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科幻小说 - 诡案罪(全集)在线阅读 - 诡案罪5谋杀青春

诡案罪5谋杀青春

    案件名称:弩枪命案

    案件编号:a50311543020140509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时间:2014.5.9

    结案时间:2014.6.12

    立卷单位:青阳市公安局

    1

    一座破庙,孤零零立在青阳山后面的半山腰上,四周是一片阴森森的树林。

    许多年前,曾经有个男人在这破庙里上吊自杀,从那以后,这里就染上了邪气,据说谁打这儿过,谁就得倒霉。

    渐渐的,这半山腰就成了一块没人敢来的邪地。

    这天下午,一支“驴行”的队伍翻过山头,闯进了破庙。

    “哇,这个地方真不错,挺有特色的。”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儿一边新奇地打量着破庙里金身脱落的神像,一边拍着身旁男领队的肩膀问,“阿鸣,你怎么知道这深山老林里还藏着一个这么好的去处啊?”

    阿鸣爽朗地笑道:“我外婆住在青阳山那边,小时候我曾偷偷摸上山采蘑菇,知道这里有个庙,正好可以作为咱们这次‘驴行’的落脚处。”

    这支驴行队伍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领队叫郑一鸣,另外两名男队员,人高腿长身材健硕的那一个叫弓建,身形瘦削长相斯文的年轻人名叫何子尉。刚才拍郑一鸣肩膀的女孩名叫周心如,她旁边那个年纪略小的短发女孩名叫小薇,是周心如的亲表妹。他们都在青阳市远成实业集团公司工作。

    周心如和三个男孩是高中同学,自小就关系不错,后来又一起考进了省城大学,毕业后,又一起回到家乡,进入远成实业集团工作。而周心如的父亲周远成,则正是远成实业集团的董事长。

    小薇比他们几个都要小两岁,自小就是他们几个的跟屁虫。

    五个年轻人,正是爱玩的年纪,就由郑一鸣牵头,成立了一支驴行队,经常背着背包到城郊荒山野岭远足。

    这一次在阿鸣的带领下,他们翻越青阳山,走到这无人的破庙里来了。

    小薇走得累了,正想歇口气,把背包往地上一扔,一片灰尘就扬了起来,呛得她直咳嗽。

    弓建皱起眉头说:“阿鸣,我听说这庙里以前死过人,是一个不干净的邪地啊?”

    郑一鸣说:“亏你还读过大学,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啊?”

    何子尉在破庙里转了一圈,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说:“大家放心吧,这地方除了破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心如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阵儿,填饱肚子再下山。”

    大家就纷纷卸下背包,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包里拿出食物往嘴里塞。

    郑一鸣看见周心如被面包和火腿肠噎得直皱眉头,起身说:“大家想不想吃点好吃的啊?”

    周心如说:“当然想啊,可是我们只带了这些速食品,还能有什么好吃的?”

    郑一鸣笑道:“没有我也能给你变出来呀。现在,你和小薇,还有子尉,去外面树林里捡些干柴回来,弓建你跟我走。”他从背包里拿出两把钓钩,“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深水潭,里面有很多鱼。”

    周心如他们几个刚捡回树枝,在破庙里生起火来,郑一鸣就和弓建提着几条大鱼回来了。

    小薇很是兴奋,把鱼用树枝穿起,架在篝火上烤着。

    郑一鸣又从背包里拿出用小玻璃瓶装着的食盐等调料,最后拿出一小瓶辣椒粉递给周心如:“知道你喜欢吃辣的,所以特地给你带了这个。”

    何子尉看看郑一鸣,又看看周心如,默默地往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柴,那篝火就烧得更旺了。不大一会儿,破庙里就弥漫起nongnong的烤鱼香味。

    大家在烤熟的鱼rou上撒上佐料,分而食之,与背包里那些方便面和面包相比,自然是无比的美味了。

    大家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就打点行装,准备下山。

    从破庙里出来,山坡上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条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自树林里蜿蜒而过,通往山下。

    好在下山的路并不算陡峭,大家也走得比较轻松。

    领队郑一鸣在前领路,弓建和何子尉紧随其后,倒是周心如和小薇这一对表姐妹,一路拈花惹草,嘻嘻哈哈地落在了后面。

    “哎,表姐,你觉得这三个家伙怎么样啊?”

    小薇见三个男生离得较远,就用手肘碰了一下周心如,眨着眼睛问。

    周心如看她一眼,问:“什么怎么样?”

    “明知故问,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三个家伙都在心里喜欢你吗?而且还在暗地里较着劲儿呢!我问你,你心里到底喜欢哪个啊?”

