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灵武
道无涯在天剑宗，绝对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他的话，就是宗令。 如果说，图陀真是被余峰为昔日恩怨所杀，道无涯却不责罚，杨千魂也无话可说，根本做不出什么。 因此，他若想保护一个刚刚被尊为镇宗之才的少年，实在太简单了。 “不行！” “余峰必须得死！” 杨千魂心神激荡，难掩仇恨。 图陀的死，他几乎已经断定是余峰出手。 并且，他和余峰间的仇隙，早已埋下。 据他推断，他三个徒弟的死因，都应该和余峰有着不可抹除的关系，即便不是他亲手斩杀，也是因他而死。 更何况，其中之一还是杨千魂的私生子！ 只可惜，甚至连他本人都还不知道杨千魂与他的身份，便已经身死寒山寨。 一子两徒，这仇怨让杨千魂根本无法忍受。 先前，当余峰展现超凡一等的资质时，杨千魂心系宗门命运，还对除掉他的事情略有踌躇，许久没有出手。 此时，他最后一个徒弟身死，终于让他的怒火无可遏制的彻底爆发了。 心底杀意弥漫，杨千魂双眼赤红，唯一的理智荡然无存。 “不行！” “哪能杀了他这般容易，我要折磨他！” 杨千魂脑海中灵光乍现，眼瞳眯起，骤然扭头，看向身后的剑窟，仿若透过岩壁，清晰地看到剑窟最后一间密室，一个纤细的背影正盘膝卧地，沉浸在晋升之中。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何曦！ “就从你出手吧！” 杨千魂眼瞳深处寒芒一闪，狠下心来。 然而，就在他狂怒至极的时候，突然—— 轰隆隆！ 剑窟深处，一道轰鸣声突然传来，一缕赤色霞光从深处蔓延而至，犹如傍晚的晚霞，让人迷醉。 道无涯六人齐齐一惊，旋即，却如同想到什么一般，难掩心头兴奋。 异象！ 这是晋升灵武境的异象！ 余峰之前的话果然准确，何曦几乎是毫厘不差的晋升灵武境了！ 道无涯等人各个神色激动。 天剑峰已经有数年没有灵武者诞生了，何曦是第一个，并且还是凭借自身资质晋升，意义非凡。 然而，纵然心情亢奋，仍然没有一人进入剑窟。 道无涯等人都是阅历资深之辈，自然知道晋升只是开始，沉淀才是关键。 异象已出，何曦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沉淀修为，才能走出剑窟。 “杨师弟，节哀顺变。图陀之死，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现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记住宗门重任。” 道无涯神色极好，与刚才截然不同，抚慰杨千魂。 大局为重？ 杨千魂眼瞳中闪过果然如此的光彩，低下头去，没有多言，但心中早已愤怒至极。 果然！ 他是要庇护余峰！ 杨千魂活了数十年，自然能够轻易听出道无涯话里的深意。 图陀虽然是天才，但死了，就是死了。对宗门而言，一个死去的天才，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对道无涯而言，能让天剑宗晋升真正宗门的希望，才最重要！ 至于其他，毫无意义。 更何况，此时何曦晋升灵武境，又是余峰的红颜知己，道无涯会如何选择，杨千魂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 “莫非，我徒儿就这样白白死去了？” 杨千魂眼神狠辣，凶念飙起。 “不行！” “谁都可以承载宗门重任，为何偏偏只能是他？” “我杨千魂苦等数十年，培养十余位徒儿，不一样挺过来了么？” “我要杀了余峰，培养出真正的宗门大才！” 杀意已决。 杨千魂在心底起誓，滔天杀机强行压在心底，愈演愈烈。 众人根本感觉不到，他已经快临至癫狂的边缘，但最终还是彻底压下。 等！ 他需要一个机会。 有道无涯在，他连动手都是不敢，甚至会被顷刻间击毙当场！ 许久，当杨千魂再度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一片淡然，没有任何表情，静静望着赤芒涌动的剑窟，无人能够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同样，也没有人看到，他隐藏在衣袖的双手，已经紧紧握起，骨节泛白。 ……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一夜过去。 剑窟洞口，赤芒明灭不定，持续了一整夜。 道无涯等人并未离去，始终在洞口等候。修炼数十载，让他们早已养成足够耐心的心性，无人离去，都想第一眼看到何曦走出。 终于。 他们的期望终于迎来终点。 日头飏空，剑窟里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没有赤芒闪耀。在众人期盼已久的注视下，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走出。 何曦！ 七品灵武！ 看到何曦精致的面孔，感受她身上还未能掌控圆满的七品灵武气息，道无涯的心终于踏实，双眼眯成一条线，喜不自禁。 六位武师大能齐齐迎接，如此大的阵仗，让刚刚走出的何曦大吃一惊，连忙躬身行礼。 “拜见宗主和各位峰主。” 何曦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绝对是超俗非凡，风姿卓越，纤腰弯下，拱手一拜，如此绝美，就连几位武师大能也是一阵恍惚。 “不必多礼。” 少顷，道无涯衣袖一挥，何曦只感觉一股大力从身下浮起，把她托扶住，道无涯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是咱们天剑宗数年来第一个晋升灵武之境的，并且是凭自身资质晋升，这是福兆！” “眼见为实，看到你我们几人也就放心了。你如今刚刚晋升成功，根基不稳，还是先静修几天再出来吧。” 道无涯表达心头欣喜，为何曦做出安排。 只是，何曦却没有离开之意。 她站在原地，秀眉蹙起，稍有踌躇，便轻启朱唇，询问声传出。 “敢问宗主大人，峰哥他们现在何处？” 余峰？ 听到何曦的询问，道无涯脸上的喜悦更盛，双眼微微眯起。 “天剑秘坛已经开启，他现在就在里面静修。或许，待他出来，就和你一样是灵武者了。” 天剑秘坛？ 何曦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咧开，朱红的脸颊仿若鲜花盛开，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峰哥成功了！ 何曦是第一个知道余峰想要参与真武排位赛，获得进入天剑秘坛资格的人。如今获悉余峰真的如愿以偿，怎能不替他感到开心？ 灵武境！ 峰哥肯定能踏入！ 何曦紧张地握着双拳，在心头为余峰祈祷。至于道无涯刚才的安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宗主大人，我可以在这里静修的。” “我要亲眼看着峰哥从天剑秘坛返回！” 何曦充满期盼地向道无涯申请。感受到她心情的激荡，道无涯思索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也好。” “既然如此，我和周师弟就陪你一起等好了。” 道无涯的视线掠过周钧谕，周钧谕微笑点头，显然没有异议。 然而，他的决定，却让杨千魂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失望！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道无涯会做出如此决定。 这样一来，他根本没有一丝可以对何曦暗中出手的机会！ 道无涯也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决定，便让杨千魂的计划落空了。 他仍旧一无所知，脸上洋溢着喜悦，看向纪泰弘等人。 “几位师兄弟就离去吧，这里有我和周师弟镇守。虽然这次定然有几人能晋升灵武境，但宗门根基更重要，还需要各位师兄弟多多传授，增强我天剑宗的整体实力。” 道无涯出言，纪泰弘等人这才领命离开，杨千魂也是如此。 纵然心头失望，他也不敢多呆，生怕被道无涯看出心思。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还需要继续拖延，现在动手，虽然能杀死近在咫尺的何曦，却根本毫无意义，甚至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的目标，可是余峰！ …… 除却道无涯、周钧谕外，众人纷纷离去。 但在天剑峰上，又多了一人。 龚飞。 前日，因为道无涯一句话，龚飞丧失进入天剑秘坛的机会。 但同样，道无涯也立下承诺，助他进阶灵武境。 此时，便是他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周钧谕施展出武师大能级别的实力，布施出聚灵法阵，供道无涯使用。 道无涯同样拿出诸多修炼资源提供，亲自出手，帮助龚飞炼化，让他的武道修为飞速增长。 仅仅四天。 在两大武师的携手努力下，原本武道修为便达到六品巅峰的龚飞便成功晋升为七品灵武境。 龚飞欣喜若狂，几乎留下泪水，欢呼雀跃。 但反观相助的道无涯，在三天时间去如同整整衰老了十岁，眉宇间皱纹更深，面色焦黄。 他的付出太大了。 阳寿不足十年，又助人晋升，他的损耗不止是资源和自身元力，甚至触动根基。 即便他早已失去晋升大武师的希望，自身也已悟透，断了期望。但此番举动，还是让他精气神大损，滋养半年也不一定能够彻底恢复。 “师兄。” 龚飞在聚灵法阵中沉淀刚刚晋升的修为。周钧谕地看着神色憔悴的道无涯，关切之意十足。 “不用担心。” 道无涯勉强咧开嘴角示意周钧谕无需担心，但自己却不由瘫坐在地，恢复大损的体力。 他看向峰顶天剑秘坛的方向，眼神充满期望。 “此次天剑秘坛开启，是我天剑宗历年来参与弟子最强的一批。真希望他们能完成我宗历年夙愿。” 夙愿。 周钧谕陷入沉默。 的确是夙愿，持续近百年的夙愿。 只是，他也清楚，虽然只要参与天剑秘坛开启者，都能在一月之内晋升灵武境，但只要进入南域镇魔海，能够存活下来的，却百不足一。 南域镇魔海，实在太恐怖了。 普通灵武者，别说一个人，就是抱成一团，陨落的概率也超过六成之多！ 想要在南域镇魔海历练，从而晋升武师，实在太苛刻了。 但是，此时的天剑宗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宗门，各大武师又有限制在身，根本寻找不到更多的修炼资源。 门下弟子想要晋升，只能凭借自身的努力！ 但更加现实的是，历年来从天剑宗走出的灵武者，至少有五十人至多。 他们临走前曾留下命牌。 时至如今，已经有超逾七成的命牌碎裂。 即便是剩下的十余人，周钧谕也能猜到，其中应该有大半都已经另投他门，自求发展去了。 这便是天剑宗的困境。 数十年不得超脱的困境，已经成为道无涯心头的执念。 “师兄，我们肯定能成功的。” 周钧谕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眼神烁烁，充满莫名的肯定。 “这是师尊的愿望，我们肯定能够完成！” 师尊？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道无涯猛地一震，精神大振，从幻想中惊醒。 “师尊。” 他反复轻声念叨几句，眼神终于坚定起来。 “对，师尊。” “师尊的愿望，我道无涯即便身死也要完成！” 道无涯的声音并不大，却充满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同样盘膝端坐一旁的何曦精神一凛，备受感染。 然而，未等她探究道无涯、周钧谕两人话中的深意，陡然—— 轰隆隆！ 脚下的天剑峰，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摇晃不止。 这反应，和十日前天剑秘坛开启一模一样！ 天剑秘坛要重新开启了！ 道无涯精神一凛，脸上的疲倦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重新望向天剑峰山巅，眼里充满渴望。 此次天剑秘坛开启，一举进阶灵武境的，能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