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记忆中的世界

    大概是和药剂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有关，场景的每次变化都会让周围的景象变得更真切，直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真实立体的幻境，而不再是一个巨大的荧幕。

    安其罗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随意的在这个场景中移动，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年轻时候的娜塔丽亚和小时候的雷蒙，虽然两人都不是很清晰，很多地方记忆中并没有，而是基于记忆凭空想象绘制出来的，或者干脆如同极远处一样，一些破碎的零星碎片或者干脆就是黑雾笼罩着，看不清具体的东西。

    但光是现在这样，已经十分直观了。

    “这真是个神奇的体验”安其罗由衷的赞叹了一句。他和教皇现在就是这个记忆中的两个窥视者，在这个场景中可以自由的观察这一切，如同真实的电影一样。

    这是雷蒙刚刚来娜塔丽亚工坊的时候，安其罗还记得这时候自己并没有在工坊，也就没有见到刚来时雷蒙的样子，想不到这家伙刚来的时候这么有意思。这时候的雷蒙白白净净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卡莉尔的左手，一脸故作镇定，又忍不住用好奇又有点不屑的眼神四处观察。

    “雷蒙.罗德尼？”教皇问了一句，他并没有见过雷蒙的小时候，只是知道雷蒙当初也是娜塔丽亚工坊的成员而已。更不知道雷蒙和佛罗萨现在都被卡莉尔又收了回来，这会儿正在达奥雅拉给卡莉尔打下手当苦力……

    “嗯……刚来的时候，他是后一批加入工坊的，银白之影现在应该就在工坊里。”安其罗说着往工坊的方向飘过去一点，让自己声音的位置向那个方向移动，来示意教皇自己所指的目标。

    现在时间大概已经是晚上*点钟，在这个时间上城镇中大多数的居民已经熄灯下去。为了明天早起的工作做准备。毕竟这地方，晚上你不睡觉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其它事情。

    除了半夜三更拐卖少年儿童……

    说话间娜塔丽亚牵着雷蒙的手走过了夜晚静悄悄的街道，两人还在小声交谈了几句什么，雷蒙抬起头来看看娜塔丽亚，相互说着什么，就这样用轻快地脚步从安其罗与教皇身边走过。小雷蒙正好与娜塔丽亚的聊天告一段落，他在经过安其罗与教皇的瞬间轻轻侧过头，让视线绕过娜塔丽亚的身体，看了一下安其罗的方向。

    那眼神就像发现了秘密一样，饶有兴致的看过来。把安其罗一下吓了一跳。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安其罗和教皇现在并不存在于幻境中，什么都看不到。更何况这不是真实的场景，根本就是凭借记忆渲染出的假相而已。

    “那是什么……”安其罗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小雷蒙看自己的眼神让他有点悚然。这个世界总有一些部分模糊不清，特别是记忆中没有而靠想象力弥补起来的细节，包括娜塔丽亚自己的相貌也是。自己看见自己的情况毕竟不多，现在生成的面貌看起来就要比小雷蒙模糊许多，靠近之后更是蒙了一层雾气一样。

    但是雷蒙刚刚那个眼神却非常的清晰，根本不像是这样一个环境下会出现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雷蒙，刚刚看了我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但这是不可能的。”安其罗等着娜塔丽亚牵着雷蒙从自己面前走过，靠近了工坊庭院的正门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看了一眼？”教皇靠过来一点。

    “对。非常清晰……毫不含糊，就像发现了什么。”安其罗又重复了一下，这么想想，其实这个场景平时来看也挺可怕的，不仅仅是有趣这么简单。

    “他的确不可能看到什么。但是……这也许代表着卡莉尔.安德里斯内心有引起警觉的迹象。”教皇沉声说道，这时候娜塔丽亚已经拉着雷蒙进了房间。于是教皇继续说：“先不提这个，我们不进去看看吗？”

    参观一下最早期的娜塔丽亚工坊，这点细节在教皇看来也是个很有意义的事情，他当然是不是安其罗这样在工坊里混了许多年的老家伙，对于娜塔丽亚.维塔的平生了解也仅限于书本而已。虽然他的本职不是炼金术师，但是对于这种传说级的工坊还是有着浓厚的兴趣。有种圣地巡礼的感觉。

    关键是，这个工坊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不像琉璃圣堂，虽然隐蔽在雪山之中，但是仍旧存在，有机会的话可以亲身去游历一番——而且安其罗都去了几次了。

    “嗯……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安其罗跟了上去，他还在想着刚才雷蒙那个眼神，还有教皇所说的“有所警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卡莉尔还可能在这时候醒来？”安其罗问了一声，与教皇一起向着工坊的位置飘过去，慢悠悠的靠近庭院的外墙，然后一同穿过铁栏杆进入到庭院里面。

