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忽闻噩耗
时间仿佛是电熨斗，很快便熨烫掉了丁一松记忆深处的那一段记忆，冉小红的影子也在他的脑海里渐行渐去。 就在这个当儿，钱墨林给丁一松打来手机，约他晚上到“金碧辉煌”歌厅喝酒。 丁一松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 晚上，丁一松乘出租车来到“金碧辉煌”歌厅。下车后，丁一松发现，在“金碧辉煌”歌厅门口的霓虹光影里，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正站在台阶上朝他这边莫名其妙地张望。 丁一松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台阶。女孩还站立在那里看他。他觉得女孩的长相有点像冉小红，然而细细端详又有很大差别。女孩的嘴巴略微大了点，嘴唇过厚，身体也丰满了一些。 “老板，要陪酒吗？”女孩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 “不要不要。”丁一松摇摇头，快步走进去。 没想到，这么漂亮的美眉竟是一个陪酒女孩。 丁一松出现在钱墨林面前时，钱墨林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丁一松纳闷地问。 “你瘦了，黑了，也憔悴了，像变了一个人。看来爱情也伤人啊……来，今天我们喝个一醉方休。” “好，你说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奉陪到底。” “有你这句话就行……” “不过我得问问，今天晚上为什么喝酒呀？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喝酒还讲什么理由啊？想喝就喝呗！” 丁一松和钱墨林在包间里甩开膀子喝起来。丁一松敬钱墨林一杯，钱墨林敬丁一松一杯，两个人喝得兴致盎然，没多长时间一瓶白酒就喝完了。钱墨林又要了一瓶白酒，两个人一酬一酢地喝着，很快就喝得酒酣耳熟。 丁一松的嘴巴开始把不住门了，嘟嘟哝哝地说着酒话和废话。钱墨林的情况和丁一松差不多，也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他妈一喝酒……就想起冉小红……像着了魔似的……”钱墨林醉眼迷离地打了一个酒嗝。 “我也是……一喝酒就想起冉小红……多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呀……说消失就消失了……我俩的爱也成了断雨残云，见了鬼了……” “消失？你怎么知道她消失了呢，啊？……你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吗？啊？” “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看来你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 “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得很详细……” “真的吗？” “真的。” “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死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丁一松瞪大眼睛看着钱墨林，有点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她……死了？她怎么会死呢？啊？” “她死了……”钱墨林语气沉重地又说了一遍。 丁一松的思维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好像身体被抽空了似的，有一种麻木和虚幻的感觉。 “唉，我现在一想起冉小红就难受……”钱墨林把一杯白酒仰脖灌进嘴里，咂咂嘴说：“难受……难受……难受……真的难受！” 丁一松一把抓住钱墨林的胳膊，使劲摇晃着说：“你说你说你快说，她是怎么死的？啊？快告诉我！” 钱墨林看了丁一松一眼，醉意朦胧地说：“有一天晚上，我和‘老掰’去‘丽迷夜总会’探行情，没想到在坐台女孩里面碰上了冉小红。冉小红很尴尬。我也感到别扭。我说你怎么在这里？她一言不发。后来我叫她坐的台。我们单独要了一个包厢。我有许多话要说，又不知从那儿说起。我只得默默地陪着她喝啤酒。她喝起啤酒来很吓人，一杯一杯地干，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我说你少喝点，当心喝醉了。她说醉了才舒服，人生难得几回醉。说完她就哭。我说你别哭了，你要有困难，我可以帮忙，实在不行再到我这儿来兼职。她愣了一下，后来就直摇头。她说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现在再回你那里可能不适应了。说完又掉眼泪。接着就抓起麦克风一遍一遍地唱那首歌，唱得哀伤欲绝，唱了一二十遍，唱得满脸是泪……分手时，我说我送你回家。她说不用不用我能走。我说我想送你。她在我脑门上蜻蜓点水似地吻了一下，说谢谢谢谢好想和你在一起。结果……那天晚上，我去埋单，她说她在外面等我……我埋完单走出夜总会……她就出事了……被汽车……撞了……鉴定结果是自杀……”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少顷，钱墨林接着说：“就这样月缺花残……就这样珠沉玉碎……我他妈……一喝酒就想起她……多好的女孩儿啊，竟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死亡……薄命佳人啊……现在想想，都是我造得孽呀，我不该介绍她认识你，更不该把你们的那些事情告诉我桂瑾萱……结果……弄得她在我这里待不下去……” 丁一松的眼前转瞬而至地浮现出冉小红妩媚动人的笑脸，这张脸摇摇晃晃恍恍惚惚忽远忽近……渐渐地，他的心里强烈地汹涌起自谴和悲伤，眼泪刷刷地流淌下来。他嘴里喃喃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呀……” “当然是你害了她！你不但害了她，而且害了我！害得我成了你的无耻帮凶！” “与你没关系，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既然喜欢冉小红，为什么不和桂瑾萱分手呢？” “说不清楚，说不清楚，现在我什么都说不清楚！” “你这样做既伤害了桂瑾萱，又伤害了冉小红。