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九十七章 是不是人
帝都星的银芒正在褪去，淡银色的光线从地面上升不断的升空，仿佛被某种吸力拉拽着向上流至彼得斯城。 如果此刻站在彼得斯城抬头望天就会看见淡银色的光线瀑布滚滚落下，地面上的银芒也正扩散向上。 彼得斯城就像是被淡银色光线夹住的三明治，处于正中心的位置。 这些淡银色光线是在墨夜触发符文石板打开彼得斯魔方空间通道时开始出现的，可出现的原因与目的，墨夜至今依然没能弄明白，也许只是连带的副作用。 淡银色光线与时间法则的运转息息相关，彼得斯城能够刷新回溯时间，在一段相同的时间节点内来回重复无一不说明淡银色光线与时间的紧密关系。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这样的茫然状态使墨夜保持高度警惕。 淡银色光线能够模糊人的时间思维，暂停时间流动，而时间的静止与流动似乎并不是绝对的，需要参考对照。 银芒从帝都星的褪去并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有一种强大的外部力量推动并辅助了银芒的散去。 这与帝都星此刻空间节点的倾斜似乎也脱不开关系。 时间和空间，魔法界两大最难理解学习的学科就这么摆在墨夜面前，尤其是‘时间’概念，这种在即使是洛迦尔辉耀年代也几乎无人能够掌握，属于真神的法则力量，此刻就横亘在墨夜面前，成了她亟待解决的难题。 墨夜沿着城墙移动，当堡垒城市途径一片尚有淡银色光线覆盖的区域，堡垒再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震动感。 城市最底部的部位脱离主体，被迫解体任由其被银色光线包裹，但凡反应慢一点，整座堡垒城市都有可能再一次被淡银色光线完全包裹。 荒漠之上零零星星散布着尚未升空的淡银色光线，银色线条在空中无意识的游荡。 而随着大部队迁移继续，墨夜发现空间乱流现象加剧，许多虫族和士兵明明保持直线移动却在一步跨出后被动的出现在另一个坐标位置。 运气好不过是偏移十数米，运气不好的方位偏差可能几十公里甚至更远，运气更糟糕一些被卷入空间乱流的夹缝之中无法动弹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说此刻被倾斜后交叠的空间节点夹住的一名士兵，他停在原地鬼打墙无法挪动一步，却没有战友发现他不见了，更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存在。 墨夜瞥了一眼对方的肩章，是一名中士。 将这名中士从空间夹缝中拽了出来，墨夜重新回到了城墙上。 中士还没从被空间乱流卷走的惊恐中在看见墨夜的一瞬间受到了更大的惊喜，瞳孔骤然收缩，瞪大了眼，“墨...墨...墨夜......”重复了好几次姓才把名字给念全了。 墨夜在卫兰帝国的身份是被悬赏通缉的要犯，极度危险，意图破坏帝国繁荣稳定的恐怖分子，人人得而诛之。 在这种情况下骤然见到墨夜，中士内心激动紧张又有些恐惧。 墨夜能清楚听见对方擂鼓一样的心跳，高度紧张的精神力波动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主人，他服用过神赐药业的基因强化药剂。” 清凉的水流冲刷，原本蠢蠢欲动要‘异变’的中士冷静下来，抑制剂在失效的边缘苦苦挣扎。 单靠魔法的效果只能短时间的压制，墨夜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针剂扎入中士体内。 在堡垒城市随手搜刮打算带回布尔吉斯做研究的抑制剂此刻派上用场了。 身体异变被强制中断，中士喘着粗气瞪向墨夜。 墨夜没有浪费时间，伸出手，暗黑属性的精神力转动，伸出手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触。 黑色的雾气团环绕在士兵的脑袋上。 “你是谁，来自哪个部队，有什么任务？” “我是里昂·桑切斯，帝国护卫军十七团中士，收到紧急集合调令。” “部队迁移的目的地是哪儿，为什么要集结大部队。” 暗黑魔法在审问时省时间的性能发挥到极致。 