    周心如脸色微红,朝前面三个男生的背影看了一眼,说:“他们三个的心思,我其实早就知道了。这弓建吧,身材比较高,超过一米八,跟他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可是就是性格有点偏激。子尉吧,倒是文质彬彬一副斯文相,可性格太沉闷了,总让人觉得心机太重。倒是一鸣集中了这两个人的优点,不胖不瘦,长得也帅气,而且待人细心体贴,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我相信他以后会是个好老公。”

    “听你这口气,我就知道你最喜欢的还是郑一鸣。”小薇笑着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向他们三个摊牌啊?咱们五个人虽然是死党,但这事你要是处理得不好,很可能会引起人民内部矛盾哦。”

    周心如柳眉微皱,点头说:“这个我知道,其实我也很为难啊。”

    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郑一鸣回头看看两个落在最后面的女生,忽然向前紧走几步,拐个弯,就不见了人影。

    弓建不禁笑骂:“臭小子,明明看见两个女生落在后面,他还走这么快。”

    拐弯过去一看,却见郑一鸣正躲在路边一棵大树后面畅快地小便。

    弓建这才明白他甩开周心如两姐妹的原因,促狭之心顿起,就掏出手机,对着郑一鸣小便的姿势,拍了一张照片。

    郑一鸣听见快门响声,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了。

    “臭小子,赶紧给我删了。”

    他拉上裤子拉链,拔腿就追。

    弓建举起手机,边跑边笑:“你要是追上我,我就把照片删除,要是追不上,我就把照片发到微信上,让心如和大家都开开眼界。”

    郑一鸣急了,大叫:“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两个好朋友,就在这下山的小路上追逐起来。

    弓建长得人高腿长,平时就是个运动健将,郑一鸣追出数百米远,都没有追上他,不禁有些恼火,如果这照片真的被弓建传到微信上,那他可就真要出大糗了。

    他虽然累得直喘粗气,却还是没有停止追赶的脚步。

    何子尉也跟在后面跑,边跑边喊:“你们两个别闹了,心如她们还在后面呢。”

    郑一鸣一心只想追上弓建删除照片,没有理会他,咬着牙加快脚步,不大一会儿,与弓建的距离就越拉越近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前面忽然出现了一道山涧。

    弓建奔跑到山涧边,没有丝毫停顿,飞身一跃,就轻轻松松跳了过去,还不忘回头朝郑一鸣扮个鬼脸,又接着往山下跑。

    郑一鸣追到山涧边,见那山涧足有两米多宽,下面水声轰鸣,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急切间想要刹住脚步,可是却已经迟了,一股巨大的惯性力在后面推着他,他不由自主朝深涧跳过去……

    周心如和小薇在后面边走边聊,一抬头,前面已经不见了三个男生的影子,两人急忙加快脚步,转过弯,却看见何子尉一个人站在一条山涧前面发呆,不觉有些奇怪,两人一路小跑过去。

    何子尉一见二人,就带着哭腔喊:“不好了,阿鸣他、他掉到山涧里去了!”

    周心如吓了一跳,问:“到底怎么回事?”

    何子尉说:“刚才弓建开玩笑拍了一张阿鸣在树林里小便的照片,阿鸣追着他要他删除照片,来到这山涧边,弓建跳了过去,阿鸣跟在后面也想跳过去,可是他的跳跃能力不如弓建,一脚踏空,就掉下去了……”

    “什么?”

    周心如吓了一跳,跑到山涧边往下一看,那山涧有数米深,涧底水流湍急,只能看见涧水撞击在石头上溅起的水花,哪里看得到阿鸣的影子。

    这时早已跳过山涧跑远的弓建见郑一鸣久久没有追上来,也觉得有些奇怪,折回头来找他,一听说阿鸣在追他时掉到山涧里去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大叫道:“还愣着干啥,赶紧去下游找人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边叫着郑一鸣的名字,一边沿着山涧往下游找去。

    山涧往下游延伸不远,地势渐渐变得平坦,水流也平缓了一些,再往前去,山涧就连接到了山下的青阳水库。

    弓建说:“水流这么急,也许是被冲远了,咱们分头去找,心如和小薇,你们沿着这山涧下游仔细找找,我和子尉到前面涧水流到水库的入口看看,总之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阿鸣。”

    他这句话,说的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意思。

    郑一鸣是因为他开的一个玩笑,在追逐他时失足落水的,他要担负的责任自然要比别人重些,所以心里也更为着急。

    他留下周心如和小薇在山涧边寻找,自己和何子尉一路小跑奔下山,山下就是青阳水库,水库很大,三面环山,另一面是一条数米宽的水泥大坝。

    那条山涧奔流而下,哗啦啦注入水库,溅起一片水花。

    两人顺着水流的方向找去,果然看见离岸十余米远的水面上浮着一个人,脸朝上背朝下,正是郑一鸣。

    弓建大叫一声:“他在那里!”他连衣服也来不及脱,就纵身跳下水库,游到郑一鸣身边,拖住他奋力往岸边游来。

    何子尉也跳下水接应。两人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才将郑一鸣弄上岸。

    这时的郑一鸣,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肚子胀鼓鼓的,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弓建把手伸到他鼻子前一探,早已没有了呼吸。

