亲手抄写的楞严经,乃佛门至宝,日夜念诵,驱魔辟邪,清心寡欲,增进修为,怎能让你拿来买卖那么亵渎,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三藏闻言眼中的光芒更亮,直激动得双手颤抖,语无伦次道:“我靠,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功能,实在太出人意料了,那佛祖你可一定要把它送给我,不然说什么也不让你带黄眉怪走,还要上西方如来佛祖那里告你律徒不严,私放其出世为妖,阻我三藏军团取经大业,还不守清规戒律,杀生吃rou,看佛祖他老人家怎么收拾你?” 见唐三藏一脸狂热,又是赌咒又是威胁,弥勒禁不住摇头轻笑,无奈耸肩道:“童儿,有道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遇上这么一号,咱们也只能忍痛挨宰了。行了,全当是破财消灾,就把这经文给他吧,反正那上面都是梵文,量他也看不懂,你且休要心疼,大不了为师我回去再给你抄一份也就是了。” 见师尊竟这般说,黄眉儿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再次附身在地,满心自责道:“师尊,是童儿横行无忌,肆意妄为,才连累师尊授人于柄,不得不含污纳垢,向这无赖低头,是童儿连累师尊,罪该万死啊。” 弥勒听了哈哈大笑,轻拍他的肩膀道:“童儿且起来,当真不怪你,我与佛祖同做师兄弟那么多年,一向情深意重,暗自心许,倒也不怕唐三藏上他那儿去告状,只是这事细说起来终是你我师徒理屈在先,若真传到佛祖面前,于我面上也不太好看,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就将那卷经文传了给他,又有何妨?” 见师尊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黄眉儿无可奈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摸出一册页面枯黄毛糙的羊皮卷轴递给唐三藏,嘟囔着嘴道:“罢了,唐三藏,经文在此,你便拿去吧。此间埋葬了我手下太多兄弟的性命,就连苦心经营两百年的小雷音寺也遭雷打火烧,毁于一旦,使我见之黯然神伤,心灰意冷,从此情愿跟随在师尊身边,沐浴佛光,再无意踏出灵山仙境半步,这经文诚是佛家至宝,如今就传了给你,千万随身保管,他日西方路上,或许能立下奇功也未必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