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剑魁（下）
此时苏允堂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刚刚那一剑是运足了内力刺出去的，即使对方是在用剑抵御的情况下，从他的剑上爆发的内力也会伤到对方。但是李斯年却单凭一指，就轻轻松松地化解了这一剑的威力。 其实，李斯年并没有苏允堂想的那么强。正所谓至刚则易折，刚刚那一剑的真气正传导到剑尖不断凝聚的一瞬间，李斯年的那一指剑气正好成一针尖之势从剑身上真气最为薄弱的地方直接切入到真气内部，震到了剑身。 苏允堂凝聚在剑身上的至刚真气就像被刺破了的气球一样瞬间爆炸，他被这爆炸所产生的威力给震伤了手上的筋骨，这才出现了刚刚剑被弹飞的那一幕。 如果，苏允堂的那一击要是再快上一点儿，李斯年还真抵挡不住，就此与剑魁失之交臂。 不过，苏允堂岂是轻易认输之人，他压制住内心中的羞愤，强忍着右手的剧痛，急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佩剑，决定全力一搏。 李斯年也感觉到了苏允堂爆发的气势，这气势比一开始只强不弱。 苏允堂的剑法乃是“九阳无极剑意”，这套剑法是云阳最为霸道的剑法。只见苏允堂的剑势越来越快，剑气结合着快速打击，让手中无器的李斯年防守躲闪起来有些吃力。 台下，祁元见自己的弟子渐渐占据了优势，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而李青云则是有些担心地望着论剑台上处于防守态势的李斯年。 其实，李斯年并不是没有反击的余地，他之所以只守不攻，是因为他要消耗苏允堂的内力。而且，他刚刚看到了苏允堂的手已经受伤了，所以他断定苏允堂现在这样的攻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李斯年还是小看了苏允堂。 李斯年知道，如果自己一味的躲闪，通过消耗苏允堂的体力内力的方式取胜，会让人说他是胜之不武。他必须开始正面反击才是。 苏允堂感觉自己的右手正隐隐作痛，但是目前来说，他还是能忍受的。 几十招之后，两人分开了。苏允堂平稳住气息，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你能打败他！你能打败他！如果你连手无寸铁的对手都打败不了，那真的就变成了窝囊废了！” 李斯年觉得时机到了，他开始运功，只见他的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掐着道指立在胸前，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注视着苏允堂。 苏允堂也正在暗自运功，准备蓄势待发。 这时，李斯年动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苏允堂。 苏允堂本以为李斯年不会先动手，但是他失算了。不过，他迅速地做出了反应。苏允堂扬起手中长剑，斜对着天空，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搭在右手手臂上，开始聚气。 这一切都在发生在一瞬间。就在李斯年来到距离苏允堂只有两丈远的地方时，只见苏允堂扬起的长剑寒光一闪，竟有一股白色的气流像蛟龙一般盘旋在剑身上。 祁元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惊又喜：“难道，允堂他已经掌握了九阳无极剑意？” 《九阳无极剑意》乃是祁元一生中最为得意的武学，祁元更喜欢叫它“惊鸿一剑”。因为《九阳无极剑意》没有繁琐的招式，只有独特的内力、真元、真气聚集和输出的形式。所以在与对手交手时，往往只需要一剑，便能杀敌制胜。 剑法、剑诀，乃是由招式、法则、口诀、规律等因素构成，这些因素能够构成强大的武学，但是这些因素往往也束缚住了这些武学。而剑意，顾名思义，是用剑之人随意念而动，随心所欲，无拘无束，想怎么用剑就怎么用剑，即无招胜有招。 这与李斯年的那门“无剑无法”似乎有点相似，但是本质上却是不同的。《九阳无极剑意》是以剑为媒介，通过独特的方式将威力释放出来。而“无剑无法”则是接着把人当成了传播、释放能量的媒介。这可以说是武学上的一大进步。 长久以来，人们想方设法练习使用各种兵器，修炼各种强大内功，却忽略了人本身就是一大杀器。能量在传递过程中是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干扰的，这种干扰会在能量传导、释放的过程中起到削弱作用。因此，那些通过兵器媒介释放出来的能量又怎么能强过人体自身直接释放的能量？ 所以，“无剑无法”不仅仅是一个武学，更是一个创新。而直到百年过后，习武之人才开始渐渐了解了武学的本质在于人而不在器物的道理。 苏允堂见李斯年已经离自己很近了，他也不再聚气，暴喝一声，手中长剑向前劈下，那道白色剑气仿佛带着龙吟向李斯年席卷而去。 李斯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避开。而且苏允堂的这一招实在是太强悍了，那剑气几乎覆盖了李斯年周围所有的退路。