    他如遭雷击,脸色一变,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子尉俯下身,把耳朵贴在郑一鸣胸口,凝神听了一下,叫道:“他好像还有心跳!”说着,急忙将郑一鸣抱起,让他俯卧在一块石头上,头朝下,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往外控水。

    弓建没有学习过这些急救知识,愣在一边竟帮不上忙。

    何子尉说:“你别愣着,小薇在大学里学的是医护专业,赶快打电话叫她们过来帮忙。”

    弓建拿出手机,手机早已进水,根本打不出电话。

    何子尉掏出自己的手机,也是一样,只好说:“你赶紧上山去叫她们吧。”

    弓建“哦”了一声,撒腿就往山上跑。

    他沿着山路跑了几分钟,正好迎头碰上正在山涧边搜索的周心如和小薇。

    弓建喘口气说:“阿鸣已经被冲到水库里去了,我们刚把他捞上来,子尉正在对他进行急救。你们赶紧也过去帮忙吧。”

    周心如一听还在急救,那就说明郑一鸣还活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赶紧跟着弓建跑下山。

    远远的,就看见郑一鸣平躺在地上,何子尉正跪在他跟前,嘴对嘴给他做人工呼吸。

    三人跑近,周心如急切地问:“阿鸣怎么样了?”

    何子尉没有回头,又两手重叠,在郑一鸣胸口按了几下,看看郑一鸣完全没有反应,就把耳朵贴到他胸口听了听,这才抬起头看看周心如等人,缓缓摇头:“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我都做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小薇上前察看后,也摇头说:“他的瞳孔都已经扩散,没有救了……”

    “啊?”周心如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薇急忙伸手将她扶住。

    周心如看看郑一鸣湿漉漉的尸体,眼睛里就流下泪来。忽然,她扭过头盯着弓建,眼睛里的悲伤,瞬间化作一团怒火,“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拍照片捉弄阿鸣,为什么要让他追你?是你害死了阿鸣,是你害死了阿鸣!”她逼近弓建,每说一句,就用力在他胸口推一下。

    弓建目光低垂,面无表情,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她骂着,推搡着,一连向后退了十余步。

    “是你,是你害死了阿鸣!”周心如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用肩膀朝他身上撞过去。

    弓建身子一晃,向后连退几步,不想正好退到那条山涧边,一脚踏空,人就“扑通”一声,掉了下去。小腿胫骨正好磕在一块尖利的大石头上,差点把他痛晕过去。

    那涧水从山上奔流而下,冲力极大,他还没有在水中稳住身体,人就被冲倒,扑腾几下,就被冲出山涧,掉进水库。好在他水性不错,呛了几口水之后,终于浮出水面,奋力游到岸边。

    何子尉急忙伸手将他从水中拉起来。

    弓建双脚落地,才发现右脚裤腿已被鲜血染红,拉起裤管一看,右脚小腿胫骨竟被那山涧中暗藏的尖利石头磕断了,白森森的断骨都戳破皮rou,露到外面来了。

    他痛得直哆嗦,知道自己这一条腿,只怕是要瘸了。

    周心如坐在郑一鸣的尸体边流着眼睛,竟没再看弓建一眼。

    小薇赶紧掏出手机报警,然后又给周心如的父亲、她的姨父周远成打电话……

    2

    三年之后。

    时间是医治一切心灵创伤的良药,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周心如也渐渐从失去郑一鸣的痛苦中走出来,很快就跟一直默默陪伴在她身边安慰她、照顾她的何子尉确立了恋爱关系。

    弓建因为一个玩笑而断送了好友性命,虽然不是他亲手杀人,却也难辞其咎,加上右腿骨折,变成了一个瘸子,意志消沉,很快就被公司炒了鱿鱼。

    他得罪了周心如这位大小姐,自知在家乡难以立足,就扔下家里年迈的老母亲,到外地打工去了。

    倒是小薇这丫头心肠软,经常背着表姐去探望弓建的母亲。

    小薇的mama,是周心如她妈的亲meimei。在小薇不满两岁的时候,她父亲因为生意失败上吊自杀,留下了她们这对可怜的母女,还有一屁股债。多亏姨父周远成收留她们母女俩,不但帮她们还清债务,还供小薇念书上大学。毕业之后,又让她跟周心如一起到自己的公司工作。周远成对这个从小就没有了父亲的外甥女一直疼爱有加,视如己出。

    一进入夏天,天气就变得炎热起来。

    周心如和何子尉都请了婚假,开始筹备婚礼的事。

    这天晚上,小薇上网看完两集韩剧,正准备睡觉,发现表姐房里还亮着灯,推门进去一看,只见靠窗的书桌上堆着一大堆红色的请柬,周心如正在灯下埋头往请柬上填写婚礼受邀宾客的名字。

    一见小薇进来,她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扯着她的手说:“小薇,你快帮我写一下,我写得手都发麻了。”

    小薇笑嘻嘻地说:“想做新娘子,这点累都受不了啊?”

