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丰谷天女
身后,易若的面色清冷,眼光始终都落在了杜微微的身上,王妃,果真不一般。 杜微微离开后许久,易若的声音压低着传入了水沐清的耳中:“娘娘,您,越矩了。” 身子猛地转向易若的方向,明眸猛地睁大。 “王爷为主,王妃便同样是,您刚刚,已是犯了大忌。” 手一把扣住易若的臂膀,水沐清的神色里竟涌上了哀求。 “易若,不要告诉王爷。”她并不惧怕惩罚,她害怕的是贺潇以后对于自己的疏离。 易若低着头,看向水沐清抓住自己的手,眉眼间的清冷丝毫未变:“易若直属王爷,娘娘,您是知晓的。” 手猛然松开,水沐清的心,瞬时沉到底。 —————————————— 凌婵殿内,香火缭绕。 脚步刚迈入,杜微微的瞳仁已是微微锁紧,鼻中传来的香味,她极为熟悉,这是娘亲才会调制的特殊香火。 小太监的脚步止在殿外,而后高声恭迎道:“离尊王妃到——” 杜微微步子轻缓,双手在袖中交十,往里走去。 一个眉眼看着既灵巧又温顺的大丫鬟出现在了杜微微的面前,没有说话,却是笑着向着杜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扬起手,示意杜微微往里间走去。 回以一个笑,杜微微迈步向里走去。 刚撩起帘子,越发浓郁的香气便飘入了杜微微的鼻中。 眼神有一瞬眯起,而后脚步停住,向着那个跪在佛龛前潜心念着佛经的人,福了一身:“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一室静谧。 木澄依旧背对着杜微微,心底平静,未起身未说话。 杜微微静静地站立于她的右后方,乖巧不已的模样。 约莫一刻的光景,木澄才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起身,回过头,看向站了许久的杜微微。 上次洗尘宴一见,便觉得这个孩子格外让人喜爱,今日这般近距离看着,跟木黛,倒是有几分神似。 脚步轻轻走到杜微微的面前,木澄伸出手,拉住了杜微微原本扣在了一起的手:“微微。” 杜微微低着头,看着德皇后拉着自己的手,心底的涌上些许震惊,今日不过是与德皇后的第二次见面,为何? “来,坐,”木澄只觉得心头一阵温暖,这孩子,就好像木黛一般,灵巧****,心头越发地柔软了起来。 “茶水气旺攻心,本宫喝不来,白煮水可以吗?”木澄的声音极近温柔,拉着杜微微坐下后,细心地询问道。 杜微微眉眼间乖巧一笑,点了点头。 将茶盏推到杜微微的面前,木澄的心底越发地温柔了起来,自己没有子嗣,杜微微是meimei的女儿,心底更是有一种关切之意、 杜微微心底虽有疑惑,却是丝毫未显露,只是在木澄让自己喝第三杯水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皇后娘娘,臣女来是……” 话还未说完,木澄状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对对对,本宫最近记性不好,又给忘了,唤你来,是想商议那你做那丰谷天女的事。” “皇后娘娘,臣女已是出嫁,怕是不妥。”没有丝毫的停留,杜微微直接开口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以后,再也不愿跟皇家的人有所关系了。 木澄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一丝尴尬闪过,而后笑意收起,面色一片淡然:“微微可否告诉本宫,何故?” “既是本宫所下懿旨,便没有不妥一说。微微是在担心什么?” 杜微微低着头,没有动作,也不再开口。 像是想了许久,木澄看着杜微微低垂着的首,终于是伸出手,摸上了杜微微的发。 “孩子,不要拒绝姑姑,好吗。” 杜微微只觉得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准备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本握着茶盏的手竟渐渐地松了下去。 皇后娘娘刚刚说,姑姑……? 呆愣了许久的模样,杜微微的眉眼才缓缓抬了起来,而后眼中无神一般,轻声唤了一句:“姑姑?” 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木澄的手再次抚上杜微微的头,声音极尽温柔:“我便是你娘亲的jiejie。” 许久,杜微微的思绪都混沌不清,饶是她天生聪慧,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与皇家有了断不掉的联系。
———————————————— 翌日,天下大昭。 前有杜家嫡女聪慧如才,德满天下,后有离尊王妃情满怀素,故今秋求五谷丰登仓满天下,选离尊王妃未丰谷天女,以求大盛。 顿时,汀元天下,议论纷纷。 议的是,从未有过已出嫁的女子做这丰谷天女。 论的是,离尊王妃德才满腹,是近年来当之无愧的天女。 —————————————— 离尊王府,却是一片沉沉。 从宫中回来,杜微微便把自己整日地关在了书房内,神情蔫蔫。 娘亲未醒,慕然失心,沉木昏迷,连贺潇,也不在身边。而现在,自己又被选做那什么天女,铺天盖地而来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已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王妃,今日做了枣糕,您吃点吧。”紫蔻敲着门,小心翼翼地开口,已是第三日了,王妃将自己关在这书房内,再也没出来过。 “不饿,拿下去吧。”杜微微的声音不大,却是足够清晰。 “王妃,今日的枣糕我还加了些豆沙泥,您尝一尝吧。” 心底知晓紫蔻是担心自己,杜微微声音稍稍带了丝笑意:“我无事,你不用担心。” 门外,紫蔻端着木盘的手终是缓缓松了劲,回过身,看着身后的玄黄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 易若的字信终于是送到了贺潇的手中。 通篇的汇报,已是将水沐清的近况说地一清二楚,包括她竟对王妃不敬的事,而贺潇注意到的,却是信中那一笔带过的,王妃已被选为丰谷天女的事。 眉头猛地一沉,贺潇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一把掌风扬起,手中的信已是应声裂成了粉末,纷纷扬扬落在了地上。 再无犹豫,一把褪下自己身上的盔甲,大步向营帐外走去:“回京。” 天应声,眼神看向那碎成粉末的信,心头,也是沉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