李斯年即使想避开，也无处可逃。 见李斯年没有避开，反而是迎头直上，这让台下的众人心中一惊。那些胆小的女孩子们有的已经捂住了双眼，不忍看到李斯年惨遭重创的样子。 李青云双手紧握椅子的扶手，准备随时出手救下自己的儿子。祁元也是做好了出手救下李斯年的准备。 但是，就在众人都以为李斯年这次必败无疑之际，只见李斯年在狂暴的气流中右手道指指向那威力巨大的剑气中央，一道青光从他的指尖射出，整个剑气竟然被他这么一指给劈成了两半。 由于苏允堂的视线被自己的剑气所阻隔，并没有看清李斯年的动作。正在他有些喜悦地露出一抹微笑之际，苏允堂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气流扑面而来。 接着，他看见一道青光破开了他的剑气，直直地射向自己。苏允堂心中顿时大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有些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破开自己的那道剑气？那可是自己目前为止最为得意的技能，就这么被破了？ 这时，祁元出手了。他本来是要救下李斯年的，但是没想到李斯年还留了这么一手绝杀。他知道自己的得意弟子彻底地输掉了这场剑魁争夺战，但是他不能顾及这个掌教的颜面，他必须出手救下苏允堂，不然，那道青光就很有可能夺走自己爱徒的性命。 在那道青光距离苏允堂只有半尺远的时候，祁元出现在了苏允堂的身边将他扑倒在了地上。只见那道剑气刺透了祁元的大氅，射出了论剑台，又射穿了一颗大树，最后射到了三清殿的外墙上。 李斯年刚刚那一击耗尽了所有的内力，此时的他跌坐在了论剑台上，喘着粗气望向苏允堂，见祁元出手将他救下了，方才安心地躺在了论剑台上，酣畅淋漓地大笑起来。 “这是……人剑合一？不对，这是什么功夫？”李青云既喜悦又费解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在没有任何器物在手的情况下，他竟然能用手指射出剑气，这太神奇了！难道儿子的修为已经超越自己了？不可能！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等一下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了，会这样厉害的功夫竟然还瞒着老子。 台下此时一片寂静，众人都被刚才的那一幕惊呆了。直到陈裕结结巴巴地喊出：“玉，玉玑弟子，李，李斯年生出！”台下的众人才像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这时，苏允堂已经站起了身子。他有些愧疚地望了望自己的师傅，见他正一脸赞赏地望着自己，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允堂！你表现得不错！为师很满意！” “师傅……” “你刚刚那‘惊鸿一剑’倒是有几分为师当年的味道！” 听到这些话，苏允堂心中一暖，对于祁元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的确对苏允堂的表现很满意。 祁元对苏允堂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李斯年。苏允堂先是一愣，不过还是走到了李斯年的身旁。 此时的李斯年正躺在论剑台的中心望着天空傻笑，这时见有一个阴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挡住了阳光，心说这谁啊？别妨碍我享受胜利的喜悦。 那个阴影伸出了手，李斯年这才看清这人是苏允堂。 他也知道苏允堂这是在向他示好，李斯年便抓过她的手，顺势起了身。 “师兄，我输得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李斯年微微一笑，道：“师弟刚刚那一击，真是惊天动地，吓得师兄我差点失了心神。” 这话进入苏允堂的耳朵里竟感觉那般刺耳，就仿佛是李斯年在嘲讽自己一般，但是他还是勉强地笑了笑，抱了抱拳道：“师兄的那一指，师弟领教了！”说罢，看也不看李斯年，便离开了论剑台。 这时，祁元和另外五个云阳师叔们来到了李斯年面前。 “李斯年！你刚刚那一招真是让师叔我大开眼界啊！什么时候教教我啊？”慕容冲笑道。 “师叔说笑了！斯年哪有那个本事？” “哈哈，斯年这小子夺得了剑魁，玉玑师兄是不是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穆天禾看向李青云说道。 李青云佯装生气地对李斯年说道：“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然后对众人说道：“这小子运气好，不然怎么打得过允堂那孩子。” “胜者为王，师弟你就别谦虚了！”祁元微笑着说道。 李斯年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人夸赞自己，他的心早就飞到了那把云阳祖师的佩剑“觉月”上了。 这时，陈裕很是时机地捧着“觉月”上了论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