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勇气
“一。” 余峰在石门前已经足足站立了一刻钟。 他紧紧盯着手中的木牌，上面有一个清晰凸起字迹——“一”。 在他身前的石门上，有相同大小，相同的字迹，只是它是凹陷在石门内的。 把木牌印刻在石门上，武塔的第一层便会开启。 这是韩姓长老告知他们的。 同样，在宇文庆冠和烈帏手中也各有木牌一个。这是它们上面的字迹并非“一”，而是“三十二”，象征是第三十二层的考核，可以打开三十二层的石门。 余峰站在原地，心神始终无法平静。 他的脑海中，一直在传响着韩长老在递给自己木牌时的那句话。 “我看好你的勇气。” 勇气。 我有勇气么？ 余峰扪心自问，越发忐忑。 我的选择真的正确么？ 如果一月之内，无法通过第三十二层怎么办？ 余峰开始怀疑自己。 这是即将踏上未知前的莫名忐忑，人人都会如此，即便余峰的武道之心再坚定，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不能幸免。 他的脑海中闪过武塔主事厅众人脸上不屑的神色，和惋惜的叹息，心底一块近乎被他忘却的记忆陡然翻出脑海。 余家，武斗场。 一个少年在瓢泼大雨中艰难挥拳，一拳拳栽在木桩上，眼瞳中更迸射出坚定不移的目光。 那是一年前的自己。 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余家整整一年了，在武道之路上越走越远。 一年前，还是普通人的他见到灵武者都大气不敢喘，现在甚至曾见过站在大武师境级别的顶尖真人——枯荣真人。 今非昔比。 余峰知道，自己是进步了。 但有一句话说的好，站得越高，越知晓自己的渺小。 余峰此时便处在这样的阶段。 相对于真人，他简直再渺小不过。因为渺小，所以恐惧，甚至连这一步都不敢踏出，开始犹豫，心神震荡难决。 “我是不是也要回去找韩长老，把木牌换成三十二号？” 余峰的信心在一丝丝的瓦解，甚至产生了退却之心。 然而，就在他开始动摇自己的武道之心时，陡然—— 轰隆！ 记忆中的那道雷鸣！ 把自己吞入腹中的家族令牌融化成为一枚神秘紫晶的天雷！ 它突然传响在余峰的心底，让他浑身一震，如同遭受雷击。 雷霆，对余峰而言已经不再是那么恐怖，甚至在他的神魂旁便有雷霆意境的凝聚，可以召唤电芒。并且，魔血印记内沉睡的小蝎子，也被人唤作雷灵，当然也和雷有关系。 但即便如此，当余峰响起那道从九天之上降下的雷霆，还是不由心神胆颤。 纵然是现在的他，仍然无法解释，那天的自己为何没有在雷霆下死去，甚至得到了紫晶，在武道之路上一日千里，达到现在随时可以突破八品灵武甚至九品灵武的层次。 “这只是一道简单的机缘么？” 余峰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始终隔着一层面纱，让自己无法捅破。 但他并不深究，反而神魂一转，思索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昔日废柴，武心坚如陨铁，福缘天降，让我从无到有。” “难道，我是实力越强大，武道之心越不坚定了么？” 余峰在心底拷问自己，眼神逐渐清明，从彷徨中醒来，眼瞳深处神光耀眼，如黑夜的星辰。 苏醒，这是一个过程，也是一个蜕变。 余峰拷问自身，意志却越来越坚定。 陡然—— 轰！ 一股强烈的神魂气息在他体表猛地腾起，携卷一股赤芒，想要冲上天空，与星辰比肩。 赤魂后期！ 余峰如同得到了洗礼，心神的蜕变终于引来神魂的变化，一举打破桎梏，达到了赤魂后期！ 当然，这也是他厚积薄发的成果。 在得到周钧谕的馈赠——、后，余峰一有时间便沉浸入修炼之中，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沉淀起厚实的根基。此时，加上他心智的变化，犹如顿悟一般，碰触到突破的关卡，一举打破，成就赤魂后期！ “还不错。” 余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虽然欢喜，并不亢奋。 赤魂后期，他的确期待已久，但他知道，自己早晚会突破。只是一份自信，更是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 经过刚才一系列的神魂挣扎后，余峰终于开始变得成熟起来。 虽然自己还渺小，在修炼界甚至连一粒尘沙都不如，但这又如何？ “一滩烂泥，也可以面对浩瀚的天空。站在最高处的石头，就是星辰。” 余峰仰起头，挺胸拔背，眼神烁烁精芒闪耀。 他终于不再犹豫，抓着手心的木牌，直接印扣在石门上。 没有声息，没有异象，石门缓缓打开。 余峰坚定踏入，却愕然发现，石门内竟然什么都没有，只在最深处有一个木梯，盘旋之上，没入二层。 什么情况？ 说好的考核在哪里？ 余峰驻足，等待考核的降临。 然而，正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响彻方圆十数丈的石室。 “恭喜你，历练者，第一层考核结束。你可以停留休憩，或者登上二层，接受历练。” 这声音—— 余峰一愣，旋即恢复正常。他已经猜到这声音的主人了，定然是传说中这座武塔的器灵！ 只是，第一层关卡的考核就这样过去了，还是让他颇为意外。 “难道，这一关卡的考验，本来就是勇气？” “只要敢于踏入这面石门，便已经通过了考核？” 余峰在心底思索，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 应该是这样。 休息还是去二层？ 余峰根本不需要思索便做出选择，当然是去二层。 他根本没有任何消耗，甚至神魂境界还有突破，完美踏入赤魂后期，为何不一鼓作气，继续闯荡？ “啪！” 余峰踏上木梯。 木梯的顶端，又是一面石门立在身前。只是，这面石门上印刻的字迹却变成了“贰”。余峰垂头看手中的木牌，上面的字迹赫然也发生了变化，和石门上的一般无二。 武塔第二层。 