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虚幻，真实
墨夜并不是一个运气特别好的人，从真萝莉时期开始直至现在每隔一段时间总会遇上一次让自己特别狼狈的遭遇，每一次进阶之后也总会遇到比之前更强大的敌人，更危险的麻烦。 对于这一点墨夜已经习惯了，师父虽然没说过，不过在她看来追求魔法真谛的道路上如果总是一番风顺大概很难寻求到体悟各种本源法则的机会。 眼下一片青黑，双目泛着红色的血丝，脸颊相比之前又凹陷了不少，黯淡无光法袍上不规则的分布着裂纹褶皱，后背有一道四尺长的破洞，白皙的肩胛骨若隐若显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缓慢的渗出。 明明只是被黑色瞳孔群淹没了十几分钟而已却好似被囚禁虐待了好几个月，一副营养不良血气不足随时要栽倒在地的悲催模样。 墨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眯着眼似乎还没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震愣，这是什么地方？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套了一层雾化玻璃罩子朦朦胧胧，连听到的声音也由远及近嗡嗡嗡的带着回响听不清晰。 “主人” “主人” 小七的呼唤声越来越清晰，小奶音里满是焦急担忧和不解，情绪很饱满复杂。 墨夜的思绪有些发散，“现在几点了？” 墨夜回神之后第一件事是看时间，眯着眼盯着手上的光屏，神情疑惑不解“才十三分钟吗？” 声音嘶哑虚弱。 “主人，你怎么了？” 小七和带着黑客找星防系统的核心中枢控制器，刚刚确定了位置它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忽然就感觉到身体被拉拽回到了载体之中，掉线了。 这种无法和外界联系的情况一般就发生在墨夜进入各种封禁无法外联的空间之中。 可是小七即使回到了载体内却也无法和墨夜取得联系，小七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它就像是被放置在墨夜身周的摄像头，明明能看见墨夜可是却根本无法和墨夜形成任何有效的沟通连接，它声嘶力竭的呼喊，拳打脚踢的扑腾，想尽办法写出一串串的程序都没有一点用，墨夜就是不搭理它。 四周并不是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更像是灰蒙蒙的浓雾，一条条闪烁着漆黑幽光的丝线交织缠绕快速的划过，这神叨叨的鬼地方按小七的理解更像是一个封闭的信息空间，一个囚禁程序。 墨夜走在这片幽暗浓雾之中一直在战斗，可她身周除了那些眼睛一样闪烁的瞳孔什么也没有。 这情况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小七明知道有问题却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墨夜自己手里，自家主人这种情况如果按智脑的运转逻辑那就是被病毒入侵拽到数据牢笼里了。 墨夜要真是一个程序一个机械体之类的东西小七还能帮着杀一杀毒，可墨夜不是啊。 小七只能看着，看着墨夜挣扎战斗，直到此刻。 墨夜的时间感觉意识出现了混乱，她无法准确的判断出自己到底经历了多长的时间。 几秒，数分钟，几小时，还是好多年，整个人木愣愣的反应慢了不止半拍。 终于脱离了暗中看戏的折磨小七显出拟态扑上去抱住墨夜的耳朵，“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小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木愣愣墨夜微微向着小七抱耳朵的方向歪了歪头抬手将小七提溜了起来“别拽头发。” “主人”小七这下真是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主人，这艘战舰有问题。” 岂止是有问题。 “这不仅仅是艘战舰。” 船舱里黑色眼珠子全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生锈破败的舱壁。 