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思念蔓延
流安殿前，阿成守在殿门口，急急的张望，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之情。听说殿下终于要回来了，他早早的就吩咐宫人们把刚准备的都准备好，自己眼巴巴的在这守着。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远远的瞥见一行人影，阿成眼尖的发现走在中间一脸淡漠的幽景，忙小跑过去，笑容都咧到了嘴角。 幽景看着激动莫名的阿成，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多余表示，朝着身后的人道，“你们回去复命吧。” “是。”那行人见已经到了流安殿，便不再多做停留，拱手退去了。 阿成瞥了眼离去的那些人，看服饰应该是大理寺的人，一想到主子在那种地方呆了那么久，他就有些心疼。 “殿下，你受苦了。” “嗯。”幽景不明白阿成那一脸心痛的样子是为何，不过却也感受到了他真心的关怀，于是简单安慰了一句，“我没事。” 听见主子反过来安慰自己，阿成更是一颗心都狂跳了起来，跟着他快步走了进去。 “殿下，房内备好了洗澡水和衣物，你可以先去沐浴，奴才马上去准备吃食。”阿成发现主子身上的衣服还是当初走的时候穿的那件，体贴的说道。 “嗯。”幽景多久都没洗澡了，身上也十分难受。见阿成这么周到，眼里划过一丝赞赏。 阿成显然是看到了那个赞赏的眼神，道了声奴才告退，喜滋滋的去给幽景准备吃的去了。 幽景脱下衣物，跨进浴桶，让整个身体都浸入水下。 当外界的声音都被淹没，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时，幽景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苏乔泽的样子，他自恋的模样、高兴的模样、抱着自己撒娇的模样、耍无赖的模样、心疼自己的模样、责怪自己的模样…… 每一个都那么鲜明，那么生动，让人只看一眼就移不开眼，只能将视线跟随着他转动…… 浮出水面，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幽景出神的盯着前方，心里有个地方开始泛滥，强烈地叫嚣着苏乔泽的名字…… 洗完澡，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快到酉时了。期间昭文帝来过一次，大概意思就是错怪了幽景，心里愧疚，当然，作为皇帝他自然是不会低声下气让幽景原谅的。 幽景对于昭文帝并没有什么感情，依旧是冷冷淡淡，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心里的疏离感却是更甚了。 昭文帝见幽景仍是一幅淡漠的样子，满腔的热情就像是遇到了一道透明的墙，看不见，你却知道它就在那里，永远无法越过。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昭文帝恼怒，心里也渐渐不高兴起来，最后没呆多久照例留下一大堆赏赐，就离开了。 “殿下，你又何必这样”见皇上离去，阿成叹了口气，替幽景温了温茶。 幽景看了一眼阿成，没说话。 阿成又忍不住劝道，“殿下，奴才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在这宫中，皇上就是天，你何必和天过意不去呢？你就听奴才一句劝吧，就算和皇上没有感情，也不要每次都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啊！” “嗯，我乏了，你先下去吧。”幽景望向窗外，目光缥缈，不知落在哪。 “唉～奴才告退。”阿成知道自家主子没有听进去，也不再多说，躬身退出去了。 幽景知道阿成说得对，但十多年来养成的性子就是这般，又如何能轻易改掉更何况，他对那人，实在是提不出什么感情来，更遑论亲热讨好。 夜已经无声无息的降临，天边最后一点光也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幽景拿起一卷书，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感觉，苏乔泽今夜会来！ 烛光在房内摇曳，烛泪积了厚厚的一层，说明时辰已经不早了。 幽景虽然视线一直放在书上，但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时不时地抬起头，在窗外扫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不一会儿，又垂下眼继续看着不知所云的书。 反反复复，终于是被这样的等待弄焦了心，烦躁不堪。 有些暴戾的合上书页，取下墙上挂着的剑。径自去了房前的小院，在那练起剑来，以此来平息心中的郁闷之情。 为何？你还不来 身体随剑而动，剑在手中翻转，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 剑似是知晓主人的心情一般，一招一式都带上了股凌厉之感。 当苏乔泽来到流安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思念已久的人儿在拿着剑出气。 为了避免幽景发现自己，苏乔泽屏气凝神，站在殿内的一棵树之上，静静的看着院中的人儿。 幸好今夜无月，树枝又巧妙的隐去了苏乔泽的身形。