    她拿起受邀宾客名单看了一下,犹豫着说:“表姐,你这名单上是不是少了一个人的名字?”

    “少了谁?”周心如愣了一下。

    小薇说:“弓建。”

    “他?”周心如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表姐,我知道你对阿鸣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可是那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弓建并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为这事还瘸了一条腿,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找到了你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你就原谅了他吧,毕竟咱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我也不希望看到现在这种谁也不理谁的局面。”

    周心如的脸色缓和下来,瞧了她一眼说:“就算我肯原谅他,也没有办法邀请他参加我跟子尉的婚礼呀,他离家出走,三年来音讯全无,我到哪里去给他送请柬?”

    “这个你不用担心,”小薇说,“他这几年在外面混得不如意,一个月前已经回家了,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联络你和子尉。我也是在去探望她mama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也许你给他送一张请柬,他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你们之间的疙瘩就能解开了,咱们几个又可以变成好朋友了。”

    周心如用手指头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好吧,我说不过你这丫头,那就把他的名字加上去吧。”

    小薇就高兴地拿起钢笔,把弓建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在了一张请柬上。

    一个星期后,婚礼准时举行,弓建果然拿着请柬来了,而且还给新娘送了一束鲜花。

    周心如上下打量着他,三年未见,他消瘦了许多,满脸都是没有刮干净的胡楂儿,面相也苍老了许多,右脚很不灵便,走路一瘸一拐,已经完全没有了昔日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风采。

    周心如在心里“哼”了一声,暗想当年如果不是你害死阿鸣,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直到伴娘小薇在旁边用手指悄悄碰了她一下,她才舒缓脸色,接过鲜花,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谢谢。”

    弓建站在酒店门口,略显尴尬,新郎官何子尉急忙揽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咱们兄弟已经有三年没见面了,快请里边坐,等下咱们好好喝一杯。”

    婚礼结束后,新娘新郎当众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所有到场宾客可以免费到九侯山温泉度假山庄玩三天!

    原来在青阳市往东约五十里外,有一座九侯山,山中林木茂盛,风景优秀,不但有温泉从地下汩汩冒出,而且多山禽野畜。

    山上建有一个温泉度假山庄,最近被周远成的公司收购,经过重新规划和包装,这里被打造成了一个4a级风景区。

    游客来到这里,不但可以赏风景泡温泉,还可以拿着弩枪上山打猎,“野”味十足。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营业后,周远成把度假山庄正式营业的日子定在了女儿婚礼这天,一则是为了提升山庄人气,二则也是为了答谢各方宾朋。

    于是乎,这婚礼上的来宾,就成了九侯山温泉度假山庄正式营业后迎来的第一批客人。

    婚礼之后,弓建和众多宾客一起,被几辆旅游大巴拉到了离城区五十里外的九侯山温泉度假山庄。

    其时天色已晚,大家拿到酒店房间钥匙,各自回房休息。

    一觉醒来,度假山庄就热闹起来,客人们分成几拨,有的在山潭边钓鱼,有的在温泉里泡着,有的在景区内看风景,而喜欢打猎的新郎官何子尉则带着几个年轻人手持弩枪,上山打猎去了。

    弓建腿脚不便,小薇本想留他在山庄里休息,但他却想跟何子尉叙叙旧,也背了一把弩枪,一瘸一拐地跟着何子尉进了山。

    狩猎的队伍下山的时候,收获颇丰,猎到了不少山鸡和野兔。

    晚上的节目是篝火晚会,那一只只山鸡和野兔被架在篝火上烤着,不大一会儿,烤rou的香味就在整个度假山庄弥漫开来。

    弓建扯下一块烤熟的兔rou,递给小薇:“这是我今天用弩枪射到的兔子,你尝尝看。”见周心如也坐在旁边,他便又切了一块热腾腾的兔rou递过去,“心如,你也尝尝。”

    周心如连眼皮也没有抬,忽然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去了。”

    弓建举着一块兔rou,尴尬地愣在那里。

    何子尉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别介意,她最近在学瑜伽,每天早上都得很早起床练习,所以不能太晚睡觉。”