    “她不会醒来，至少现在不会，直到我们到达最深处之后，才可能醒来。”教皇回答，现在有药水的效果压制着，外面又有自己的人正在把守，现在卡莉尔是不会醒过来的，这点非常的肯定。

    “但是她可能会警觉”教皇继续说道，两个人共同穿过庭院，看着娜塔丽亚与雷蒙站在工坊的门口，然后娜塔丽亚把手放在了木门的把手上。

    “最坏的情况……她自己也会从这个幻境中清醒，用记忆中自己的身份共同醒过来，如果这事情真的发生了……不仅会发觉你与我的存在，还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这个地方，那样的话我们就会远离所有的真相，直到她真正醒过来，我们共同回到现实世界。”

    当然，这样的话卡莉尔会与教皇与安其罗共同醒过来，紧接着就是面对事情败露的后果。这想想都让安其罗觉得很糟糕。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既然我们都不希望这样，我们有什么更多能做的吗？”安其罗有点头皮发麻。早先可没人说过这个事情这么麻烦。

    “尽量不要对周围的一切产生影响”教皇说道：“她已经把门打开了，现在正是进去的最佳时机。”

    安其罗暂时没说什么，跟在教皇的后面，教皇挤在雷蒙身后，谨慎的与他保持着一点距离，两个窥探者跟着雷蒙就飘进了正门……

    没有安其罗熟悉的那个小厅堂，也没有见到一直黏着娜塔丽亚的伊格纳.梅捷跑过来迎接，反而是这个世界又停滞在了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一般在虚空中消散开来。

    而且这一次。迷雾缭绕的时间比之前两次都要更久。

    “看起来……应该快到了。”教皇有些兴奋的说道。

    “什么快到了？”安其罗一愣：“你是说，第三层？”

    “是的，药效已经完全发挥出来。酒精也是个不错的帮手，看起来我们的小狐狸，睡的很香”教皇开心的说道：“这个速度比我预计的还要快，这次不是……下次，也应该能看到了。真相……第三重存在的真相！”

    教皇听起来有点狂热，让安其罗感觉有点不太好，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凡是比较狂热的家伙，一般都有些很难缠的地方。

    “希望如此……”安其罗回应了一句。自己也开始忍不住开始猜测接下来还将呈现出什么东西。这感觉就像是一步步开启宝藏一样，在一系列有趣的小奖励之后，刚刚才摸到大奖的钥匙。一个没人知道是什么的大奖。

    说不定，不要知道来的还更好一点……

    迷雾还在流动着，整个世界都被白色的迷雾笼罩着。上下左右这种方位根本就不存在，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提供哪怕一丁点的参考，这么时间久了让人觉得渗得慌。

    就在安其罗觉得有点发毛的时候，终于有一些别的东西出现在迷雾之中。从一点点棕色开始出现，逐渐像周围蔓延开。形成一块长条形状的木板，紧接着许多这样的木板拼接在了一起。组成了一片光滑的地面。

    比安其罗从前见到的任何木质建筑都要来的光滑，上面甚至可以看到隐约反射的阳光——太阳与蓝天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上方，而这一片小小的木地板就是眼下世界上仅有的东西。

    “这是什么……”教皇低声喃呢道：“一个房间？”

    但是安其罗也想知道同样的问题。

    木地板的面积并不大，完成了一个房间大小之后就开始出现褐色的墙壁，绕着木地板的四周迅速围绕建造起来，在一面留下了巨大的方形空挡，在达到高度之后又迅速从四周像中间靠拢，密布在一起形成了房间的天板。

    这完全不是两人见过的任何一种建筑风格。

    两人恍然回过神来，这个空荡荡未完成的房间之外反而又被泛起的迷雾占领，但是光照完全不受迷雾的影响，投过外面往上看还能见到朦胧的阳光。房间门外的地面向外延伸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就消失在了迷雾中，四周的墙壁同样如此，在房间门口形成一个小小的通道。

    “这是什么地方……”教皇又问了一个没法回答的问题。

    房间迅速冒起一些黑色的迷雾，扭曲分散又在不同的位置重新聚集起来，几秒钟时间就能看出一些桌子之类家具的轮廓。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在捏橡皮泥一样迅速变形而塑造起来，然后就在一切大概轮廓都确定下来的同时整个房间好像突然移动了一下似得，把安其罗和教皇挤到了房间外面，紧接着一扇嵌着银色把手的木门自动关了过来，把两人阻挡在了房间外面。

    安其罗和教皇共同沉默了一下。

    “现在怎么办？”安其罗半天飘出一句。

    “希望不会……惊动她。”教皇迟疑来了一下，靠近了门把的位置，缓缓的把门把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