否则，只要有人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了。 过了一会儿，幽景好像是练累了，握着剑垂在身侧，眼神却朝着一个方向。 苏乔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之时，心里惊了一惊。 那方向，分明是将军府 心里一喜，苏乔泽差点激动得摔了下去，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唇边露出一个欣喜的弧度，苏乔泽随手捡起一枚石子，内力流转，势如破竹，那枚石子朝幽景飞去。 “嘶。”石子破空而来的声音特别明显，幽景反转剑身，迎上那飞来的石子。 “砰……”石子应声而碎。 “谁”幽景厉声喝道，身体瞬间做出防御反应，死死的盯着树中晃动的人影。 苏乔泽嘴角一勾，掌心使力，就着攻击的姿势朝着幽景飞去。 幽景左脚退后一步，准备迎击，却在看到那人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璀璨的眼睛时放松了警惕，嘴角甚至还微微弯了弯。 苏乔泽本想与幽景比试一番，看他是否进步。在掌心快要接近他时，却发现他完全没有防备，顿时收敛内力，稳稳的停在他身边，手一勾，就把人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为什么不还击？” “因为是你。” 闻言，苏乔泽眼里的笑意更浓，这个人啊，总是在不经意间让自己沦陷。 “怎么知道的” “……”幽景没说话，琥珀色的双眸晶亮晶亮的，闪着狡黠的光芒。 “坏孩子……”苏乔泽在幽景耳边轻轻吹气，热热的鼻息萦绕着他的耳郭，果然发现那小巧精致的耳尖动了一动，恶作剧的一笑，苏乔泽放开了幽景，柔声说道，“外面凉，进屋去吧。” 幽景放好剑，转身看苏乔泽，却发现那人已经躺在了床上，也就跟着躺了上去。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苏乔泽习惯性的把人抱入自己的怀中，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精致人儿。 幽景是自然不会说出等你这种话的，抿唇，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看得苏乔泽心里一动，忍不住的低下头，在他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眸上轻啄了一下。 眼睑轻颤，幽景稍稍抬起头，看着苏乔泽，眼里有那么一会的茫然，不知道苏乔泽要做什么。 “呵。”幽景天真又带点傻气的模样取悦了苏乔泽，轻笑了一声，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盯着幽景，“今夜你这流安殿的人分外的少啊，莫不是……”说到这里，苏乔泽故意顿了几秒，“在等我吧？” 最后那几个字说得特别轻，但在这四下寂静的夜里，幽景还是听得分明。 被戳穿了心思，幽景唰的一下就涨红了脸，恼怒的用手肘撞了一下苏乔泽。 的确，他今夜是有意遣退了流安殿的宫人，为的就是等苏乔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苏乔泽会来。 苏乔泽之前也只是猜测，并不敢十分肯定。但幽景这般模样，分明就是承认了自己的意图，苏乔泽心里高兴，他真是爱极了幽景这又羞又恼的样子。 苏乔泽拨弄着幽景墨色的发丝，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倏忽，想到了自己的决定，他更加不舍的将幽景搂得紧了些。 幽景并未发现苏乔泽的异常，轻声问道，“华贵人是怎么回事？” 幽景的声音将苏乔泽拉回了现实，见小人疑惑的模样，苏乔泽换了个姿势，让他在自己怀里躺得更舒服。慢慢的把整件事的始末以及自己怎么让那两人反目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苏乔泽分别给两人写了一封信，悄悄的放入她们的宫中。 给荣贵妃的信的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她杀了华贵人的心上人，华贵人知道了，要和她同归于尽，向皇上说明陷害十皇子的真相。而华贵人收到的就是荣贵妃杀了她的心上人，下一步就要杀她。 这两封信的可信度并不高，但是荣贵妃生性多疑，这件事又只有几人知晓。这下肯定是被外人知道了，就准备先发制人，要置华贵人于死地。而华贵人呢，本来还不相信，但小顺子的死就顺理成章的让她以为荣贵妃是真的要杀了她，也就想要向皇上禀明事情的真相。至于小顺子和那个叫做青燕的宫女，实际是他杀的。 “最后，就落得狗咬狗的下场，两人都没好果子。当然，若是两人之间的信任再多一点，我这办法也就不会行得通了。” 可惜，在这皇宫之中，信任那种东西太过奢侈。 “苏乔泽……”幽景将身子挪得更靠近了苏乔泽一些。 “嗯” “谢谢……”声音很轻，近似呢喃，但苏乔泽还是听清了。 “傻瓜。”在他额上留下一吻，苏乔泽曲起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幽景轻轻拉了拉苏乔泽的袖口，“明天不走……” 像是陈述，又像是疑问，眼眸里有一丝丝的希冀。 苏乔泽愣了愣，没有想到幽景会这样说。半响，回过神来，才明白原来幽景是想要自己陪他，笑着说道，“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