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恍然隔世

    “你真的是娜塔丽亚.维塔？”

    ——时间是卡莉尔、安其罗、红莲到达冰原城住下的第二天。

    安其罗一个人去冰原城里溜达去了，没什干劲的卡莉尔与红莲两个就在旅馆里无所事事的呆着，卡莉尔这几天都几乎沉浸在自己的某种情绪中，始终没有太大反应。

    这种情绪终于也影响到了红莲，好像整个人活力都降低了一样，在安其罗提出出门走走的时候，红莲一反常态的没有提出同去的请求，而是兴趣缺缺的撇撇嘴，然后和卡莉尔两个人一起呆在温暖的旅馆里，一人一边面对面的坐在桌子两头，共同把脑袋放在桌面上看着对方。

    ——问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卡莉尔脑补过无数遍的雷蒙.罗德尼，而是趴在自己对面的红莲。用一种好像在抱怨无聊一样的语气对卡莉尔问道，那种感觉好像就像是自言自语，哪怕卡莉尔不做任何回应也没问题。

    “不……”卡莉尔把双手垫在了脑袋下面，让下巴不至于膈的难受：“准确的说……应该是娜塔丽亚.维塔也是我。”

    这有一个很重要的先后顺序，娜塔丽亚也只是她的一部分而已。

    “哦……”

    红莲没有任何其它表示，得到了回应之后，一个人又陷入了沉默。然后过了许久，又微微叹了声气。

    “其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卡莉尔依旧趴在桌子上，点着下巴问道，随着嘴巴一开一合，把脑袋上的两只大耳朵晃来晃去：“为什么现在突然又要问这个。”

    这种事情没记错的话，早在他们一起去迭纹峡谷，刺客联盟目前的老巢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了。几大长老乃至红莲都已经知道的事实，一个微妙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秘密。

    “是啊……”红莲和卡莉尔一样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这两天和安其罗他聊天的时候几次都说到了你们从前的事情，看得出来安其罗他们当时和你在一起时，日子相当有趣呢。”

    卡莉尔默默地抬起眼睛看了看红莲，然后打了个哈欠。

    “当然，那段时间相当有意思，而且，我本身也很恋旧。”

    所以现在也还在想着雷蒙和佛罗萨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出乎意料的活下来。自己也是，雷蒙也是，长生的安其罗和半精灵佛罗萨也就罢了。除了自己之外，雷蒙这个不该活到现在的家伙，似乎也活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若是能见面，一定要好好看看……

    “真好啊……”红莲好像有些羡慕的说着。有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音节，悠悠然的拖长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时间？早就不记得了，卡莉尔又不是一年一年的活到现在的。

    “百八十年吧。”卡莉尔含糊的回答，对这个问题提不起什么兴趣。

    “当时的你是炼金术贤者娜塔丽亚.维塔，工坊的成员有神选之子安其罗.布卢默教皇。门下弟子中有刺客联盟创始人银白之影——伊格纳.梅捷大人，还有森德兰国家炼金师雷蒙.罗德尼，从前一直没注意。现在仔细想想，果然感觉好厉害的样子……”红莲把几个人数了一遍，像是在思考什么。

    因为平时卡莉尔看起来懒懒散散的，而且外表年龄也很小，总是无法让人把她与历史上那个娜塔丽亚.维塔联系起来。哪怕红莲明知道的确就是她，也总是会把这个事实忘记。或者说到现在都没能真正相信这个身份。

    但是身边的无数事实都在不停的印证卡莉尔的身份，包括自己刺客联盟的创始人银白之影，也在最后的遗书中把卡莉尔称作jiejie，而实际现在看在眼里的卡莉尔.安德里斯好像又比自己还小。

    真是个无法理解的家伙。

    “那些都是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从没有要求过他们将来要做什么，甚至从不对他们的发展方向提任何意见。虽然我会告诉他们不该做什么。”卡莉尔歪着脑袋，用左侧脸颊压在双手上。

    越是觉得望眼欲穿的时候，越是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那么你的老师是谁呢？”红莲突然抛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让卡莉尔稍稍一愣，不像之前那样轻松而懒散的马上回答出来。

    老师啊……有很多个，苏玉的，娜塔丽亚的。

    “我有很多位老师，他们都是很值得尊敬的人。”卡莉尔慢悠悠的回答，像是养老晒太阳的老人：“不过娜塔丽亚的老师只有一位，他把娜塔丽亚从小带大，交给她炼金术的本事，但是在娜塔丽亚十四岁的时候，那个家伙就去世了。”

