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大明情缘:云归梦在线阅读 - 第六十一章 挟持(一)

第六十一章 挟持(一)

    我努力回忆着临走的当晚,收拾得太过匆忙,将诗集顺进了包袱。

    生做非凡,得缘归梦……

    他是在提醒你……

    我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好不容易下了决心离开,绝不可轻易心软。

    匆匆将诗集塞回包袱,犹豫了刹那,沉默了良久,未放开诗集的手终究忍不住再缓缓取出。云非凡字迹洋洋洒洒,转折处不乏清秀,如烛光下的他一样暖。

    我脑中尽是他提笔写字的模样,眉头轻锁,双目炯炯,俯首浅笑,他笑起来如沐春风,我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诗集忽然被人抽走,我惊呼一声:“何人?”

    冯锦玉坏笑着将诗集举在手中,他打趣道:“我说凌兄怎的突然回来了,料不到凌兄你还是个读书人。”他何时回来,我丝毫未曾察觉。

    “酒劲上头,回来歇息片刻,读书也是消磨罢了。”我笑着向他摊开手,他看了看我的表情,失望地递回到我手中。

    还算识趣,看懂了我的心思。

    冯锦玉直直地瘫倒在床榻上,双眼眯合,喃喃道:“酒喝多了,我好累,先睡了……”

    我收起诗集,重新铺整床铺,回应道:“得,我稍后还要再与他们饮上几巡。”

    冯锦玉声音越说越小:“记住叮嘱他们,上头虽批准喝酒,但明日还需cao练,若迟了时辰,要受罚的……”

    我点头颌首答道:“我相信兄弟们自有分寸。”

    又陪上他们喝了三巡,大伙儿不胜酒力,哄闹着也就散了。他们步履大,行得快,丢下我在后面摇摇晃晃地抱着酒坛回走。

    不讲义气!

    我醉乎乎往回走,肩头突然落下一只手,我好不思索地丢下酒坛,反手套了招擒拿,此人技艺更甚一筹,侧身将我反手拿下。

    酒坛应声而碎,大伙儿闻声冲回来,沙狼惊道:“凌兄弟,发生何事?”

    此人松了手,怒看大伙儿,高声道:“眼下什么时辰,还在聚众饮酒!”众人向他拱手施礼。

    我诧异之余,向他拱手行礼:“小人不知是盛都指挥使,多有得罪。”

    盛庸手扶佩刀,扶起我,冷冷道:“你身手不错,大为改进。”他转向大家,“上头批了大伙儿,酒也喝了,歌也唱了,该去歇息了。明日若耽误训练,军法处置!”

    众人唯唯诺诺地应下,盛庸沉声对我说:“留步,你且随我走。”

    我看了看沙狼与火鹰,他们满脸的担忧,此去未必是好事。

    随着盛庸走进浮山所城的衙署,盛庸解下佩剑,忙着脱下铠甲,我低首不闻,不敢瞧他。

    盛庸身着单薄劲衣,金刀大马地坐了下来,他开口道:“坐,不必拘礼。”

    我偷瞄了他几眼,见他面色温和,才敢靠近坐下。

    盛庸一面倒茶,一面问我:“你升做了兵头,可有何想法?”

    我想了想道:“我的技艺与冯锦玉、沙狼和火鹰比起来,实在无以相比。”

    盛庸将茶递给我,问道:“哦?你认为他们若在战场上,该如何排兵布阵?”

    我握住茶杯,道:“冯锦玉身形轻巧,适合铁骑,沙狼与火鹰力大,适合长枪。”

    盛庸笑而不语,直直地盯着我,我心头一沉,忽觉自己掉以轻心,以往的警惕一丝不存。

    我俯身跪下,向盛庸抱拳:“小人口快,不该擅自评论!”

    盛庸哈哈大笑起来,我茫然不解地看他,他伸手扶起我,笑道:“军队从不缺乏勇猛的战士,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定是肝脑涂地地拼杀。缺乏的是,在战场上冷静沉着的领头人。”

    盛庸他话中有话,我虽不可全明,但也是猜出了几分,他有意培养我做领头人。

    我回道:“我只是一介草民,毫无征战经验,剩下一骨子的优柔,根本不及满腔热忱的冯锦玉、沙狼和火鹰。”

    盛庸抿了口茶,抬头看向我:“眼下你已升做了兵头,别辜负我的期望。”

    他话中含义是,我拒绝也拒绝不了。

    门外侍卫报:“沈指挥使已达城外。”

    盛庸沉声对我说道:“明日还要cao练,回去歇着。”

    我沉默着抱了拳,行了礼退下,出了门向来报的侍卫颌首,听着盛庸道一句:“请去正堂。”

    我恍恍惚惚地走到城中大街上,入了冬寒意渐甚,酒劲消了去便觉得凉意阵阵。星星点点的火光照着大道,我踩着火影慢行。

    空旷的大道上回荡着哒哒的马蹄声,两骑马行入城中,我出于好奇望了一眼马背上的人。

    望着他铜浇铁铸的身影少顷,我大惊失色,急遽弓腰抱拳行礼,将拳头高高地举过头顶。

    沈指挥使?不正是沈正方么?

    余光瞥见沈正方擦身而过的马蹄,我心有余悸,急忙抬步离去。

    平静如常地过了三日,我才敢向守门的侍卫打听,来的人真真是沈正方!沈正方奉命召李景隆和盛庸回京,暂由他代替盛庸之职,cao练兵士。

    我问了侍卫:“何时回京?”

    侍卫答道:“今日。”

    我回到寝房匆匆收整包袱,此地也不可留了。

    挎着包袱欲走,冯锦玉挡在了门前,一脸笑意:“凌兄,何事如此慌张?令你拿着包袱走人?”

    我笑道:“我何时说要走了,这几日阴寒,我拿着衣服出去晾晾。”

    “半夜三更晾衣服?”

    我支吾着道:“吹吹风也好,否则会起霉。”

    我推开门,冯锦玉从怀中掏出一本诗集,笑道:“诗集你也不要了么?”

    是《玉溪诗集》!我最痛恨小偷行径!

    我怒了:“还给我!”

    冯锦玉忽地将诗集抛入空中,我跃起去夺诗集,同时他夺下了我的包袱。

    我怒视他,他一脸的得意:“衣服我去帮你晾就好。”

    “不必!”我大步上前,伸手去夺。冯锦玉身子轻盈,两三步跑开,撇下了我。

    冯锦玉刚踏出门,他愣在了原地。门外院子里站了个女子,她身姿妖娆,肤白如雪,一头长发及腰,宛如开在天山的雪莲,冷傲孤寂。

    冯锦玉的身形在颤抖,他抛下我的包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跃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