    弓建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到第二天午饭后,大多数宾客都已提前尽兴归去,只有一些年轻人还留在山庄里继续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弓建自然知道新娘子周心如不待见自己,也想早点离去,却架不住小薇和何子尉的挽留,还是留了下来。

    3

    下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一直到傍晚,才停住。

    被雨水浇过的树木,碧绿得如同翡翠,山庄里弥散着在城市里闻不到的草木清香。

    晚饭后,天就黑了下来。

    弓建闲来无事,独自一人在山庄里散步。

    山庄里游客并不多,显得十分安静。

    他一瘸一拐走得很慢,也不知走了多远,忽然看见前面有个喷泉,高高喷起的泉水洒下来的时候,形成一片水雾,被周围橘红色灯光一照,犹如一抹抹彤霞,煞是好看。

    他走近一瞧,才发现喷泉旁边还有一个露天酒吧,几个年轻人坐在小桌前,正在喝酒聊天。

    弓建知道周心如周大小姐对自己心存芥蒂,好在何子尉还一直把自己当朋友看待,心中对他颇为感激。

    他想了一下,掏出手机给何子尉打电话:“新郎官,有没有空啊?我想请你喝酒,你敢不敢撇下新娘子出来啊?”

    何子尉在电话里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在哪里?”

    弓建说:“我在喷泉这边的露天酒吧等你。”

    何子尉说:“好,我马上到。”

    十来分钟后,何子尉来到了酒吧。

    两人在喷泉边的一张小桌上坐下,弓建叫来服务员,要了啤酒和小吃。

    何子尉喝了一口啤酒,问:“阿建,这几年你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跑到哪里发财去了?”

    弓建叹口气说:“我都成瘸子了,还能发什么财啊?反正在外面混着呗,没有饿死算是幸运了。”

    何子尉的表情有些沉重,抬眼看着他说:“三年不见,你身上的变化可真大啊。”

    弓建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就说:“你的变化也不小啊,真是士别三年,让人刮目相看。三年前,你还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心里喜欢周大小姐,却不敢向她表白,最终被阿鸣占了先机……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心如这坨天鹅rou,还是被你吃到了。”

    何子尉笑道:“臭小子,你这是在骂我是癞蛤蟆吗?”

    弓建也笑了,说:“周远成只有周心如这么一个女儿,你这乘龙快婿,日后就是远成实业的继承人了。”

    “这些我倒还真没有想过。我是真心喜欢心如的,只要能在她身边好好爱她一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何子尉的目光垂下去,落在弓建的右腿上,“我知道阿鸣的死,并不是你的责任,毕竟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不幸的事。心如当时对你责难确实有点过了,希望你不要怪她。等有机会我劝劝她,看能否重新安排你回公司工作。如果咱们几个还能够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就好了!”

    “那我可要多谢你了。”弓建端起酒杯,“来,干了这一杯!”

    “好,为咱们的友谊干杯!”

    “哦,对了,我觉得上山打猎挺好玩的,咱们明天再去如何?”

    何子尉笑了:“好啊,到时咱们好好比试一下,看看谁的枪法更好。”

    两人一边聊天叙旧感叹时光总易把人抛,一边喝着啤酒,不知不觉间,半打啤酒已经被他们消灭了,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何子尉看看周围,整个酒吧里已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看看手表,已经快夜里十点了,就一仰脖子,喝尽最后一杯酒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弓建意犹未尽地摆摆手:“你先走吧,我还想坐一会儿,回去早了睡不着觉。”

    何子尉站起身,眼睛竟有些朦胧,身子晃了一下,差点一脚踩到喷泉池里去了。

    他打个酒嗝说:“那好,我先走了。哦,对了,酒钱我已经付了,这顿就当是我请你。”

    就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刹,他看见弓建有些局促地把手放在裤子口袋上磨蹭着,眼睛里流露出卑怯地感激之情。

    他知道弓建的口袋并不宽裕。

    回去的路上,何子尉在心里庆幸地想,如果不是自己当年作出明智的选择,那他现在的人生,只怕也是另一番模样吧。

    脚下镶嵌着鹅卵石的水泥小道,在山石和花木中间弯来绕去,白天还好,到了晚上,看起来就有点像一座迷宫了。

    好在山庄还在试营业时,何子尉就跟周心如和小薇一起来这里度过假,住过几天,也算是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灯光幽暗,树影迷离,小路上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夜风吹来,何子尉只觉酒意上涌,头脑眩晕,眼睛眯缝得更加厉害,好像睁都睁不开,只想赶紧回到住处,倒头大睡。

    他晃动着身子,前行不远,路边出现一座带着瀑布流水的假山,听着哗哗的水声,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尿急,就走到一株路灯照不到的大树后面,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

    裤链还没拉上,忽然从假山后面跑出一个女人,丰满雪白的胸脯晃得他眼冒金星,灯光太暗,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相貌,那穿得袒胸露臂的长发女人就突然扑进了他怀里。

    女人胸前两团丰满柔软的“rou球”顶在何子尉胸口,他脑海“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莫不是这女人跟他一样,也是喝醉酒了?