    她从没有和工坊的人提起过自己的老师，要不是红莲问起来，没准这个人都能就这样一直在记忆中深藏下去。

    那是苏玉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唯一一个照顾她的人。

    “这么说他的炼金术也很厉害咯”红莲继续问道。

    “不，其实很一般……总之……不能算太厉害吧。”卡莉尔轻笑了一下，真正厉害的不是当时学到的炼金术，而是从前苏玉接受的教育。虽然从前成绩就不算太好，但是不得不承认，一些系统化的数学逻辑知识，包括物理化学一类中许多定理非常的有用，哪怕在另一个世界也有许多触类旁通，碾压这里本地的学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不说了，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陪我也出去走走吧。”

    卡莉尔站起来，深呼吸了一下，对红莲伸出手。

    无论如何卡莉尔还是红莲名义上的头头，提出要求来红莲不好拒绝，磨蹭了一下之后，红莲还是老老实实哦了一声，搭上手站起来，和卡莉尔一起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披上外套出了旅馆。

    半下午的冰原城远没有夜晚与凌晨那么寒冷，出了旅馆之后一点寥寥阳光照在身上，还能提供点聊胜于无的温暖。只是昨天夜里一场小雪遗留在街道上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这种积雪的景象又会让人产生更加寒冷的错觉。

    不知道安其罗走到哪去了，老人家没事就是要多活动活动，虽然安其罗生命力旺盛，不过身体的确不是年轻人，他喝下永生之药时已经就不那么年轻了，永生之药也不能让他返老还童。大概是在教廷里养成的习惯，没什么事的时候，安其罗也会时不时出门走走，一个人散散步，找点什么有趣的事情。

    但这样就碰到了冰原城最大的问题，这地方几乎只有居民、佣兵和行商这三种人，在这北方城市几乎没有任何娱乐设施，连图书馆都没有，唯一能勉强算得上娱乐设施的恐怕就只有酒吧了，而且连酒吧的质量都不如别的地方，让人非常的无趣。

    安其罗一个人出去走走不了多久，这会儿还没回来八成是又去酒吧了，这应该是冰原城里唯一能吸引他的地方，反正这家伙身体不会出问题，喝酒只要喝得起爱怎么喝怎么喝，想喝醉都难。

    而且堂堂安其罗.布卢默，能缺钱么。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过的酒吧是哪一间吗？”卡莉尔和红莲漫步在街道上，两人都戴着厚厚的兜帽遮住脑袋，多保留一分温暖。

    “酒吧……？我们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有去酒吧？”红莲抓了抓脑袋，隔着兜帽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

    “……算了”卡莉尔摇摇头，顺着旅馆正前方的这条街道随意的走下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雷蒙……到底什么时候能到这里，该不会已经进山去了吧。

    卡莉尔又闷头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红莲问道：“对了，我说，上次让你把找到他们的任务发出去了吧？有结果吗？”

    刚回来那一天晚上，卡莉尔就已经放话让刺客联盟的人去找雷蒙.罗德尼，几天过去了，不知道有消息没有。

    于是卡莉尔满怀希冀的看着红莲，而后者对着她摇了摇头，把卡莉尔这点小希望一下给浇灭了下去。

    没头没脑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算了，看来只能在这慢慢等。”反正出来之前已经把事情都交代完毕，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进过路边一家酒吧的时候，窗子里的人伸出手来，在卡莉尔与红莲正好经过的同时敲了敲窗户，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窗户里正是安其罗，他对着看向自己的两人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酒杯，脸上还微微有点酒意。看起来已经喝了有一阵。

    “不来一杯么？”安其罗隔着窗子对卡莉尔说道，一张嘴一阵酒气就冒了出来，扑了卡莉尔一脸。

    嘛……“为什么不呢。”

    卡莉尔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这样反而有了喝酒的兴致，干脆拉上红莲也进了酒吧，就在安其罗已经占着的这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然后就看着红莲和安其罗很来劲的点了好几种没听说过的酒，还要点上许多零食做下酒菜，最后把一小袋钱币一字排开堆在桌面上，等着服务员来收走它们。

    “两个老酒鬼……”

    卡莉尔笑着摇摇头，在等待调酒上来的同时右手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斜靠着望向窗外三三两两的路人。

    “安其罗……安其罗！看那儿！”

    卡莉尔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低声叫起来。

    安其罗随声望去，两个有些独特的身影随之映入了他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