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自古以来,贺楼家是江庸蛊术一脉传承者,其间曾出现过无数的蛊术天才,那时候的旁系还没有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贺楼泓奕作为贺楼家主的独子,从一出生就有着奇异的控蛊能力,别人苦修多少年都学不会的蛊术在他那就是小菜一碟,而他最终也不负众望的让贺楼家在众多蛊术世家中脱颖而出,贺楼家在朝廷中的势力就是在段时间得到了最强的巩固,一时之间,贺楼一姓成了权利与地位的代表,无数人都会以这个姓为荣。 但是这位功绩卓绝的天才在二十岁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男人,并且说要和他在一起。 这无疑是断了贺楼家的血脉,他们又怎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当时的贺楼家主也就是贺楼泓奕的父亲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阻扰两个人,但是碍于祁振天的身份,不敢对他下杀手,只能囚禁贺楼泓奕。 但贺楼泓奕又岂是那般容易屈服之人?年轻气盛,总以为爱便是轰轰烈烈。 对于父亲,他敬重有加,所以不愿意和他为敌。 于是,他计划了一次大的出逃计划,想和祈振天里应外合,逃出江庸。不料被人出卖,贺楼泓奕被他父亲施了蛊。 蛊师不可自救,贺楼家主说只要他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就断绝父子关系,逐出贺楼家,并且不会帮他解蛊,他以为这样便能留住自己的儿子,为贺楼家保存最后的一点颜面。 然而,终日孝顺的儿子终究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家族。 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江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的人说贺楼泓奕傻,放着锦绣前程、如花美眷不要,偏偏要做那众叛亲离、受尽唾弃之人。也有人说他是性情中人,值得佩服。 但是无论人们说,贺楼泓奕却是从此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贺楼家的名声也由此而一落千丈。 “你竟然还活着……”贺楼德摩看着和祈振天并肩而立的贺楼泓奕,皱眉问道。 当初,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贺楼泓奕被下了蛊的人之一,贺楼家主雷厉风行,既然在他身上下了蛊,一般人自是解不了,而蛊师不可自救,他曾经一度以为,贺楼泓奕已经死了。 贺楼泓奕明白德摩的想法,淡然一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当初他没有告诉祈振天自己中蛊之事,本是打着活一天赚一天的想法,谁知道却安稳无事的过了几年,他才开始怀疑他父亲在他身上下的蛊。 可能真的是虎毒不食子,他原以为在父亲心中家族荣誉重于一切,他大逆不道,断然得不到父亲谅解,可是父亲最后依旧没有对自己下毒手,在他身上的不过是最普通的,没有伤害的路蛊。 而他当时因为内心自责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父亲死去,他也没能再去看他一眼。 思及此,贺楼泓奕波澜不惊的眼瞳泛起一丝涟漪,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祈振天感受到了贺楼泓奕又在为以前的事情自责了,宽厚的大掌不动声色的握住了那只玉琢的手。 朝祈振天投去一个无碍的眼神,贺楼泓奕才把目光转向了贺楼德摩,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幻本是逆天而行,害己伤人,多年前已被族长禁止,修习蛊术讲的是道法自然,二叔,你这样,置贺楼家家训于何地?” 外人只知,贺楼家有一项独门绝技,称幻,却不知道这幻虽然厉害,却是有违天道,易蛊惑蛊师心智,所以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被下令禁止。 “哼!”贺楼德摩被泓奕的话激怒,不屑的冷笑一声,回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是谁弃整个贺楼家于不顾,也要远走高飞的?我不过是为了发扬贺楼家,做了一些过分事,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贺楼家的名声,牺牲区区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二叔,如今你怎地这般执迷不悟?”贺楼泓奕有一丝的惋惜,当初贺楼德摩也算是贺楼家少有的娇子之一,过了这么多年,却变成了这样。
他知道,贺楼家离消亡之日,已然不远。 听到他的话,贺楼德摩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眼神却又在下一刻变得凌厉起来。 “废话少说,你也是贺楼家的人,蛊王到底有多重要,你也知道,如今却连同外人一起算计主家,不觉得可耻吗?把蛊王给我!” 叹了一口气,贺楼泓奕不再多说,从祈振天手里接过蛊王,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青衫一挥,走到了祭坛中央。 苏乔泽把幽景半抱在怀中,看着眼前形销骨立的人,似有一把刀,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心口,疼得无法呼吸。 明明就知道舍不得、离不开、放不下,为什么当初要让他走? 如今,这个人躺在自己的怀里,脉象微弱,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求你……救他……” 哽咽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人喉咙里的发出来的,贺楼泓奕哑然无声。 这种话,会是那个杀伐决断、高高的在上的皇者说出来的吗? 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青年,贺楼德摩欣慰的笑了笑。 情之一字,害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又因为这简单的一个字,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初,他是,现在,他的孩子,也是。 不过,他想,幽景遇到了值得他用一身去对待的人。 “放心,他会没事的。”贺楼泓奕柔声安慰苏乔泽,目光有些贪恋的看了看幽景的容颜,依稀能从那精致的眉眼中间看出和某人相似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