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回 鸿儒为师
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府邸，与国子监只是一墙之隔，这是一处小小的府邸，黑色的油漆大门正对着成贤街上。 这座小巧别致的府邸，虽然没有荣国府的巍峨气派，但是，大门两侧的两尊孔子和孟子的全身花岗岩雕像，更彰显着李府世代书香门第的尊荣。 李守中安排元春住在自己的家中，也是有多重考虑的，一来呢，贾元春虽然也是国子监的监生，但却是女儿身，让她住在自己的家中，让自己的夫人亲自照料着，这样，既为贾元春提供了生活上的方便，又很好地保全了她的名声。 二来呢，当今皇上和太子都对贾元春如此刮目相看，可见这女孩子的卓越之处了，自己如果对贾元春百般呵护，无形之中，也是在为皇家出力呢，皇上和太子又怎能不高兴呢。 这第三嘛，如今的荣国府，势头上虽然不比当年了，但是，宁荣二公的余威还在呢，一旦这贾元春一朝得势，贾府便会迅速地恢复了昔日的辉煌。 而自己府上呢，虽然世代书香门第，但终究难以大富大贵、至尊至荣，现有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呢，如果安排贾元春住到李府来，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与贾府结交了呢，那么，一旦贾府重现昔日荣华，李府便也跟着就起来了呢。 有了这些想法之后，便和夫人商议，将李府东北角上的一处小院儿收拾了出来，供元春单独居住，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送到贾政手中，约定了今日迎元春入住。 李德和李贤奉了李守中之命，早早地便候在成贤街上迎候贾政、元春一行，看见远远的一队马车正在缓缓地驶了过来，便连忙迎了上去，刚开始还不够确认，当看到小厮们腰间的“荣”字腰牌，才肯定这正是荣国府的马车。 于是双双迎了上去，向周瑞打了招呼之后，向坐在车内的贾政拱手施礼道：“李德、李贤恭迎贾大人！” 周瑞看着李家二兄弟的打扮，心中也大概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心中猜想，这便是李府派来迎接的人了，于是忙命车夫停了下车，自己也慌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拱手向二人行了一礼，又迅速地转身为贾政撩起马车上的帘子，一系列的动作做得既周全又迅速，实在让人看不出任何毛病。 李德在观察着周瑞的行为举止，心中不由暗暗赞叹，果真是国公府里*出来的人呢，虽为下人，举止行为倒也周全得体。 贾政这才和王夫人一起下了车，李德和李贤再次躬身拜过，贾政连忙笑着扶起。 这时候，元春和贾珠也已经下了马车，赶到车前来与李德李贤二人行礼相见。 一番谦让之后，众人纷纷按辈分行过礼，大公子李德，便陪着贾政夫妇向李府大门口走去，二公子李贤陪着贾珠和元春兄妹紧随其后。 周瑞便悄悄地吩咐下去，只留抱琴和听琴跟随着进去伺候，自己则带着六个小厮被李家的管家接了去另外招待。 李府的宅邸，是一座三进深的院落，一行人进了黑色的油漆大门，绕过一座假山，便是一个小小的仪门，穿过仪门后，便来到一个方方正正的第一重院落里。 李德和李贤兄弟陪着贾政一行过了甬道，便来到三间传堂的前边，众人拾级而上，刚过了穿堂，李守中便携着李夫人迎了出来。 众人分别行过礼后，便继续依序向里而行，元春抬眼望去，只见，院子的中央，是坐北朝南的三间大厅，中间的一间颇为宽敞，观其摆设，心中暗暗揣度，这里应为接待宾客的厅堂。 厅堂东边的那间房屋，绿色的油漆房门半开着，顺眼望去，心中便知，该是一间书房无疑了，西边的那一间则房门紧闭，不知作何之用。 一行人来到厅内，李守中向贾政拱手相让，贾政方在主宾的位子上做了下来，自己则在右侧的主位上坐在相陪。 王夫人也被李夫人让着坐到了左手的第一个位子上，自己则紧挨着王夫人坐了左手第二个位子陪着说话，又转身拉了元春的手，将她安排在自己身旁的第三个位子上。 大公子李德，也将贾珠往右手的第一个位子上让，贾珠几番推辞后，也只好坐了下来，李德和李贤便分别坐在右手第二和第三个座位上相陪。 