    他两只手抬起来,僵在半空,不知道是该推开对方,还是该顺势拥香揽玉,占点便宜。

    正在他犹疑之际,怀里的女人突然尖声尖气大叫起来:“啊,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非礼啊,救命啊……”

    何子尉心中好笑,这都什么情况啊,明明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怎么变成我非礼你了?

    他心中一个念头还没有转过来,远远的,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何子尉,你在干什么?”

    居然是周心如的声音。

    何子尉心里一惊,两只手就放了下来,怀里那个女人一把推开他,捂着脸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黑暗中。

    周心如喘着粗气从小路那头跑过来,何子尉尚未作出反应,脸上就“叭”的一声,被这位周大小姐重重地掴了一记耳光。

    “心如,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何子尉顿时酒意全消,捂着火辣辣的脸问。

    周心如杏眼圆睁,怒声道:“我跟小薇出来散步,想不到竟在这里碰上你玩女人!”

    “不,心如,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何子尉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急于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喝多了,头脑反应迟钝,刚才发生的事,他到这时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

    “解释什么?你当我是瞎子啊?我全都看见了。”周心如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裤子说,“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何子尉低头一看,糟了,刚才小便,裤子拉链还没有拉上呢。

    他急得头冒大汗,这天底下的倒霉事,怎么全叫他赶上了?两人才结婚两天,就让周心如看见他在外面“玩”女人,这一下他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他知道,周心如发起大小姐脾气来,他绝对招架不住。

    “心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刚才那个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喝醉了酒,突然就扑到我身上……”

    “哼,何子尉,我真是看错了你!”周心如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解释,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表姐,发生什么事了?”小薇气喘吁吁从后面赶上来。

    周心如没有理她,气呼呼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陪表姐出来散步,刚在路上上一下洗手间,你们怎么就……”小薇问何子尉。

    何子尉看她一眼,叹口气,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一边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一面垂头丧气地跟在周心如后面,向住宿的那栋别墅小楼走去。

    小路上,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小薇。

    景区里建有数十栋精致的独立小洋楼,分布在山庄各处,供游客住宿。每幢洋楼高三层,每层有两个小套间。何子尉两夫妻和小薇、弓建等人住的是108栋,新娘新郎住三楼,小薇和弓建分别住在二楼两个房间。

    何子尉和周心如噔噔噔跑上楼,三楼的豪华套间里,很快就传来了这对新婚夫妻的吵嘴声。

    4

    因为昨晚多喝了几杯,弓建睡得有点沉,早上的时候,他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隐约听到楼下有个女人在喊:“啊,不好了,死人了!”

    他觉得那有点像小薇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翻身起床,披上一件衣服就往楼下跑。

    来到一楼,看见大门前的台阶上围着几个人,一个是小薇,另外两对中年男女,是住在一楼两个房间的宾客。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台阶边躺着一个女人,脸朝下,背朝上,上半身倒在台阶上,双脚还斜斜地伸在台阶下,右手向前伸着,手里拿着一只蓝色的眼镜盒。

    最吓人的是,她后脖颈窝赫然插着一支弩箭,弩箭射穿了她整个脖子,箭头从咽喉处钻了出来。那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工字背心,虽然脸贴在地上,让人瞧不真切,但弓建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周心如吗?

    地上流着一摊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道。

    他蹲下去,把周心如的脸抬起来,用手探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薇,快去叫医生,我去叫子尉下来。”弓建一瘸一拐地往楼梯上爬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交代另外两对夫妻,“麻烦你们在这里看着。”

    他爬上三楼,何子尉房间的门还锁着,他敲了几下门,屋里没有回音,估计何子尉昨晚喝多了,还在熟睡之中,只好用拳头把房门砸得砰砰作响。

    过了一会儿,何子尉才眯着惺忪的睡眼起床开门。

    “子尉,心如她、她出事了,她被人用弩枪射死了,就在楼下的台阶上。”他喘着气说。

    “什么?”何子尉吓了一跳,撒腿就往楼下跑。

    弓建看他身上只穿着一条裤衩,就在后面喊:“你倒是先穿件衣服啊。”他跑进房里,给何子尉拿了一件衣服出来。

    何子尉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下楼,果然看见周心如后颈中箭,倒在血泊之中,一时之间,竟惊得呆住。

