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四十五章 死循环
距离彼得斯城南湖区三千尺喷泉空中列车站一个街区之外的一处高楼建筑房顶，数十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手持不同专业设备埋头作业。 夜色笼罩，城市的霓虹灯光交织闪烁，不时有不同色彩的光束扫过楼顶，明明灭灭。 托马斯站在楼顶边缘眺望三千尺喷泉方向，仅仅只有一条街道之远的三千尺喷泉列车站被浓厚的大雾所遮挡，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影子。 “报告长官，列车到站了。” 托马斯的视线盯着无法穿透的浓雾，神色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忧虑和紧张。 他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学会游泳的新手被推向了深海漂流。 附近街区并不受浓雾影响，城市的夜生活照常开展，人们在餐厅，酒店，街道间往来，普通市民不会知道穿着便衣的城市警察数量增加了数倍正来回巡逻悄然封锁了周边区域。 托马斯招手呼出光幕，光点在空中汇聚成影像，浓雾中的列车站出现在光幕之中。 他双手至于胸前，一手搁置在下巴，情况比预计的还要更糟糕，“她怎么会碰到那个故障，派去修正错漏的调查员呢，为什么没有及时完成修正？” 托马斯在看见墨夜带上莉莉丝一起狂奔的影像之后脸部线条崩的死紧，仿佛被刀削过的硬面团，满是难看的褶皱。 一名下属走到他身边靠近耳侧小声的说了几句，托马斯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一片死沉。 “她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来的路上，马上......” 话音未落，托马斯身侧不远的地板上传送阵微光，卡莉丝以及两名调查员已经传送就位。 卡莉丝走近托马斯，微微低头俯视对方，即使脸上挂着微笑也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明显的嘲讽与不耐。 “托马斯执事，请问任务进展如何？” 托马斯脸色难看，僵硬的回道“这只是一次意外。” 卡莉丝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毫无温度，“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执事长让我配合你，既然如此，我希望你的后续计划不会再继续发生意外，我会尽力配合。” 卡莉丝身边的卡索尔焦急的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卡莉丝一个眼神阻止了。 她不赞成目前的计划与行事方案，可是督察委员会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 “我要的人呢？” 卡莉丝招手示意卡索尔站出来。 卡索尔是被强制传送回到了督察委员会总部，下达召唤命令的便是奥尼尔·托马斯。 托马斯看着卡索尔，“我有些事需要问你。” 卡索尔笔直的站着行礼，“是，阁下。” 托马斯向卡索尔交待任务的时候，卡莉丝·路晨抬头望着天空，深沉的夜色笼罩下是层层叠叠的浓雾。 “你忘记墨夜口中的帝都星了吗？”卡莉丝·杜晨的话让托马斯的表情一滞。 他随着卡莉丝的视线看过去，“你有什么发现，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空间异动。”说着他取出巴掌大小的空间能量专属侦测仪器。 便携的仪器被启动，一道蓝光射出，彼得斯打开辅助视镜，他视线范围内的画面有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墨夜在现场有机会尝试一定会大吃一惊，此时彼得斯眼中的世界与空间魔导师所看见的画面相差无几，他视线中的世界变成了多维图，由空间节点相互连接而存在。 