懂不懂？啊？” “当事者迷。我当时迷在里头了，出不来。” “那你适可而止啊，干嘛黏黏糊糊的？短平快不行吗？我们不能因为喝一杯牛奶，而养一头奶牛啊！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你说得什么都对。可惜一切都晚了，都没法挽回了……都是我这老二惹得祸……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喝酒……”丁一松说罢，他拿起酒瓶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可握着酒瓶的手哆哆嗦嗦的，已经倒不进酒杯里了。 “我来给你倒吧……”钱墨林夺过酒瓶，把丁一松的酒杯斟满。 丁一松端起酒杯，将一杯酒一口干完，放下酒杯就开始哇哇的呕吐，吐得一塌糊涂，醉得不省人事。 钱墨林只得把丁一松送到医院去输液。到了医院，输了葡萄糖液和纳洛酮，丁一松才苏醒过来。 醉酒过后，丁一松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吃不下饭，大便少，总有拉不干净的感觉。有时吃得多一点，肚子便胀气。 丁一松去医院就医，医生开了龙胆泻肝丸和香砂养胃丸，并告诉他加强运动，少吃肥甘厚腻的东西，保持心情舒畅。 从医院回来，丁一松去公司请了公休假，他想好好休整一下。至从得知冉小红去世的消息后，他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时令已到初冬，窗外的梧桐树叶已经变得枯黄。微风拂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天凉了。 独居一处的丁一松，踽踽凉凉，冷冷清清。他觉得脑袋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般，干什么事情都没劲，身子连动都不想动，甚至觉得吃饭都是件痛苦的事。嘴很干很苦，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 懒懒散散的丁一松，每天用上网来打发时间。 在现时的世界里，丁一松活得很烦恼、也很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他想寻找一种寄托。他起了个网名叫“地老天荒”。这个网名，是他在冥冥中想到的。这说明在潜意识里，他对冉小红的情感还藕断丝连。他在一个叫“一见钟情”的聊天室里待着，一待就是几天几夜。起初，他在“一见钟情”聊天室里一无所获。他时不时地向一些感觉漂亮的美眉发去聊天邀请，然而没人理会，或者三两句话把他打发掉，他很失望。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个聊天室时，一个叫“爱情水晶”的女孩向他打招呼： “嗨，‘地老天荒’，你的名字好沧桑哟。” “是吗？看来我老了。” “你多大？” “30岁。你呢？你几岁了？” “你还不到地老天荒的年龄吗。我的年龄，嘻嘻，不告诉你。” “哦，我不该问女孩子的年龄。我猜猜你吧？” “好啊！你猜得准吗？猜什么？” “你——身高：165厘米；体重：58公斤。脸白净。骨感美。” “嘻嘻，你猜得挺准吗！你是不是特喜欢脸白净骨感美的女孩？” “也许吧。” “可世上那有你想象的那种十全十美的女孩呢？” “有啊，你就是啊！” “嘻嘻，你真会说话……对，我就是。” 丁一松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击着，一串串字符带着他的情感蹦蹦跳跳地流淌出来，郁闷和烦恼也流淌的一干二净。 他和“爱情水晶”由生到熟，由熟到知心，彼此之间无话不谈。他们约好了，每天晚上八点半在“一见钟情”聊天室里见面，不见不散。 “嗨，‘地老天荒’，心情好点了吗？” “嗯，好些了……谢谢你陪我聊天。” “你客气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吗。” “我要是有你这么贴心的女朋友就好了。” “真的吗？嘻嘻，我们一旦剥去伪装，说不定也要打仗的。万一我长得像恐龙呢，嘻嘻。距离等于美，你不懂吗？嘻嘻……” 随着聊天次数的增加，丁一松和“爱情水晶”的距离也在迅速拉近。有一天晚上，他感冒流鼻涕没上网，次日晚上八点半上网一看，她可怜兮兮地等在“一见钟情”聊天室里。他赶快敲去一串字符： “发什么呆？” “你跑到哪里泡美眉去了？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傻傻地等，苦苦地等，眼泪巴巴地等。” “有那么严重吗？不会吧？我感冒了，怕传染你，所以没上网……” “啊？你感冒了？吃药了吗？现在好点了吧？” “谢谢你的关心，好多了……给……送你一只棒棒糖，接住……” “呵呵，真甜！……谢谢你。” “想我了吗？” “嗯。” “我也想你……吻你……” “嗯，我感觉到了……好舒服哦！” 丁一松把自己和冉小红的那一段交往，以及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统统告诉了“爱情水晶”。“爱情水晶”好象很难过。 “‘地老天荒’，你有女朋友了还喜欢我吗？” “喜欢。我们是伯拉图之喜欢。” “可我心里不舒服啊，你的心里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你当真了？” “嗯……你是我的初爱呀。”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 “你怎么了？” “……” “你哭了吗？” “……” “你怎么不回话？” “嗯……哥，你抱抱我吧，我心里好难受……” “好，我抱抱你……感觉到了吗？啊？” “嗯。感觉到了。真好！” “我们以后不在网上见面了好吗？网络必定是网络，一切都是虚拟的，我们都得回到现实。” “嗯……” “伤心了？” “嗯……” “我给你唱首歌好吗？” “嗯……” “唱完歌就结束好吗？” “嗯……” 看来“爱情水晶”确实很难受。丁一松的心里便生出些许内疚。他不想再从精神上伤害她，便迅即把的歌词复制后，发给她： 一个人在这个夜里， 孤单得难以入睡； 真的想找个人来陪， 不愿意一个人喝醉； 醉了以后就会流泪， 数着你给的伤悲， 为什么你总让我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