    这时小薇已经把景区医务室的医生叫来,医生上前检查一下,冲着大家摇头说:“已经没有救了。”

    何子尉叫一声“心如”,忽然发疯般扑在周心如渐渐冰冷的尸体上,号啕大哭起来。

    几名保安员闻讯赶来,一见发生了命案,立即打电话报警,并且将围观的人都叫到台阶下,以保护现场。

    接到报警后,辖区派出所所长带着几名警察最先赶到了现场,108号洋楼门口很快拉起了警戒线。

    二十分钟后,从市区赶来的刑侦大队的刑警也到了,带队的是刑侦大队大队长范泽天。

    法医老曹戴上白手套,蹲在地上,一边轻轻扳动着尸体仔细检查,一边向范泽天汇报:“死者被一箭穿喉,应该是当场毙命。弩箭从后颈窝射入,箭尖从咽喉处穿出。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早上5点至7点之间。其他细节,尚待勘验。”

    刑侦技术员报告说:“从现场情况来看,死者应该是上台阶时,被人从后面冷箭射杀,死者中箭后,向前倒地身亡。弩箭贯穿了死者的整个脖子,凶手杀人时所处位置应该距离死者不太远,大约在身后十米范围之内,要不然弩箭的力道不会这样强,而且太远的距离,除非受过特殊训练的杀手,否则箭法不可能这么准。从弩箭射入的角度来看,凶手应该是躲在死者正后方,弩枪发射时的高度比死者身高略低。”

    范泽天抬头看了一下,108号洋楼门口十米开外,就是一处长方形花坛,里面种着半人多高的黄梅刺,缝隙间爬满了牵牛花。花坛后面是一个碧波荡漾的池塘。

    他对女警文丽说:“去那花坛里看看,凶手应该就是埋伏在那里面向死者放冷箭的。”

    四周已经有了一些围观的人,有的是景区服务员,也有一些住在山庄里的游客。

    范泽天大声问:“你们,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

    “是我。”小薇举了一下手说,“我今天起得比较早,本来想趁着早上空气好,到外面走走,谁知刚下楼,哦,对了,我住二楼,刚下楼就看见门口躺着一个人,脖子后面插着一支箭,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我有点害怕,不敢走太近,就站在大门里边喊了一声,然后住在一楼两个房间的四个人,”她指了指那两对中年夫妇,“他们最先被我惊醒,开门出来察看。”

    “你记得当时是早上什么时候吗?”范泽天问。

    小薇摇摇头:“不知道,我当时没有看表。”

    “是早上7点。”住在一楼的一个女人说,“当时我看了一下表,正是早上7点。”

    “当时这门厅里还有别人吗?”

    小薇说:“没有了。这里才刚刚开始营业,游客不多,大家都是来这里度假的,所以都会睡得比较晚才起床,当时楼里楼外都看不见其他人。”

    范泽天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接着说。”

    “然后听见声音从二楼走下来的是弓建。”小薇又用手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弓建。

    见范泽天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弓建便站出来说:“是的,我下楼的时候,看见他们几个站在这里,心如中箭倒在台阶边沿,我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才知道她已经死了。我觉得应该让何子尉下楼看看,于是又爬上三楼,把子尉叫下来。”

    “你认识死者?何子尉又是谁?”

    “死者名叫周心如,何子尉是她的新婚丈夫。”

    弓建看了何子尉一眼,见他目光呆滞,神情悲痛,眼泪鼻涕流得一脸都是,估计也不方便站出来说话,就把自己跟他们夫妻俩及小薇的朋友关系说了出来,又说了婚礼上的宾客到度假山庄来的原因。

    “好的,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谢谢你。”

    范泽天跟他说着话,脚步却朝何子尉走过去,“你就是死者的丈夫?你跟你太太住在三楼是吧?”

    见何子尉点头,他又接着问,“到这里来度假的人,都希望能睡个懒觉,你太太为什么会这么早出门?”

    何子尉接过小薇递过的纸巾擦了一把眼泪鼻涕说:“心如最近在练瑜伽,每天早上都会在6点准时出门,到外面树林里练习,时间一般在半个小时至40分钟左右。今天早上也是一样,不到6点她就起床了,当时我还在床上睡觉。估计是她练完瑜伽回来的时候,被歹徒从后面袭击了。”他忽然激动起来,抓住范泽天的手,“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为心如报仇!”