墨夜的呼吸有些微喘，依然死寂的环境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小七奶声奶气的华汉，就算掉根头发丝在地上也能清楚听见弹地的声响。 墨夜静静的站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抬手揉了揉头，眩晕恶心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 直到此刻墨夜还没能完全闹明白刚才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幕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也许描述为幻想出的现实更为贴切，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登录星网玩了一次全息网游，只不过上线的不仅是精神力还有真身一起。 她被黑色的瞳孔聚拢吞噬，再然后便是一次漫长痛苦的逃亡历程，她居然被拽回了洛迦尔大陆被魔法师公会一群老头子老太太们追杀的时间点上。 这一逃就是好几个月，在洛迦尔大陆四处躲避，把整个逃亡过程又再经历了一遍，有些相似雷同却也不完全一样。 在其中某几个时刻墨夜几次产生了自我否定，差点就要信以为真认为自己的星际之旅不过是伤重昏迷时期做的奇怪梦境，她其实一直身处在洛迦尔大陆，不是魔导师，不会空间魔法，精神力天赋普通，正在一众魔法师的围追堵截之中艰难求生，因为伤重出现了幻觉在幻梦中想象出了虚假的记忆。 从一个四星魔导师重新回归到大魔导师，战斗力防御力所有的一切都降级了，无法瞬移，无法任意的叠加魔法，施放几个七阶魔法精神力核心便会收紧枯竭。 墨夜就像是一个绑缚住手脚然后被人告知断手断脚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有四肢偏偏不能用只能爬，但凡想要站起来，脑海中自己是个残废的想法就冒出来了，四肢只是幻象，其实你没有。 到底有没有？ 随着时间流逝这个认知不断加深，就算原本有，绑着绑着也就变成没有了。 大多数人在时间被不断模糊，开始自我怀疑存在感之时，距离被消灭吞噬也就不远了，可是对于墨夜来说，在所谓的洛迦尔大陆呆的越久违和感就越强烈。 根据墨夜记忆制造的现实幻境因为纷乱的思绪出现各种逻辑错误，星盟和洛迦尔大陆两者环境之间的天差地别显然超过了幻境的编写能力，例如走着走着看见一辆悬浮车飞掠而过，购买魔法材料结账的时候看见路人抬起手臂刷身份卡，这才让墨夜找到了漏洞利用黑洞破开了幻境的迷雾。 回到洛迦尔大陆当然是假的，那只是墨夜自己记忆中映射出的画面，可是那些攻击那些经历过的战斗分明又是真的，至少自己身上受的伤，消耗的精神力和魔力没有丝毫虚假。 这并不完全是幻境，在听了小七快速的简述之后墨夜更确定了这一点。 墨夜这会儿没有时间仔细思考其中原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在一艘战舰里，而是在一只奇怪的太空虫族的肚子里。 遍布船舱壁的黑色瞳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锈迹，在锈迹之下是大片的粗糙的暗红色，红到发黑有着极为细密的孔洞，晃眼看上去会误以为也是一片锈迹。 “安静。” 小七闻言捂住自己的嘴紧紧的扒住墨夜的耳朵噌啊噌，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主人了。 好吧，墨夜这一次没有把这家伙甩出去。 几秒的时间墨夜脑海中闪现过在被黑色瞳孔吞噬之后的记忆，墨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刚才差一点差一点就被魔法师公会的人追上了。 在安静的数秒之后耳边传来了一丝丝虚弱的痛苦的嘶鸣声，隐隐约约的从另一层船舱传来。 墨夜抬头看向船舱天花板，声音隔了好几层被阻挡了一大半，虚弱的很容易让人忽略。 舰桥主控室位置传来的声音。 此刻那一层屏蔽阻拦了墨夜精神力的屏障已经不复存在，墨夜的精神力可以轻松的覆盖整艘战舰。 向上瞬移的时候墨夜身形晃了晃，空间扭曲有一瞬间的凝滞，似乎有一些不习惯。 在瞬移来到第三层船舱之后那细弱的声音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唉唉的喘息呼痛声。 