甚至于还有一套标准坐标系图作为参考以对比空间波动是否对现存空间造成了冲击和转变。 这样的空间装备能让法师阁下羡慕嫉妒想要。 托马斯的表情依然凝重“位置偏移，能量波动尚在可承受正常范围内，但是异动频率较之前七个循环日有了大幅度的上涨。” “帝都星是随着墨夜这个中心点移动而移动的，你将她逼到了浓雾遍布的狩猎区，就是给这里投下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卡莉丝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中规中矩的微笑，配合着她那一身强健无匹的肌rou让人心里反而生怵，每一个表情都是对托马斯愚蠢行动的嘲笑。 托马斯阴沉沉的盯着不远处的层层浓雾，天亮后便是下一个循环日开启，原本日复一日的常规日子，此时却让这些不知活过了多少岁月的人开始心焦不安。 未知促发想象力的同时也使人恐惧与期待并生。 卡莉丝·杜晨脸上的笑容忽然加深真的笑出了声，爽朗的笑声在寂静深夜的楼顶显得尤为突出，工作人员不再有自主的侧头观望，余光扫视。 “今天相比起前一天是全新的截然不同的一天呢。” 托马斯想要怼回去，可是对卡莉丝的话语却无法反驳，只能沉默以对。 卡莉丝笑着摇摇头。 卡索尔却浑身一阵，他听出了卡莉丝的另一层意思，自从墨夜进入彼得斯城之后，即使时间刷新回到原点，可是变数已经产生了，岂止是今天，对于卡索尔个人来说这些天来每一天都是截然不同的。 卡索尔看看自己的直属长官，察觉到自己也许窥见了她与托马斯截然不同的打算和计划，卡索尔咽了咽口水，咬着下唇低下头不说话，星辰庇佑，太刺激了，他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任务冲突了要怎么办，同时接收到来自两个不同执事下达的任务指令，卡索尔的脑内风暴疯狂旋转。 空中观光列车在浓雾之中静止，玻璃墙将列车完全封锁在密闭空间内。 浓雾贯穿车厢，大雾散去的时候地滚鼠也随之没了踪影，好比褪去的潮水留下一片狼藉。 蹦跶的尸体在车厢里继续相互撕扯进行着自相残杀式的狂欢。 墨夜拽着莉莉丝不断的朝着列车头奔跑，身后是疯狂追逐的仿生警卫。 墨夜并没有坚持直行路线，反而会借着风之子的速度与灵活性转变方位，折返至仿生警卫的身后，稍微落后扰乱对方的节奏。 一开始杀死墨夜身边那具僵尸的仿生警卫并没有冲在最前线，它将自己隐藏在僵尸与其他仿生警卫的掩护之中，神出鬼没，时不时的会射出一记冷枪。 不一定是从正后方，射击方向的不确定性也给墨夜带来更大的威胁性，好在这瓦解光弹的攻击一次只能解决一个目标，它并不具备爆炸或是扩散性。 墨夜暗忖，越是厉害的武器耗能与副作用，限制要求就越多，能将攻击目标直接分解还原成分子状态的武器绝不可能做到无限制重复使用。 “小七。” “射击来自同一仿生警卫，目前为止一共射击瓦解光弹九发。” 可以看得出对方的射击极为克制并没有连射，力求准确的一击命中。 嗡！ 那一瞬的能量波动积聚仿佛刺入气球的尖针，空气中极为细微的能量微颤透过精神力丝线直接传递到墨夜的精神力核心。 意识牵引着身体本能的做出规避反应，冰盾拔地而起，一层又一层。 细微快速的震动猛的戳破防御屏障。 墨夜能感觉到一层一层的防御魔法被消解，冰盾被分解成原始的冰元素。 这与元素回溯的效果倒是有几分相似。 风之子尖啸着将墨夜卷起，冰盾在一瞬间被消融。 普通的元素魔法根本不可能挡得住瓦解弹攻击，顶多是一比一相互抵消。 风之子的存在为墨夜的风系魔法威力带来的加成效果比魔法增幅器还要更有用。 速度与灵敏度增加了不是一点点，还自带干扰和防御效果。 ‘清风缠绕’ 普普通通的五级风系魔法，风元素汇聚形成一道道柔韧的长条锁链将被施法者阻挠缠绕达到束缚，干扰行动力的效果。 所有的僵尸被风流向两边隔开在车厢中间开出一条畅通大道，在墨夜跑过去之后，后方被分开的僵尸再重新聚拢，干扰身后的警卫。 喘息声，撕扯声，脚步声，还有沉闷的射击声，这一切都像是永不停歇的背景音乐在漆黑中格外清晰的呈现。 “它们马上就要出现了。” 沉默许久的莉莉丝忽然开口。 “它们是什么？”墨夜直觉莉莉丝口中的它们不会是什么友善品种“另一种凶兽？” “是的。”莉莉丝乖巧的点头，“这是梦境侧颜中非常凶狠的怪兽，我好多次就死在这里。” 