    范泽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文丽跑回来说:“花坛中果然有一些花枝被压断的痕迹,但因为地上长满了青草,周围提取不到凶手留下的脚印。”

    痕检人员也报告说:“经初步勘察,没有在现场找到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迹。”

    范泽天的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他背着双手,在现场转了一圈,忽然折回身说:“凶手是个很细心的人,几乎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无论这家伙多么小心,终究还是在这里留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文丽问。

    范泽天指指死者的脖子说:“那就是留在死者身上的这支弩箭,咱们就从这支弩箭开始查起。”

    这时法医老曹已将弩箭从死者身上取出,范泽天戴上手套,拿起这支血迹斑斑的弩箭仔细看看,弩箭大约有五十厘米长,箭杆是用笔直的细竹竿制成,钢制的箭镞十分税利。凶手在作案时应该戴了手套,所以箭杆上找不到一枚指纹。

    文丽凑上来说:“范队,我看过这家度假山庄在电视里播放的广告片,他们这里有狩猎项目,游客可以拿上弩枪和弩箭,上山打猎。我怀疑这案子可能跟他们这里的弩枪有关,你看要不要把山庄的负责人叫过来问一下?”

    得到队长的允许后,她跑到一边,跟一个保安说了两句,不大一会儿,那名保安就领着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秃头男子匆匆走来。

    秃头男子自称姓谢,是这山庄的总经理。

    他苦着脸说:“警官,您看我们山庄才刚刚正式开业,就出了这样的事,而且死的还是咱们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女儿,这事出得可真是有点大了。咱们周董事长前天才飞去美国,跟人家谈一笔跨国生意,今早听到噩耗,现在正在往回赶呢。警官,你们可一定要抓到害死咱们大小姐的凶手啊,要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山庄里有杀人狂魔,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范泽天说:“我们会尽力的。但要想破案,还得要你们支持,多给我们提供线索。这就是射杀周心如的弩箭,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山庄狩猎弩枪所用的箭?”

    秃头老总看了一下,摇头说:“这个我还真看不出来,我把我们的保安经理叫来,他负责弩枪管理,可能会知道这个情况。”

    他打了个电话,身着保安服的保安经理就快速地跑步赶来,拿起弩箭看看,又用纸巾擦擦上边的血迹,仔细辨认后说:“这个确实是咱们山庄使用的弩箭。你看这箭杆上,还有一个用红漆喷印的小小的皇冠头案,那是咱们山庄的徽标。只不过这箭使用的时候长了,标志已经褪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范泽天问:“这样的弩箭,你们山庄一共有多少支?”

    保安队长说:“我们山庄一共有弩枪五十把,每把弩枪配箭十二支。我们用的是强力弩枪,有效射程可达五十米,所以弩箭的质量也比较好。”

    “这五十把弩枪都在仓库里吗?”

    “不,锁在仓库里的只有四十四把,还有六把在客人手中。跟大小姐他们一起来的这批客人,三天前共领出弩枪十五把,因为有客人提前离开,昨天中午之前已交回十二把,尚有三把没有交回。昨天下午又来了几个游客,租用了三支弩枪。所以现在在外面的弩枪,一共还有六把。”

    “客人们租用弩枪的时候,有登记吗?”

    “有的,”保安队长从一名保安员手中拿过登记簿看了一下,“因为弩枪是被管制的危险武器,所以租用时必须登记身份证信息。根据这里登记的情况来看,有三把弩枪在大小姐请来的这批客人手中,持有人分别是何子尉、弓建和伍晖。另外三把弩枪,是另一拨客人手中。”

    “你们仓库里的弩枪,有没有可能被偷出来?”

    保安队长摇头说:“这个绝无可能。仓库是全封闭式的,大门钥匙在我手里,门口还有两名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绝不可能有人进去偷弩枪。”

    范泽天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把名单上这几个租用弩枪的客人都找出来,让他们全部到这里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5

    按照登记簿上的信息,保安队长很快就找到了那六名租用弩枪的游客,并且将他们带到了范泽天面前。

    第一批租用弩枪的客人,除了何子尉和弓建,还有一个叫伍晖的小伙子。

    伍晖是远成实业集团的员工,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因为跟何子尉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所以这次婚礼,他也在被邀请的宾客之列。

    小伙子住在115号洋楼里,与出事的108号楼有数百米距离。因为跟何子尉和弓建约好了今天要再次上山狩猎,所以租用的弩枪一直没有还回去。

    第二批客人是昨天下午租用的弩枪,范泽天跟他们交流了一下,三个男人的汉语说得十分蹩脚,一问才知,原来三个都是韩国人,这是第一次来中国。

    文丽立即打电话回市局,请人调查这三个人的身份信息,最后确认三人所说的情况属实。所以这三人的嫌疑基本被排除了,范泽天向他们说了声抱歉,请他们回去休息。

    几名韩国人一走,警察面前就只剩下了何子尉等三人,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大家都知道,警方把这三人留在这里,说明用弩箭射杀周心如的凶手,很有可能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