一番寒暄之后，贾政向李守中拱手笑道：“小女不才，承蒙祭酒大人关照，贾某心中感激不尽，小女一向仰慕大人学识，不知大人可否收下小女，亲自赐教？” “这......” 李守中听了贾政的话，心中颇为喜悦，与贾元春有了师生之实，以后李府与贾府交往起来，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了呢。 他在心中思忖着，此事，可是正合了自己的心意了呢，而且，自己虽然担负着国子监的祭酒一职，其实并不亲自给学生授课，只是总理国子监事务而已，在平日里，除了给太子讲授史学典籍，也并无太多的杂事缠身，何况，贾元春本来就住在自己的家中呢，教导起来，岂不更加方便。 这些也都罢了，关键的是，这贾元春本就是个才女，自己若收在名下，以后她若有所成，也是自己的功德一件呢。 李守中思虑了片刻之后，便向贾政点头笑道：“令媛聪慧机智，且又博学多才，能收到这样的学生，也是李某的一件幸事呢。” 贾政连忙向李守中拱手道：“李大人乃一代鸿儒，小女能够摆在您的名下，实乃贾门之幸事呢。” “哪里哪里，贾大人抬举李某了！”李守中拱手向贾政谦虚道。 元春见李守中答应了父亲的请求，心中很是高兴，便要起身给李守中行礼。 贾政见了连忙拦着，向女儿笑道：“春哥儿，李大人乃当今鸿儒，既然你有幸能够拜倒在李大人的名下，岂可如此草率呢？” 元春听父亲如此一说，便向贾政婉然一笑，道：“此事全凭父亲和李大人安排！”说着，依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贾政向李守中拱手道：“李大人，以贾某的心意，还是让小女隆重地向您行过拜师大礼，方能略表贾某和小女的一片敬仰之情呢！” 李守中听贾政如此一说，也不十分推辞，向李夫人笑道：“既然贾大人有如此心愿，恭敬不如从命，我们还是成全了这孩子的心意吧。” 李夫人听了，款款起身，向贾政和王夫人道：“既然如此，老身便去吩咐着准备起来，暂时失陪一会儿。” 王夫人笑道：“夫人请便！” 李夫人这才转身出门，下去安排去了。 李守中又详细地问了一番元春的功课，元春一一地回明，贾政和王夫人一边听着他们交谈，一边悄悄地喝着茶。 大约两刻钟的功夫，李夫人便进来了，礼节性地向众人笑着招呼一番后，来到李守中的面前，轻声说道：“拜师的相关事项，都已经准备齐备了呢。” 李守中点点头，算是给她的回应，然后，向众人朗声说道：“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于是，李夫人便带着众人离开了正厅，依次向书房走去。 元春和王夫人一起进了书房，抬头看时，只见迎面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的彩色孔子全身绣像，细看时，更觉色彩和谐，针法精巧，仿佛油真人一般逼真，孔子绣像的前边，设着一张长长的香案，香案上放着一个梅子釉的香炉。 李夫人带着司仪走到元春身旁，让司仪大概将拜师仪式的流程向元春嘱咐了一番，元春一边侧耳细细地听着，一边又轻轻地点着头。 片刻之后，司仪又安排下众人，分坐在两侧观礼。 看着一切就绪，司仪便款款走上前去，肃然立在香案的前边，朗声向大家说道：“熙瑞二十一年六月三十日巳时二刻，贾元春敬拜国子监祭酒李大人为师，拜师仪式正式开始！” 听到司仪的声音，元春的心中不由肃然起来。 司仪继续大声宣布：“拜师仪式第一项，祭拜师祖！”观礼的人们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元春。 元春款款起身，毕恭毕敬地走到孔子的绣像前面，行了叩拜大礼，然后，又缓缓起身，走到香案前敬上三炷檀香，三鞠躬之后，倒着退回原位站定，等待着司仪的下一个指令。 “拜师仪式第二项，学生贾元春叩拜尊师！叩拜师母！” 旁边伺候着的侍女们，早已在孔子绣像前边设了两把椅子，扶着李守中和李夫人在椅子上面坐下，元春款款来到李守中夫妇跟前，毕恭毕敬地向李守中夫妇行了三叩之礼。 司仪高昂的声音再次响起：“献六礼束脩！” 管家周瑞，早已带着六个小厮手捧束脩守在书房门口，听见司仪的声音，连忙带着小厮们依次进入，向李守中夫妇献上拜师之礼。 “礼成！” 李夫人喜不自胜，连忙起身拉着元春的手左看右看，心中很是喜欢，又命身旁侍立着的小丫头，叫出女儿李纨来和元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