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死亡与重生

    这有点釜底抽薪的感觉。

    雷蒙这一走连带毁掉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实验室，整个城堡本身就是许多炼金术作品的结合体，除了已经实现在城堡中的技术，大量的技术资料、原材料、半成品、试验品等等也都储存在地下室和高层实验室里，雷蒙一下毁掉了这里，就相当于把森德兰最高一级的炼金技术整个连根拔起，从森德兰手里抹消了去。

    但是这时候这些影响已经不可能左右整个大局了，除了雷蒙和佛罗萨两个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家伙，下面的中流砥柱……也就是隶属于森德兰炼金术师团，依旧完好无损的存在着，效忠着森德兰国王，为森德兰提供着一件又一件的杀人利器——而且其中大多还是用着雷蒙交给他们的理论。

    如同刽子手一般的感觉。

    虽然对于大局无济于事，但是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吧，该结束了，最后只能作出这种否定自己百余年生命的行动，将自己的整个城堡毁灭在自己手上。

    没错，毁灭。

    城堡管道中流淌的液体和雷蒙自己使用的“血脉”并不是一种东西，城堡中使用的那些东西只是粗糙的原液而已，远远达不到能进入人体的要求，但是用来做一些初步的功能已经足够了，驱动机械、带动阵图一类已经没有问题，换言之，相当于整个城堡的血液一般吧。

    而关键是，这种东西在深加工之前，非常易燃。

    如同在人体内的循环一样，这些东西被运送到城堡的各个主要实验室之中，循环一周后又被送回地下室的设备中，城堡旁边那个巨大的湖泊其实就是用来沉淀与降解的净水池而已，用来在循环之后调节溶液浓度。进入下一个循环的巨大进水池。

    但是使用的年份实在是太长了，整个池水的浓度都被硬生提高，浮与表面与沉在水底的各种物质多到令人发指，早就不是单纯的水能形容的了得了。

    于是在佛罗萨从城堡离开之后，雷蒙自己从传送阵上撤离之前，他回到城堡的最底层地下室放好了一枚精致的定时炸弹，用来在自己离开之后终结这里的一切。

    那个炸弹的形状就像一个金色的沙漏，只是中间并没有玻璃容器装着沙子，但是那种美妙的晶莹质感足以让它成为一件艺术品。在艺术品的一侧放置着一块怀表，用镀金的铁链交叉了几道锁在沙漏上。怀表的工艺甚至还要远胜于沙漏本身，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不凡。

    这东西世界上只有两块，是很多年前来自国王的一项表彰。另一块就在安布罗斯.佩科利自己身上。

    而现在，这东西代表着雷蒙在森德兰的荣誉，被绑在了这枚炸弹上，用来作为倒计时的计时器，这对雷蒙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了。

    “希望我还能有机会……来偿还半生的罪孽。”

    雷蒙对着沙漏喃喃自语道，亲切的抚摸着上面每一个光滑的边角，抚摸过怀表上完美的表盘，然后轻轻把怀表边缘的按钮按了下去。

    指针开始随之转动，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距离结束还有最后的十分钟时间。雷蒙把沙漏郑重其事的放在了地下室中央的地面上，这东西的威力足以毁灭整个地下室里的所有设备，所以放在哪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

    回到之上一层，他拿起自己的包裹，像是个普通旅人一样把它背在背后，踩在了老旧而残破的传送阵上，在魔法的华光中逐渐消失在城堡里。

    不会再见了。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在雷蒙重新能看清东西的时候，佛罗萨那张熟悉的面孔已经在自己眼前停留多时了。每次看到他雷蒙都不免有些不满，半精灵血统在从前与人类并没有太大差异，但是时间一长，那种被大大增加的寿命只能让人类望尘莫及。

    要是自己也有半精灵这份寿命，也不用把自己弄成这样。

    “真是太久没有看到你这副样子了。”雷蒙顺手拍了拍佛罗萨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没错，就是要这样，这才像话……”

    他指的是佛罗萨背后背着的组合弓，还有绑在腰上的匕首，配合一身精致的皮甲，看起来一点不像个炼金术师，怎么看都是个娴熟的杀手……或者盗贼什么的。

    “我就知道我还有用得着它们的时候。”佛罗萨随手把雷蒙的手从自己肩头拿下来：“走吧，我们得乘着夜色赶紧走的越远越好，希望你的身体还能支持的住，对了，实验室，你已经准备好了么？”