余峰不再彷徨，木牌印刻在石门上，直接踏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一脚踏出的瞬间，却愕然发现，周围的环境陡然发生了剧烈变化。 灰色的石墙瞬间消失，一棵棵三五人也合抱不全的大树高高耸立，直上青天，脚下坚硬的石板化为一片柔软的草地，清风徐徐吹来，余峰甚至能闻到草木新鲜的气息。 森林？ 这是幻境？ 余峰扭头四顾，却发现纵然自己知道这是一方幻境，也无法察觉它的任何虚假。他就像是在不知不觉被传送了一般，来到另外一个空间。 看样子，我的第二道考核便是在这里完成了。 余峰镇定自若，保持心神警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等待考核降临。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仍然一片寂静，让余峰不由皱起了眉头。 按他的设想，这道考核或者是会召来一只凶兽，战胜了它，自己便通过了考核，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考核的题目在哪里？” 余峰微微挪动脚步，要用rou眼观察身后。然而，就在他脚步移动的瞬间，异象再生。 一股莫名的能量从脚底直接袭上他的全身，封印住所有经脉和灵力，甚至连神魂都无法再次张开！ 什么情况！ 余峰猛地大惊。 他感到极度虚弱。 纵然他的rou身修炼过百炼铜身、九转银身和九脉金身的第一重，体质远超同阶武者，但在丧失灵力支持后，同样大感吃不消。 这种差距，让他险些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许久才重新站稳。 “这道考核，只能用rou身的力量完成？” 余峰皱紧眉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却陡然发现，在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柄斧头。 是最普通的斧头。 上面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并非灵器。但当余峰用指尖轻触斧刃，手臂却猛地一缩。 指尖上，一滴鲜血滴落。 虽然伤口在瞬息间便已经复原，余峰还是猛地一惊。 好锋利的斧头！ 它的锋利程度，甚至超过了寻常的灵器！ “要我用这柄斧头干什么？莫非是砍树么？” 余峰心底暗想，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然而，未等他脸上的笑容绽放到最盛，表情陡然僵住。 因为，一道声音突然在他的心底响起，仍然是源自于武塔器灵。 “第二关考核，砍树。” “一个时辰，伐木三棵以上为合格，通过考核。九颗为良，十八棵为优。达到优级者，此关奖励记入总奖励，全部历练结束后化为积分发放。” 竟然真的是伐木！ 余峰彻底愣住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武塔竟然还有这样的考核。 这算哪门子历练？ 余峰皱着眉头，看向身旁巍峨挺立的高树，微微晃动手腕，做好准备。 虽然不明白第二关的考核为何这般简单，余峰也没有太多停滞，抓着斧头便朝身旁的高树砍去。 “锵！” 然而，突然爆发的金石之鸣和强大的反震之力，却让余峰瞬间色变。 好坚硬的树！ 只见，余峰三成力道的一击，竟然只在大树上留下一道指头粗细的纹痕，与它近乎一丈有余的树干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并且，强劲的反震之力，让余峰手臂都酥麻起来。 “幸好，斧头没事。” 余峰垂头看看手中的斧头，斧刃依然锋利，完好如初。 至此，余峰再也不认为这道考核简单了。 眼前树木的枝干强度，简直是余峰生平仅见！并且，这样的一棵大树，要砍三棵才能算的上合格，想到这一点，余峰便不由感到一阵头痛。 好难。 仅凭rou身的力量伐木，真的有人能通过么？ 这才只是第二关而已，上面可是越来越难。可以想象，到第三十二关，它将达到一个怎样恐怖的难度！ “呼。” 余峰深吐一口气，稳定心神，抛却心底杂念，视线牢牢锁定在眼前的高树上，眼瞳深处精芒闪烁。 “需要什么技巧么？” 自踏上武道之路以来，余峰始终都是凭借一双rou拳闯荡，从来没有用过什么兵刃。至此，才终于发现，这已经成为自己的一个短板。 他需要从头开始学习。 只是，他从未研习过任何关于兵刃的武学，只能自己摸索。 沉淀心神，余峰开始尝试。 他一斧一斧砍在高树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痕迹，但始终，都没有一棵树被砍断。 …… 与此同时，武塔的主事厅。 韩姓长老仍然在木桌前慵懒的坐着，在木桌前，很多武者汇集，始终盯着韩长老身后的诸多木牌上。 武塔的木牌，是一分为二的。 一枚是在历练者的手中，一枚在韩长老手中。 同样，两枚木牌上面的字迹是同时变化的。 众人目光锁定的，正是余峰的木牌。他们很多人都放弃了历练，在此等待余峰的考核结果。 毕竟，在鹄鸣岛，来武塔从第一层开始历练的太少了，每次都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更何况，余峰还只是个七品灵武，更能引来无数视线。 “哈哈，这小子，怎么还是二层？” “二层考核而已，有这么难么，竟然已经呆了半日，我看，他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咱们还是去自己的历练吧。” 不错。 余峰木牌上的字迹还是一个“贰”，并且已经维持了小半日。 听到周围众人的议论，就连木桌前的韩长老也不由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背后悬挂属于余峰的木牌。 “这小子，到底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