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夜幕降临

    仇恨足以使克斯默德变得疯狂，但他尽力压制着内心的强烈冲动，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在过往的岁月中渐渐养成的沉着冷静，坚强刚毅的性格，在这次巨大的打击中充分地显示了出来，并成为了他在这无比的悲痛中最后的支柱，将他撑持着，令他没有倒下。

    他很快就在几乎令他失控的悲愤中明白过来：杀害艾布特和凯丝的行凶者，也许只是瑟菲娅或者永夜联合的几个爪牙，但罪魁祸首却是永夜联合。因此，他要为艾布特和凯丝报仇，就必须以整个永夜联合为对象。而要打倒永夜联合，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事，因为这个仇敌实在太过强大，甚至比卡拉迪亚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都强，而且它还隐藏于黑暗之中，如同一只混迹于人世间的魔鬼，经久蛰伏，爪牙无数，往往杀人于无形。

    尽管仇敌如此可怕，而他此刻也只有孤身一人，但他还是坚决地以他一人之力勇敢地对这个强大的仇敌——永夜联合发出了宣战，不再只是隐忍逃避，并已决心抗争到底，直到把这个仇敌彻底打败，将这个黑暗而邪恶的存在全部清除。只有这样，才能让像艾布特和凯丝这种无辜而善良的人真正地逃离它的魔爪，而他也才能真正地摆脱来自他们的威胁，不会让他连累到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现在，他的人生中又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承诺，对于艾布特和凯丝的承诺，作为一个复仇者的承诺，无比沉痛而坚定的承诺。让包括瑟菲娅在内的永夜联合血债血偿，是他要自己必须做到的事情，但在之前，他却又必须克制着自己内心的仇恨和悲愤，保持应有的冷静，不断地寻找最稳妥的方法去达成他的目标，因为，他的机会不多，也许就只有一次。

    复仇之路很漫长，而他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很谨慎，不然他可能就要死在半路上。他必须忍耐，等待着时机的来临。他要不断提升他自身的实力，或许还得找一些可靠的帮手，组建一支足以和永夜联合抗衡的队伍……

    克斯默德在这两座坟墓前呆到了夜幕降临，才默默地站起身来。夜色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吞没了克斯默德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吞没了他。

    这时候，已经过了两天半的时间，而两天半之前，他曾答应过雅米拉五天后一定会去找她，现在只剩不到三天时间给他赶路了，他该启程赶回库劳了。于是，他忍下悲痛和不舍，没有在这里虚耗时间，准备离开这里，先返回库劳。

    他从旁边不远处的树干上解开了马的缰绳，然后牵了马，向外走去。只走了一小段路，他就远远地看见夜色中出现了一处火光，他立刻警觉地看过去，立刻便发现前方的远处出现了一个举着火把之类照明工具的身影在移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影，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而那个身影也似乎向他这边靠近。

    很快，他和那个身影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他定睛一看，借着火光，认出那个身影原来就是白天给他带路的那个男村民，而他右手上拿着的，则是一个火把。那个男村民也很快看见并认出了克斯默德，随即举起了左手向他挥舞起来，明显是在向他打招呼。

    稍经猜测，克斯默德便已明白这个好心的男村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肯定是看到天黑了，都没看到克斯默德回到村里去，于是出于关心，就过来找他，看看他情况怎样。

    “小兄弟！你也该饿了吧？去我家吃个晚餐吧，我已经准备了你的晚餐！”那个男村民远远地朝克斯默德喊道。

    听了这个村民的喊话，克斯默德的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感动，他正要开口答应，却突然发现那个男村民后侧方不远处的夜色中，突然有个诡异的身影在移动。克斯默德立刻朝那个村民大喊道：“小心！后面有人！”说话的同时，他已立刻朝那个男村民的所在冲了过去。

    听克斯默德这么一喊，那个男村民立刻回头一看，却只看到一个黑影已经以他难以置信的速度欺近了他的身后，而人未到，刀已至——一把明晃晃的锋锐长刀，已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从他背后直貫而入，下一刻，沾满了鲜血的刀尖便已从这个村民的胸口穿出。

    可怜这个村民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在用无比惊惧的目光看了一眼从自己胸口穿出的刀尖后，便立刻失去了意识，当场气绝身亡。而他手中的火把则掉落在地，夜晚露水浓重，那个火把掉到地上后，立刻就“嗤”一声熄灭了。

    等克斯默德冲过来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将他的长刀从那个村民的背部拔了出来，并猛地一推，将那个尸身已迅速冷硬的村民朝克斯默德推去。克斯默德已拔刀在手，立刻一刀朝那个黑影砍去，将其逼退一步，左手则抱住那个男村民的尸身。

    克斯默德将那个男村民的尸身轻轻地放躺在地面上，然后迅速地将颤抖着的两只手指放到这个村民的人中处探了探。

    在确定这个男村民已经死了之后，克斯默德仿佛无力般地低声朝那个黑色的身影问道：“为什么要杀像他这样无辜的人？”说着，他的身躯猛地站起，双眼则朝那个黑色的身影狠狠一瞪，接下来的话语也突然变成了高声的怒吼，如同瞬间响震天地的雷霆，“告诉我！为什么？”

    那个黑色的身影似乎被克斯默德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愣了一下，才冷笑一声，说道：“哼！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无辜或有罪之分，只有已死和未死之分。小子，虽然你变化不少，但我却还认得你！而你，还认得我吗？要不要我再在你左肩上插一匕首，帮你回忆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克斯默德心中不由得一凛，借着星月之光迅速地上下打量起这个黑色的身影。随即，他便发现这个人全身都裹藏在黑色的风帽和衣袍中——这样的穿着打扮，和克斯默德所见过的那些诡影刺客一模一样。而这人的胸前，还呈现着一处银色图案，在黑色衣袍以及周围夜色的反衬之下，这个银色的图案异常地引人注目。

    克斯默德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这个让他似曾相识的银色图案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