听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萝莉一本正经的和你说她因为某某某生物死了好多少次，违和的感觉挥之不去。 莉莉丝仔细的回想试图描述最终还是徒劳，“它们没有形状，我从来没有见过实体。” “那你的梦境历程持续下去的那几次呢？” 小萝莉脸上露出明显的疑惑苦恼，“我不知道。” 墨夜此时并不明白既然死在对方手里怎么可能对杀死自己的怪物一无所知只当是小萝莉的记忆问题。 列车忽然加速，骤然的失重让墨夜脚下不稳，只觉得忽然之间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身体向后仰倒眼见要摔向尸群，被板砖一尾巴勾住向前拉了一把。 车厢的照明在忽闪忽闪几次之后恢复了光亮，缺胳膊少腿甚至没有脑袋的尸体们奋力的挣扎着试图挣破束缚。 僵尸们被风绳勒住束缚在车厢两臂，这原本是为了能走的顺畅，此刻却让墨夜成了整列车厢中最为显眼的目标。 仿生警卫的攻击紧随而来。 墨夜身周的护盾不断被消融分解成为游离元素能量，这些聚集在一起一时半会儿难以消散的能量对于僵尸们无疑是巨大的刺激。 墨夜撤回了清风缠绕，失去束缚的僵尸疯狂的为了争夺能量而厮扯成团。 车厢顿时乱成一团。 疯狂夺食的僵尸成了天然屏障，墨夜拽着卡莉丝穿过疯狂的僵尸群突出重围。 这对于墨夜来说成了一场需要比拼消耗承受能力的竞赛，在魔泉升级的前提下，墨夜对于自己的魔力储备有着十足的自信。 可是当放冷枪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二三四五个的时候情况便急转之下。 腹背受敌不要紧，麻烦一边的敌人根本不在乎自身死活，它们只知道执行任务，而另一部分敌人隐匿在暗处看不见摸不着。 墨夜能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看不见却如影随形。 一个车厢连接着另一个仿佛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黑色隧道。 “你继续跑一直跑我们很快就会回到最初那节车厢了，总是会回到原点的。” 小萝莉忽然的提醒让墨夜脚步停顿。 “这是一个死循环？” 墨夜加快了速度，继续狂奔，目前为止莉莉丝的提醒都对，她们果然回到了一开始她上车时的那节车厢。 墨夜站定，螺旋风卷升起，最先追来的一批僵尸被束缚，冰焰盛开，绝美的蓝色焰火转瞬即逝留下一地冰晶残渣。 前有看不见形态的不明生物，后有追兵，握着莉莉丝的手将她拉近一些。 墨夜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着督察委员会的追踪者们出现。 “墨夜阁下，现在交出你的手镯，我们可以负责将你送出空中列车。” 这大概就是最后通牒了。 墨夜想了想忽然消失的卡索尔，督察委员会大概是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我需要一个能够和我对话的人，换一个吧。” 仿生警卫让了一步，车厢顶端，一片薄如蝉翼的剪纸影音出现，直落地面，看向墨夜。 这人与墨夜之前与卡索尔一起时看见的剪纸人相差无几，同样只能看见人形轮廓，只是颜色不太一样，上一次是纯黑，这一次居然是透明的，直到此刻依然看上去像是一张塑料薄片剪出的人形。 “交出手镯，你可以离开。” 墨夜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能带她一起走？” 剪影人沉默了一瞬，拒绝“她是属于这列车的一部分。” “不能带走？”墨夜没有给剪影人回答的机会，直接开口说道，“她是属于列车的一部分，整个时间节点的一部分，不能破坏时间节点的轨迹，对吗？” 没有五官的剪影实在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他没有否认“是的，这是运行规则。” 墨夜认同的点头“嗯，既然如此，那就按规则行事吧。” 这不是对剪影说的。 在楼顶上看着全息光幕中的墨夜，托马斯脸色骤变”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