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一剑

    地底有微尘，微尘有豪光。

    石川在远走之时并未留心他飞遁的印记已经被这些渺小到几乎不可见的东西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微尘悬浮于半空，并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一成不变，而是一直在做杂乱无章的运动。

    石川就像是一条游鱼，游过之处必然会在水中留下一条痕迹，只是这道痕迹很弱，而且很快又会被微尘自身的运动所掩盖，但在仔细地过了头的易联眼中，一只若隐若现的尾巴无所遁形，这条长长尾巴的终点，就是还懵然未觉的石川本人。

    易联再次取出一道灵符，灵符激发之后化作点点星光，将易联包裹其中，易联的身影慢慢变淡，最终在星光消散时也同星光一样完全消失不见。

    空无一人的虚空中一声清咳，而后微尘动荡起来，一道比石川过处明显了几十倍的痕迹显现出来，微尘纷纷避让，一条长长的通道朝着左边划过。

    正在埋头赶路的石川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安，他第一时间便取出龟甲盾缚于手臂上，然后回头望去，没有人，无法解释不安的源头出自哪里。

    石川眯起双眼，再次小心以灵识探查，此时他才发现，在他经过之处，无处不在的微尘被他的身体以及御使飞行法器时的真元带来了小小的扰动。

    “一条尾巴？”石川皱眉道，虽然十分不引人注意，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但是他明白过来的已经有些太迟了，就在石川思索着怎么消去这条尾巴的时候，心中警兆突生，微尘中闪过一道波动，有看不见的袭击已经到来。

    袭击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了就连地底深处无处不在的微尘都快要反应不过来的地步，留给石川的反应时间几乎趋近于无。

    但易联的一剑还是在微尘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石川也正是凭借着痕迹给自己争取到了最为关键的一点时间。

    要命的关头石川猛然转身，真元灌注于龟甲盾之上，并最终抢在最后关头把它横在了自己身前，此时石川的脑中想着的竟然是与袭击毫无关系的另一件事，没有微尘，他的行踪有一半的可能不被发现，但有了微尘，敌人的突袭无所遁形，是好是坏，还真是难分轩轾。

    是剑气，龟甲盾上玄龟长啸，无数细小符纹一闪而逝，剑气无法刺穿龟甲盾的防御，消弭于无形，只是石川被这一记剑气震得小臂剧痛，感觉骨头裂开一样，他此时完全顾不上手臂的感觉，因为又有两道波纹闪过，这次是一上一下，同时朝着他的喉咙以及腰部斩来。

    面对两道剑气，石川对杀意的敏感再次救了他一命。

    身体骤然一沉，他险之又险避开了斩向喉咙的一剑，同时第一时间避开了下面剑气最为锋锐的部分，真元在刹那间变幻数次，借着推力向斜后方退去。

    石川知道，敌人离他肯定不会像是在空中追逐时那般遥远，应该就在附近，而他接完第一剑之后的状态，是就连一剑也不敢横冲直撞的硬接了。

    完全无法感知敌人的位置，这种只能被动挨打的情况让石川极为不爽，可却又无可奈何，凭着数次交手的感觉来看，现在一直隐在暗处的家伙应该还没有晋入到凝丹三转的境界。

    凝丹三转，每一转之间能够运使的真元总量与灵识的范围、灵敏程度差距可就大了，如果敌人是实打实的凝丹后期境界，他可能拼尽全部力气也只能接下一剑，而后只能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对于石川能接连在三道剑气下逃得性命，甚至连稍重一点的伤都没有留下，易联心中亦是惊讶不已，但惊讶归惊讶，他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只是沉默地再次发出一道剑气，隐匿灵符的时间不多了，要好好利用才是。

    刚才为了让自身反应达到能够避开斩向喉咙的一道剑气的程度，石川咬牙御使生逆五行诀上所载的法门，灵脉内的真元在一瞬间正逆冲突了三次之多，直到现在还未完全平复。

    如今他还在后退之中，面对再次闪现的波纹，只能选择以龟甲盾抵挡，石川此时也不敢让龟甲盾离开自己的手臂，敌人还未手段尽出，他怕龟甲盾一旦离身便会被切断与其灵识的联系，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再次艰难挡下一剑，石川后退的速度再次加快，飞退中石川眯起双眼，微缩的瞳孔中三道波纹正成品字形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心中骂过一个脏字，体内真元瞬间有平稳变得奔腾暴动，龟甲盾由脸盆大小倏然长大到门板那么大，石川努力寻觅着剑气中锋与钝的间隙，口中喷出一蓬鲜血，脚下飞行法器也同时发力，加速飞退中终于是将这一次的攻击给抵挡了下来。

    石川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从千丈的高空重重拍打在地面，而后又被巨石碾压过一样，全身上下散了架一般无处不痛。

    灵识中再次发现异样，龟甲盾缩回脸盆大小，石川惊愕地看到，一道蓝色剑光正在急追而来，同时剑光后一个人影正从虚空中缓缓显露形迹，颀长的身材，冷酷的面容，正是易联。

    幽深而又巨大的地底空间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寂静，但寂静很快便被隆隆的轰鸣声所打破，这是在极快速度下穿破黑雾与微尘才能形成的巨响。

    地底微尘仿佛恐惧一般纷纷避让，一条虚空通道自石川而起，自易联身后而终，久久不能散去。

    石川与易联一前一后，一个背身飞退，一个御剑直追，一个是在死亡阴影笼罩下的全力爆发，一个是必欲杀之而后快的冷酷无情。

    两人虽然面对面，但各自的面容在黑雾的笼罩下均无法看清，他们只是生死的搏杀，对对方心中的想法完全不会去顾及。

    石川的真元如同决堤般涌入到飞行法器中，但他与易联之间的距离只是在初始时被猛然拉大，而后便逐渐缩小，这是因为易联御剑起始的速度并不太快，但加速能力太过恐怖，蓝色的剑尖始终对准石川所处位置，对它来说，这是一条单程的旅程，目的地早已标定，不管前方有何障碍，都不能阻挡其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