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坤宁宫（下）

    第19章、国舅们

    朱翊钧装病好了后，到陈皇后这里每天都来请安。在虎妈李贵妃看来，他不过是如同先前那样依旧躲懒玩耍，赖在坤宁宫母后那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朱翊钧与陈皇后聊天时，除了发布自己的各种高大上可歌可颂新消息，让宫中各处来此汇报请示的太监宫妇嫔妃之类，一个个喜出望外地获得小太子每天的新鲜事儿，将来拍马屁能拍到准点儿上的新材料。

    他也不经意地瞅机会便时常回忆当年陈皇后对他的精心照料，和这些年对他的疼爱关怀。

    “前儿母后去看儿子，那时儿子已大好了，可母后还是忧心的什么似的。儿子看了怪心疼的。现在儿子好好儿的了，母后也安心了。”

    “倒是想起以前母后一向都这样的，记得有回母后还曾抱着儿子哭了的，可是有的？那次儿子可是病的真的厉害么？”

    如是母子娘俩便一问一答互问互答，回忆起朱翊钧小时候事儿。

    朱翊钧记得的其实零碎的可怜，只是挑起话头儿，哦！啊！呀！真的么？，认真倾听，引陈皇后自己不断回想。

    这么持续几天，陈皇后心下大慰。

    “儿子记得那时几个舅舅常来看望的，这几年倒是难得一见，怪想念的。”又聊起陈皇后娘家人。

    陈皇后娘家如今已是伯爷府了，那家里一大帮子人，如今挂着锦衣卫指挥千户百户衔儿的很不少。陈家的姻亲党，那就更是庞杂，盘根错节。

    这些话题不是以前朱翊钧关心的事儿，却是陈皇后如今常想常关心的事儿。如今见天儿聊这个，陈皇后也乐意，来了兴致便详细解说。

    “记得小时候三舅家的表哥叫什么的，有回还把儿子的脸捏的疼了，可是有的？另一位哥儿还立马打了他，给儿子赔罪。也不知他们现在可好？”“儿子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人那么捏呢，倒是只记得这事了。如今想起来倒是亲切，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儿了？”

    陈皇后一面笑着为他再介绍那两位表哥，一面心想这抱来养过的太子儿子如今只记得这糗事，这是好事还是有些儿不妥当，回头怕是得跟伯爷府那帮娘老子们商量一回。

    前几年她被朱载垕公然打脸之后，虽然在当年那些朝内宫内真正当权的当权派们维护下，她又回到了坤宁宫。李九莲也将朱载垕夺走转归到她名下的权势，大多归还了回来。但陈皇后的地位，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如今，朝中宫中形势更不同于从前，她也已经越发地变成打酱油了。娘家人很是担心她哪天真的被废。

    所幸曾抱来养过的太子儿子如今和她更亲近，现在还大有亲近自己娘家人的意思。看来以后得让娘家人更多地来宫里走动，与太子多见见。

    在朱翊钧看来，陈皇后和她的娘家人，与他朱翊钧没有任何冲突，名份地位势力又都有可用之处。这些人是朱翊钧将来破除张居正冯保李贵妃铁三角布局的重要筹码和棋子。此时加强对他们的感情投资，惠而不费。

    将来棋局一步步展开，这些棋子和其他棋子一起发力，张冯李铁三角，还想架空他朱翊钧十年？休想！

    张居正在内阁办公室书架内刚找到宋朝词人的某词作，果然内有“添香红袖”之句。他正自得自个的记忆犹比当年，依旧是过目不忘，不由得举杯惬意地饮了一口参茶。

    忽地又是一个喷嚏不受控地袭来，茶水四溅，狼狈不堪。翻开的那本词作书纸上也汁液四溅，不成模样。

    冯保站在养心殿司礼监值房门外，怡然自得地看孟冲兴奋地拿着几本题本奏本向乾清宫奔去，心下暗笑。“等你这厨子再多触几次霉头，皇爷如还不厌嫌你不中用，杂家就再使绝招儿。”

    忽然他心中一动，不明所以地看向坤宁宫方向。最近听小的们说，太子和皇后每天说笑个没完，母子俩亲密更胜从前。看来，杂家也得常去陈皇后那转转，她和宫里那帮人，当年对杂家也是有恩的。

    翊坤宫暖阁内，李贵妃见潞王朱翊镠小手儿总算握住了毛笔，心中甚喜。小儿子的天下第一贤王之路，如今总算有了良好开端。她正要说话夸奖几句，心头忽然莫明烦乱，忍不住看向坤宁宫方向。

    “钧哥儿又去皇后那躲懒了么？倒是奇怪，这几天功课加倍了，钧哥儿也半点不见吃力。见天儿呆在坤宁宫，功课也没落下。难道如今皇后也不再纵着他玩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