受到魔法影响，桑切斯中士有问必答，即使他有心反抗，自我意志一直试图突破魔法的桎梏。 “不......”中士摇头，猛地清醒，抗拒回答问题。 如此迅速坚定的反抗让墨夜有些意外，不得不加强精神力威压，中士死死咬住的嘴唇溢出鲜血，眼神再一次涣散。 “目的地在哪儿，是谁下达的指令......” 墨夜问了许多问题，中士一再挣扎却在精神力威压与暗黑魔法的双重压迫下无法继续抵抗。 即使如此，这名中士的意志力也足以让人敬佩。 “陛下亲自下令，我们将开启远征，为了帝国的荣耀光照寰宇，我们是帝国最勇敢的战士肩负着开拓历史的重任......” 中士嘴里念叨的似乎是帝国将领们的战前动员。 如果不是因为他与墨夜的精神力等级差距太大绝不至于无法抵抗，普通的审问不可能在这样的士兵身上得到任何情报信息。 “主人，他的职位不够高，知道的情报有限。” 小七这是在建议墨夜重新抓一个指挥官再问问。 墨夜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她怀疑哪怕是高级将领恐怕也并不知道这一层层下达的命令到底所谓为何。 除了必备的打鸡血式战前动员之外，任务信息极为简单，只有一个集合坐标而已。 单凭一个坐标很难判断卫兰帝国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墨夜将中士放在堡垒城市哨塔里和另一名昏迷的士兵相依相偎，两人陷入了前所未有深沉的睡眠中。 墨夜没有继续在堡垒城市逗留，朝着中士口中的坐标瞬移离开，阎安的移动方向于此是一致的。 只是不知为何无论是魔纹通讯器还是普通的通讯器都无法与阎安取得有效联络。 当墨夜离开之后了，她没有看见那座堡垒城市空间融合的区域范围忽然扩大了一部分。 黑雨覆盖的范围也随之扩张。 更可怕的是在并没有与彼得斯空间融合的区域，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无人荒漠之上突兀的出现零星雨滴，黑色的雨水落在沙石上，一滴两滴，直至变成小范围的降雨，黑雨在土褐色的荒漠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痕迹。 而这小范围不规则的零星降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帝国方面注意，黑色的雨水打湿地面，顺着沙石浸染，被黑雨影响的范围在不知不觉之间慢慢扩张，巧妙的避开了堡垒城市升起的生物护盾。 墨夜在瞬移途中继续寻找阎安的踪迹，她的精神力印记波动频率有所增强，这意味着阎安很可能正在遭受精神折磨的痛苦。 成百上千万甚至亿万虫族的精神力波动交叠在一起，这还没有算上帝国军队和普通平民。 庞杂的精神力波动因为共同的目标隐隐拧成一股强大的精神能量。 即使没有了那个精神变态的存在，帝都星的人依然能够在战时状态达成此刻这种强悍的精神共鸣，这种可怕的共鸣能相互影响，使得战力大幅度提高。 比光明祭司的赐福还管用。 这样大范围的共鸣也对墨夜感应自己的精神力印记造成了影响，墨夜此刻大致上排除了阎安主动屏蔽她的可能性。 距离阎安已经很近了。 越来越强烈的精神力波动让墨夜精神为之一振，快了，马上就要找到了，墨夜脑海中已然开始思考要不要把阎大团长速冻打包放进空间戒指里，免得她带出来一个大活人会布尔吉斯的时候却只剩下不喘气的死石。 “找到了。” 精神力印记锁定，确认方位，一步跨出，原本只需要把人带走就好了，可没想到的是墨夜还是来晚了一步。 墨夜出现在兽群之中，伸出手的一瞬阎安的精神力波动竟然奇迹般的瞬间消失。 墨夜皱眉站在半空中，虫族甚至顾不上攻击她一股脑的朝前方移动。 另一方面，数道精神力却一下锁定了墨夜。 “小心，主人。” 小七大声呼喊，墨夜却好似没听见似得的一动不动。 她正专注于定位阎安的踪迹，墨夜很确定就在不到一秒前阎安已经出现在她眼前，有人就这么从她眼皮子地下把阎安给拽走了。 滋滋！ 滋滋！ 刺耳的刮擦声不断响起，攻击力量在风盾上压着摩擦，发出尖利的声响。 墨夜依然没有动，她还能感应到那股空间能量波动的余波，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她可能接触过这个劫走阎安的人。 