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萨仁卫律(上)
这两天王庭的雪开始停了,陆陆续续下了一个冬季的寒雪此刻终于有了停下来的打算,听说握也迷一路派了两队人马开始应对异族部落的叛乱,萨仁的心就开始乱了。 在她看来,握也迷如此强力打击异族部落叛乱,一是为了稳定内部二来也是打给邻国和异族附属部落看的,如此一来在强有力的打击之后难免对内部还有一定怀柔政策,这是一个执政者必须懂得执政纲要。那么如何才能够稳定人心?仅仅送点财物肯定是不够的,最终还是要揪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而这个始作俑者便是她的父亲和弟弟。 此刻的萨仁的内心是非常矛盾的,作为在壶衍堤时期参政议政的颛渠阏氏,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匈奴人,她毕生所努力的就是寻求匈奴的稳定与强大,而当壶衍堤死后她逐渐看到了匈奴的衰退,在她看来这种衰退基本都是由汉朝造成的,以至于匈奴在往后的日子里开始不断向汉朝妥协,甚至亲汉和汉的队伍更加强大,甚至握也迷本人也强烈的被汉朝来的和亲公主所迷惑。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匈奴,在萨仁看来,如果握也迷不适合领导匈奴那么退位让贤则是必须,而屠暨堂的胆识和魄力无疑是匈奴一众王中最出众的一个,虽然他也有他的缺陷,但萨仁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了他。 而现在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因为自己被废因为胸存怨恨做出了危害匈奴的事情,这在萨仁内心形成了一种强烈的伤害,一方是大匈奴民族主义的立场,一方是父女亲情家族利益,就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萨仁的内心激烈guntang着,最终那代表家族的一方终久是占据了某种微弱的优势。 一袭黑色的白色斗篷,行走在一众雪白之中,若不是在移动着,恍然间都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雪,也不及轻抚身上掉落的几片雪花,白衣女子轻轻撩开一个帐篷步入帐内。 眼前是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见到女子的那一刻,男子一脸惊异,放下了手中一卷羊皮做的帛书,道:“你怎么来了吗?” “好你个卫律杀千刀的,这么快就把老娘忘了。”白衣女子说罢轻轻退下一身白衣,只留下穿在里间的乳白色贴身衣物,一袭白衫一袭长裤。 “我现在还有事,你有什么事就说,没事就别打扰我了。”卫律并未为女子的轻佻所动容,微微皱了皱眉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帛书,口气中有些冷漠。 “呵呵,好,现如今我萨仁被废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吧,不能把单于身边的有用消息传给你了是吧。”萨仁似乎早料到卫律会是这种表情,呵呵笑了两声,语气中略带嘲讽。 “你别忘了,曾经多少次钻过我萨仁的被窝,曾经多少次从我这获得王庭的消息,你说如果单于知道了,你会是什么下场?”萨仁瞥着目露凶光的卫律,深眸嘿嘿,浸透着一种妖异的协迫。 “你想干什么?”她这么一说完,卫律终究是耐不住性子,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拾起地上的白色衣物披在萨仁身上,道。 “瞧,你最终还是关心我的。”萨仁的眼眸中语气中有一种邪恶的调戏之情,她知道卫律最终也不是她的对手。 “你到底想干嘛?”卫律语气中有种恨恨,但又明显藏了一份惧怕,双手紧握萨仁双肩,语气低沉道。 “你来这没人看见吧。”像是忽然想到这种不见光的关系终究会招来祸害,卫律疾步走到门口撩开帐门探头向外望了望,见附近没有一个人,心里方才宽下心来。 “我都已经被握也迷废了,已经不是他的女人了,你怕什么?”萨仁浅浅一笑,似乎在笑卫律的胆小,在她心里他似乎一直都是如此胆小之辈。 “说吧,找我什么事?”卫律似乎有些不耐烦,想到之前与萨仁媾和之事有一次还差点撞上握也迷心中难免余悸,现在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能不沾的尽量不沾免得惹火烧身,然而虽然卫律极力想撇开与萨仁的关系,但萨仁却没那么糊涂,此时此刻卫律对她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人事关系。