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夜谈
“是吗？那真是承蒙承风师兄看得起了，我对承风师兄的性情也是佩服得很啊。改日有空我会去拜访的。” “啊对了对了……”少女忽然想起一件事，面色变得有点发白：“晚上承风师兄要考究我课业，那首广陵散我到现在都弹不好，更别说以琴音化道术这种境界了。我得赶紧回去练练。” 周怡说完，匆匆打了个招呼，也不管殷涯后续有没有话要说，将伞放在坤月殿前，掐了个咒决，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透明护罩就将她护住，然后就看见少女如一阵风一般快速跑远。 殷涯只觉得提了一口的气卡到半截。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果然小孩子的心性都是想一出来一出，让人思路根本跟不上。 被周怡这么轻轻一闹，殷涯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他在火部可没学到遮风挡雨的什么咒术，何况主攻阴气修行变化的他更是不可能会辅助的道术，于是他微笑着，顶着倾盆大雨，快步向分水居方向走去。 人间界但凡下起大雨，都会将浓云中的九幽之气带下来，乱世之中对大雨避之不及，虽然没有明确的结论，但人人都知道，被雨淋过之后会增加尸变的可能。 从未有大雨像苍龙城这样，打在脸上的都是清新水汽。 于是在磅礴大雨中躲雨的弟子会发现一个弟子。不打伞，不施咒，看样子也不是失意之后自暴自弃的疯狂淋雨，而是面带微笑，双臂张开，似是在拥抱天空，拥抱这场葬礼之后的大雨。 之后的日子同样忙碌，特别是师父墨尚白的一旬一次授业，道行上殷涯是自己摸索，外加师兄刘禹锡代为指点，表面上来看墨尚白似乎教不了什么，只不过这种大人物的为人处世，心性气度，以及以前辈的老辣眼光来看，依然很是老道。王莽与殷涯彻底长谈便能让殷涯收获甚多，墨尚白也屡有教导。让殷涯很是感激。 火部天心阁中，墨尚白看着跪坐于地，上身挺的笔直的殷涯，不禁微露笑意。问道：“气消了？” “啊？”殷涯愕然。墨尚白这话问的莫名其妙，然而殷涯却隐隐约约觉得，这话好像问到了点子上。他自从秦氏围杀之后就对苍龙城存有诸多疑问。直到秦晚阳的出现才令他豁然开朗。 墨尚白在上座坐定，尽管现在都是在用桌椅，但苍龙城传道授业以敬古为由，依旧是席地跪坐。墨尚白首先问道：“琉璃界影内出现通天光，这可不是多见的事，故而为师才会有此一问。” “想必秦晚阳的举动是真正打动了你吧，若是刻字时候没有将战死之人当成一生挚友的心念，是不会出现通天光的。” “是……”殷涯低头，道：“还是师父英明，洞察秋毫。竟能将我心事一一猜出。” 墨尚白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摊开，道：“这上面是秦氏与见月刺联系的人，现在已经都干净了。秦氏在XC区的部分产业，则由你师叔王莽清理干净。他们既然想以买凶杀人来逞凶，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苍龙城不能容忍之事。” 殷涯脸上震惊之色还在，他原本以为墨尚白对自己不管不问，仅仅是挂名收徒就算了，没想到墨尚白不光将他心思洞察透彻，更是在暗中给予秦氏惩戒，看来他是真正冤枉这个师父了。 面对墨尚白，殷涯还是觉得坦白点比较好，直接道：“弟子罪过，以为师父对弟子不闻不问颇有怨言，请师父恕罪！” 墨尚白眯着眼笑道：“无妨无妨，你能坦诚说出，就代表你气已消，我苍龙城虽重古时师徒之训，却也不是一味让弟子弄虚作假的恭恭敬敬，须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不是单单说给徒弟听的。禹锡同我便是这样。只不过那孩子心眼好，不想顶撞我，纵使有不满也是费尽心思用什么装酒疯，讽喻小心提醒我。你若觉得有趣，大可也像他那样。” 殷涯应下了，忽然想起刘禹锡的名字来历，问道：“师尊，师兄他这名字……似乎和前朝盛唐的大诗人刘宾客同名？” 墨尚白笑道：“是，他父母当时最爱读的便是那刘宾客的诗，故而在起名时候为敬古人，直接将他二人孩子起名为刘禹锡。” “看来师兄父母也是性情中人。” 墨尚白点头，道：“你道行修行与我苍龙城不是同一路子，为师也只能侧面指引，但现在看来，你平生最大障碍已经突破？那个化身追袭的道术有点意思，倒显得有模有样……” 殷涯一惊，他当日百步追袭，除了离宫和几位客卿外几乎没人看见，自己也以为隐藏的很好，怎么上到墨尚白，下到岳珑，都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如此隐秘的事都能发现，殷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人看透了。 殷涯只能颓然道：“师父真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徒弟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墨尚白不禁朗笑出声，道：“若不是如此，如何能压下城中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殷涯，大道彼岸，自有万千坦途，修炼阴气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我城修炼阴气最高成就无非就是南华前辈，前辈一生下来也没能修到列之境当个部主，原因就在于地府阴气暴虐不受掌控，不如我苍龙城正统引天地灵力为己用的温和。你出身不凡，悟性也不错，或许这能突破阴气修炼的限制，修出点神通来。若你修行走了歪路有所偏差，为师自然会纠正。现在你且自己前行吧。” 殷涯乖乖应了，确实，能化身巡城甲士对他来说等于把九幽之气这最大的威胁化为战力，此刻修道好比一片坦途，是远远看不到什么瓶颈的，墨尚白如果非要介入指点修为，只能越来越坏。因此墨尚白今天也打算是和徒弟闲聊。 “你对洛颜的事，很上心嘛。”墨尚白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