明明只差一点点却被人抢了先，墨夜不禁怀疑是不是故意的。早不劫走晚不劫走偏要在她出现的那一瞬开始行动。 空间牢笼一环套一环，也没能阻止对方离开。 墨夜试图追上去却触发了对方留下的空间陷阱，踏入一片禁锢效用的次元空间，即使只用了不到半秒脱困，这段时间已经足以让劫走阎安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主人，这是我抓到的侦测画面，发现了疑似熟人入镜。” 墨夜右眼前的光屏中出现了一段被慢速回放的画面，镜头中除了阎安之外还出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墨夜仔细感应周边的精神力波动，立刻锁定了目标，随即消失在原地。 而锁定墨夜的几名虫族指挥官却异常的没有选择追击而是继续他们的大部队迁移，且加快了速度。 墨夜在荒漠中的虫群里发现了正扛着一个人快速奔跑的安德鲁。 安德鲁在看见墨夜的时候激动的上前两步，可惜不是叙旧时机，长毛掩盖下的笑容收起。 “阎安被抓走了，有虫域的人参与。”没能救下阎安让安德鲁有些懊恼。 墨夜愣了一下，卫兰帝国的人抓阎安她能理解，虫域的人抓阎安干什么，虫域的人来帝都星干什么？ 墨夜将安德鲁两人带到的安全位置。 她看向安德鲁却注意到他肩上的人，双眼微微眯起，这个人的状态看上去着实不太正常。 微风起，风卷将这人的手抬起，隐隐约约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且精神力波动极其不稳定。 “墨墨他是自己人，你别冲动。”安德鲁立刻出手阻止‘意图攻击’的墨夜。 墨夜默默沉思不语，精神力将这人里里外外观察了一遍。 “他叫马里布，受伤了，半昏迷状态，技术型人才，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墨夜将马里布几乎半透明状的手递到安德鲁眼前“他不是人。”至少现在这个状态绝不是正常人类的状态，倒是与她在没有彻底脱离城网时的状态有些相似。 “你从彼得斯城带出来的？” 安德鲁点点头，“他不是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能伪装成人类的种族。” 墨夜有很多想问安德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怎么和阎安碰头的，为什么虫域的人要劫走阎安，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个名叫马里布的人。 他的存在意味墨夜之前隐隐有的猜测也许是正确的。 “他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之前被虫域的人堵截他受伤后一直很虚弱。” 墨夜对马里布施放了治愈之光等几只常规治疗魔法，效果非常微弱，仅仅只是减缓了身体透明虚化状态而已。 马里布睁开眼，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墨夜，晕乎乎的说道“我记得你，撞墙的摩托艇。” 这个印象听上去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你记得前一天发生的事？” 马里布摇摇头“不记得，可是有断断续续的画面回闪。”马里布的情况非常糟糕，虚弱到几乎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这具身体看上去明明是真实的，除开半透明虚化的那一部分，其他部位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 风刃飞射而出，安德鲁来不及阻止，长毛遮住了他的惊讶表情，完全没想到墨夜会出手对付一个眼看着活不成的重伤患者。 “你怀疑他有问题？” 马里布的手臂被风刃擦过，衣服被割裂，一道血痕出现，看上去与真人无异，可是他的身体表现太奇怪了。 手臂虚化的范围扩张了，能量迅速衰弱。 马里布此刻就是一个脆弱的气球娃娃，扎一个小眼就能快速的跑气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