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共谋大事。”萨仁堵了堵嘴,靠近卫律身边,语气像是在撒娇。卫律听了却冷不丁一个寒颤,这萨仁找他共谋大事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吧?心中正狐疑着,只听萨仁继续道:“我们合力杀了握也迷然后你做单于我做你的阏氏如何?”她凑在卫律耳边,说话间口中的暖气就能吹到卫律耳中。 卫律只觉耳中一阵酥麻,心里却是猛然一震,一脸震惊瞪大双眼朝萨仁看着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握也迷活不了多久了,只要你我加把力度,他的死期就快到了。倒是你要是能当上单于,我不还是颛渠阏氏?”萨仁一脸阴笑,朝卫律道。 “你什么意思?”卫律不明白萨仁话中深意,狐疑地问道。 “还记得上次握也迷中毒吗?”萨仁盈盈一笑,那微笑单纯而清澈,完全不似从萨仁眼中散发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卫律疑惑道,转而一想,大惊失色:“不会是你......” “恐怕握也迷早已知道你我之事了,不然他为何要废了我,为何你现在还留在王庭不能回封地?”萨仁眸光突然阴冷,冷冷道。她说的不无道理,按照匈奴的规矩,封王的匈奴贵族都有自己的属地,没有特别要求,被封的王都要呆在自己的属地。而如今他卫律在王庭逗留这么久都没有获准回到属地,难道是握也迷对他不放心还是想要对付他? 难道真如萨仁所言,握也迷已经察觉到他们有jian情,但碍于单于颜面又不能将此事公布将两人公开处罚,所以只能寻个莫名其妙的名头处理两人,而萨仁无疑是要被废的,他卫律说不定杀头都是有可能的,只是没有明确的理由握也迷还不敢公开处罚他这个匈奴重臣。
到底是否向自己所想的那样卫律心里没底,或者握也迷废了萨仁是跟萨仁自己有关,跟他卫律也许并没有关系,而自己之所以还逗留在此或许只是.....只是握也迷还不想让他回去...... “卫律,卫律,卫律。”终于被萨仁几声叫喊唤醒,卫律回过神来,定定望着眼前的女子,忽然有些无助的茫然。“你想什么呢?”萨仁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没,没什么....”卫律定了定心神,终于沉静下来。 “我如今靠近握也迷已经有些困难了,这个,只要你撒一点在握也迷吃喝的东西里,过不了多久,他便会不知不觉的死去,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我们。”萨仁一双含秀鹰眼小心地朝卫律嘱咐道,把一个小纸包的药粉塞到卫律手中。 卫律像是手被烫了一下,闪电似的推开,眼眸中留有一丝惊魂未定,道:“你....你干什么?毒杀单于?” “你以为他会饶了你,我告诉你,他会留你在王庭而不让你返回封地只怕早就怀疑到你身上了,你以为不杀你就是恩典?”萨仁怒撇卫律一眼,道:“我告诉你人家只是被国中大事缠绕一时将你遗忘罢了,等他想起来之时,你想还手恐怕都没机会了。” “你莫要吓我,这种事你怎么不去做?”卫律冷冷道。 “我要是能接近握也迷还用的着你吗?”萨仁不冷不热嘲讽的语气中似乎多了悲凉。 “你是自己恨透了握也迷想杀他没办法动手所以利用我去吧?”卫律阴冷一笑质问萨仁道。 “我这难道不是在为你着想吗?”萨仁反唇一笑,道:“如果没有你,握也迷死了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我还能当上匈奴大单于?”萨仁语气和深情中的温柔浅浅融化着卫律本已打开的心房。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的将来,你说我有必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干这事吗?”萨仁说着开始泪眼婆娑起来,浅浅的泪光映照着柔情满满的深眸,卫律几乎为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所沦陷,这一刻见到萨仁淡淡的泪光,他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原本是极力想撇开关系的,此刻卫律才忽然发现,原来在他内心还是有这个女人的影子,也许久久都不能散去。 见到卫律终于为自己动容,萨仁恍然觉得自己的眼泪没白流,自己曾经付出的努力终究是值得的,毕竟每一份努力都有他存在的价值,每一份努力都有它必须要付出的理由。躺在卫律胸怀中,不禁有些无力的低泣着。 “怎么啦?我不是已经相信你了吗?怎么还哭呢?”卫律难得的温柔了许多,轻轻抚摸萨仁秀长馨香的乌发,乌黑的眼眸中一缕温柔的迷离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