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改变
第二日，林珏深早早梳洗完毕后，一脸焦灼的拦住了自己要去上早朝的父亲。 “你说什么”听完林珏深的话后，林尚书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儿子也觉得奇怪，深思之后仍之后觉心神不安，故而早早的来告诉父亲。”林珏深垂下眼帘，做苦恼状。 林尚书一脸严肃，半响，沉声说道，“今日，你随我进宫。” “是。”林珏深低头，敛去脸上的神情。 刚刚他告诉父亲，昨日心神不安，就起来走走，发现皇宫东南方向隐隐有紫气升腾，但在那团紫气周围又隐约带着些什么，制约着紫气，紫色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紫气代表着皇者之气，紫气所在之地往往暗示着天子所在，而紫气消散，则预示天子…… 最重要的是，当今天子的寝宫，并不在东南方向，而是于它正对着的西北角，那就表示皇宫之中还有另一位真龙天子，所以林珏深笃定，依他父亲的性子，必然会将此事上报，而东南方向，正是幽景冷宫所处之地！ 下朝之后，林尚书急急带着自家儿子往御书房跟去，向皇帝说明一切。 “林卿家所言属实”昭文帝听完林尚书的话，剑眉皱在一起，沉声问道，这种事向来不能轻视，毕竟关系到皇家的血脉。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这是小儿昨夜观察到的天象，望皇上明查！”林尚书身子俯在地上，颤抖着声说。 听完，昭文帝将目光移到了跪在林尚书身后的人身上。 “林珏深”昭文帝的视线死死的盯着他，无形之中释放着压力。 “草民在。”林珏深像是没有感受到那股威压似的，淡淡却不失恭敬的回答。 昭文帝眼里划过一丝赞赏，细细打量着那个身材挺拔的人，能在自己的注视下还保持着镇定的人，没有几个。早就听民间传闻，林珏深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人物，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刚刚林卿家所言，均是你所观察到的” “回皇上，正是。” “你可知道，若是你所言为虚，朕可以……灭你九族”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皇家威严，草民不敢冒犯，草民所说句句是真。”林珏深没有被那冰冷的声音吓到，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 “哈哈哈哈，好，朕今天就陪你们去看看，若是没有这般人物，小心你项上脑袋！”昭文帝一拍龙椅，气势凛然，而后起身朝东南方向走去。 “是。”林珏深轻叩一个头，扶着自己的父亲，跟在身后。 “听说你是拂尘大师的俗家弟子”还未到目的地，昭文帝不经意的出声问道。 “是。”林珏深轻声答道，拂尘大师是他的师傅，他曾说自己与佛门有缘，要自己随他遁入空门，参悟佛法。自己当时只是一笑而过，并不答应，因此，拂尘大师便退而求其次，要自己做他的俗家弟子，恰好自己也对佛法有兴趣，便答应了。 只怕也是因为如此，苏乔泽才会想要借自己之手，把幽景带到众人面前，毕竟，大庆对佛法，一向推崇备至。更何况，拂尘大师的名号本就不同凡响，自己这个弟子的话自然更有说服力。 昭文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继续前进。 “这是何地”走到一座破落的冷宫前，昭文帝皱眉询问，皇宫之中怎会有如此破败的地方。 皇帝身边待得最久的来喜公公，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回事，一脸苦恼的低下头。 皇帝的眼里闪过一缕幽光，来喜待在这宫中的时间也不短了，连他都不知道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紫气，不相信的看着林珏深，“你所说的莫非就是此地” “正是，”林珏深点头，依旧沉着冷静，并没有因为皇帝的不相信而改变脸色，这里就是幽景的冷宫。 “进去看看。”林珏深这般，昭文帝倒是有些好奇了，抬起脚步就往里面走，来喜尖着嗓子，大叫，“皇上驾到！” 早有懂事的太监打开门，立在两旁。 “参见父皇！”幽景耳力极好，早就知道皇帝来了，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听见报驾的声音后才慌慌忙忙的跑出来。 正处在变声期的嗓音有些沙哑，幽景跪在门口，朝着昭文帝行礼，过了好一会才有宫人满脸惶恐的跟过来。 昭文帝扫了周围一眼，没有理会那些宫人，却被那声音吸引，遂低下头去看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人。 幽景直直的跪在那，身上早就换下了平日里在将军府穿的衣服，只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麻布衣服。 “抬起头来。”见自己的儿子住在这种破地方，还穿着这种衣服，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却落魄到这种地步，于是昭文帝的心情也就不那么好了，他语气不善的说。 幽景闻言，抬头，琥珀色的瞳孔直视着昭文帝，没有半点退缩。 昭文帝的瞳孔在看见幽景脸的一瞬间，紧紧的瑟缩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母妃是谁” 昭文帝的反应让幽景不解，却仍是恭敬的回答，“方晴溪。” 昭文帝疑惑的看着幽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方晴溪这号人物，可是他这张脸，却又是和那个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蓦然，脑海里略过那个娇俏的人儿在自己面前如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傻晔文，是我啊，这是我家祖传的易容术哦，是不是连你也认不出来了？”女子咯咯的笑着，把一张薄皮从自己脸上扯下来，露出原来清丽绝美的容颜。 往昔的种种又浮现出来，昭文帝记得自己回宫之前，那个人儿哭得梨花带雨，却依旧不肯回来，她心中美好的爱情不是和三千佳丽共享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决绝的离开了…… 再后来，那一晚他酒后乱性，恍惚之间似乎看到那个俏丽的人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所以他疯狂的占有她，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思念。 可是当他醒来之后，发现身边的人只是新进宫的宫女，他不容许有人能够代替她在她心中的地位，一怒之下，他把那个宫女打入了冷宫，再没有见过她。 当他听到她生下一个皇子时，也只是顺便赐了一个名字便不再过问。他记得，当时她让人传话，说要见自己，有重要的事要说，可是自己却不想再见她，到她死都没去见她…… 莫非……易容术？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昭文帝的心里萌芽，他震惊的看着幽景，越看越觉得他就是她的孩子，也就越肯定这是她给自己留下的血脉…… “……”十几年来的思念如海啸般呼啸而来，不再有任何疑惑，昭文帝一把抱住幽景，心里充满了愧疚，这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昭文帝抱住那个跪在地上看上去脏兮兮的孩子，脸上交织着失而复得，愧疚，欣喜，各种神情。 “父皇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昭文帝有些哽咽，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爱人会给他留下子嗣，想到自己缺席了幽景这么多年的生活，他心里满是愧疚。“以后，父皇会把你缺少的都给你。” “谢父皇。”幽景没有被他陡然改变的态度而影响，依旧淡淡的，有礼而疏离。 昭文帝有些心痛，缺失了那么多年的父子亲情，还有机会补回来吗？ “虐待皇子，目无法纪，把这冷宫中伺候的人拉出去，乱棍打死。”昭文帝站起身，又恢复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冷傲孤高的帝王本色。 “小景，走，跟父皇离开这。”转过头，和颜悦色的对幽景说道。 “是。”幽景垂下头，他讨厌这个人叫他小景时的亲昵模样。 林珏深等人跟在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缓不过神，不知道不受宠的十皇子怎么就转瞬之间变成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宝了。 不过不解归不解，对这个结果他是乐见其成的，苏乔泽的要求，不就是这样吗而且，现在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