    “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雷蒙笑了笑：“一想到摆脱了这里，我就觉得身子骨都轻松了许多，等着吧，还有，那么小小的几分钟。”

    城堡地下室里的怀表一分一秒的走着，这几句话之间已经走过了大半，等到最终指针在十二点位置重合的瞬间，爆炸就会把整座城堡从地上掀起来。

    想想都让雷蒙觉得壮观，没机会亲眼看到这一幕，真是无比的惋惜。

    这可是这个世界上，技术最高超的烟！

    “走吧，不宜久留大概……那个方向”雷蒙的传送阵终点是一个废弃的小木屋，在没有任何光照的条件下，只能借助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一点点东西，不过这对半精灵来说没有任何阻碍，而雷蒙也已经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摸出一个边框棱角分明的单片眼镜，靠着左眼旁边的金属触点固定在了左眼上。

    有这东西帮助，微光视觉简直就不是个事。

    “听你的”佛罗萨推开门，和雷蒙一起从木屋内走了出去。外面是一大片荒郊野外，荒无人烟，毫无动静。

    短暂的等待之后，那颗精心制作的炸弹终于引爆了地下室，发出一声足以震晕周围一切动物的巨响，大地硬生扩散出一圈水波，碎片与泥土被掀上天空，烈火从一楼的每一个缝隙中喷涌出来，点燃了城堡内的循环管道，在短短的几秒停歇之后，将整个城堡如同爆竹般炸开，冲击波吹散了周围空中所有的雨滴，没有燃烧完的溶液被大片大片的挥洒到空中，形成一阵耀眼的火雨。这些剧烈的反应点燃了城堡旁的沉降湖，浮在表面的那层物质迅速燃烧起来，将整个废墟化为一片火海。

    这就算是森德兰的人事后再来发掘，也不可能从中获得一丁点有价值的东西了吧。

    雷蒙和佛罗萨在月光下刚逃出没多久，就感觉到脚下一阵地震般的晃动，紧接着远处就传来一声闷雷，两人不由的几步停下来，混杂着复杂的表情相互看了看，又笑了笑，一边努力逃离着，一边眼泪不住的流淌下来。

    百年了，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吗……

    这天晚上整个王城都感受到了这场剧烈的震动，不到二十分钟就有森德兰的队伍火烧屁股一样的赶到雷蒙的城堡这里来观察情况，当然等待他们的只有陨石坑般的一地狼籍，和许多还未燃烧完的蓝黄色火苗。

    不知道安布罗斯国王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想，会不会当做一次事故来认定自己已经死亡？

    没有机会再去好奇国王的态度了，现在雷蒙和佛罗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在出意外之前，活着到达琉璃圣堂。或许雷蒙已经准备将他自己安葬在那里，但是佛罗萨还打算着靠着琉璃圣堂，再努力一下，为雷蒙续上一口气。

    要是老师还在就好了……

    佛罗萨没来由的想到，但他完全不可能知道他和雷蒙的老师，从前的那个娜塔丽亚.维塔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是真真切切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年龄要比自己两个人都要年轻很多，没准只有自己的零头。

    他们不知道卡莉尔的存在，卡莉尔也无从得知他们的消息，森德兰早已雪藏了雷蒙与佛罗萨的消息，并没有把他们俩推进公众的视野中，国民们知道从前为森德兰立下汗马功劳的首席炼金师，但除此之外，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了传说。

    而他们曾经的老师，现在的卡莉尔.安德里斯正带着一个狗腿子，同样趁着这个夜晚溜进了森德兰的边境，准备在森德兰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来，准备对自己效忠过百余年的森德兰王国，做一点报复社会的事情。

    这时候是没遇到雷蒙，要是现在的雷蒙和佛罗萨知道卡莉尔在做这事情，就算卡莉尔不是从前他们的老师，没准也会临时改变自己前往琉璃圣堂的计划，屁颠屁颠的加入卡莉尔的队伍，畅快的报复一下用自己的技术把各国拖入战争的森德兰。

    只可惜达奥雅拉并没有在雷蒙定下的，前往琉璃圣堂的路线上。

    卡莉尔和清祀已经摸过了边境线，在天亮之前走出了森林，安格斯带领着伪装好的船队平稳的行驶在海面上，马修带着自己的人马暗地里秘密往前线调集着，这几个心中各有挂念的家伙都在今晚一夜未眠，在世界的不同位置共同欣赏了一次日出。

    ps：

    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肚子里翻腾了一晚上，整个人都快恍惚了，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