舰桥主控室的精神力屏障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颗空空荡荡的漆黑孔洞，向内张望一只体形巨大的虫族正瘫在地板上。 这只虫族在意识到有人闯入的时候哀叫声更明亮清晰了一些，就像是小孩子尖利的哭啼。 墨夜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眼前这只虫族，或者说虫族的一部分，巨大的泛着单单的金属光泽通体幽黑的一个巨大圆形，光滑的皮肤鼓胀起来的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水泡，它的下半身与舰身完全黏合在一起融为一体。 这个脑袋仿佛就是从舰身地板上长出来的一样，这外形也是相当猎奇了，把这里屏蔽起来是不想吓到人吗？ “主人，这是一只虫族。” “嗯”看出来了。 “它和这艘战舰是一体的。”小七的语气里满是惊叹。 “嗯”这个也看出来了。 半机械生命体的虫族，这是墨夜第一次遇着这样的品种，第一次遇上就吃了大亏，差一点就被废在那个虚幻的现实中了。 墨夜一时有些难以想象，自己居然就是被这样一只虫族给困在了虚幻之中。 虽说人不可貌相，不能因为虫族长的丑就小看它的实力，就看不上对方的精神力，可是面前这个黑漆漆rou乎乎竹炭汤圆似得东西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致幻能力强悍无比的大师。 “真是一只厉害的虫子。” 即使因为黑洞爆发的空间能量受了重伤，这只黑团子正在释放出一种生物信息素“我无害，我可怜......”等等等用来软化暗示敌人为自己求的一线生机。 黑色的瞳孔，无色无味的生物信息素，特殊天赋技能，这些还不够，单单只是这样墨夜不会被那样摇摇欲坠错漏百出的幻境所困住。 没有强大的精神力做支撑，幻境对于高于自身精神力等级的敌人来说很难发挥效用。 这只黑乎乎的虫子？ “主人你正在抗拒接受被拽入幻境中这个现实，是因为它长的不厉害吗？” 小七你这么一针见血很容易失去主人宠爱的。 厉害，怎么不厉害，下半身是战舰还想怎么厉害，这都跨越物种了从生物体到机械体，这还不厉害？ 刚刚从幻境现实之中走出来墨夜有一种好几个月时差没倒过来的眩晕感，她甚至有些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身处现实之中或是这是换了一种背景的虚幻？ 墨夜感觉自己大脑里有许多只的小企鹅正在旋转跳跃滑行，乱成一锅粥。 这只黑汤圆受到重创不代表它就成了一只友善的可以撒娇卖萌的宠物。 噗哧！ 一声闷响，小七瞪大眼，看着自家主人忽然出手，一根根大冰锥直直的插入了那只黑乎乎的虫子身体里直到贯穿了舰船地板。 啊！ 凄厉的痛呼嚎叫声贯穿整艘战舰与此同时从战舰锈迹斑斑的舱壁蹿出来无数细密的黑影。 这些黑色的小虫子被风刃绞碎，散落一地。 既然无法确定，那就干掉好了，在大多数时候法师阁下还真是一个直线思维的生物，能用魔法解决的问题那都是不是问题。 墨夜眼神扫过舱壁，这些黑色的小虫子是保护母体的虫族护卫，这只黑汤圆刚才第二次试图施展幻境。 此刻被冰锥插入的黑虫子完全没有了之前可怜可爱的气质，粘腻又冰冷的团子露出了本来面目，不，准确来说它依然还是之前竹炭汤团的模样，只是那些迷惑人的气质没有了。 这样的虫族，成千上百的数量包围着布鲁星，都具备这种可怕的致幻能力吗，如果不登船也会受到影响，墨夜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地面上一群人被黑色瞳孔包围然后陷入各自的幻境之中，那画面真是—— 这只虫族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墨夜的精神力核心此时已经转化成全暗黑属性。 在受到攻击之后比之前强大的能量波动忽然活跃起来。 黑色的团子猛地睁开了眼，闪烁起幽暗光芒，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瞳孔，之前吞噬了墨夜的那些黑色眼睛一模一样的放大版本。 墨夜只觉得后脖颈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站起来，此时此刻正看着自己不仅仅是面前这只虫族，还有黑团子之后黑色眼睛真正的主人，那个构造了幻境现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