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态度

    不管是谁，这出场的排场都好华丽。

    不仅有各种各样光影特效，卡莉尔还帮忙开了镜世界通道，其中还用禁锢了一圈的时间，各种意义上都已经是声势浩大的一次亮相了。

    可是话是这么说，但是最终面对的这家伙……不知道是神还是什么，也没有真正打算把自己的相给亮出来。

    不过这个金色华光组成的眼睛，卡莉尔的确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冰原城……准确的说是在琉璃圣堂那个山峰顶上，当年卡莉尔又再次上了琉璃圣堂，让安其罗掏出他的神术帮人续命的那次，安其罗可是顺手用了个等级很高的神术，把自己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命力掏出来给别人，当时那个神术完全发动之后，同样有一只这样金色的大眼睛在空中睁开，就这样在空中死死地盯着安其罗，就和这次，这枚眼睛盯着卡莉尔一样。

    卡莉尔这次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安其罗当时是什么感觉，虽然安其罗上次被它盯着的时候依旧是面带微笑，或者说带着某种对神的虔诚，其它一点多余的情绪都看不出来，但是只有这次卡莉尔真正也被这个眼睛盯着看的时候，才感觉到了那种给人的巨大威压。

    无论如何光是这样一个巨大的眼睛就已经足够让人感觉震撼的了，光芒就像是烧着了一样，而且它还带着严肃的眼神正面盯着你，想要无动于衷其实也挺难的吧。

    这种就好像是打算把人脱光了衣服放着看的感觉，让卡莉尔有些反感，不管是谁，卡莉尔对它的印象分又被拉低了几分……只是印象分其实并不印象卡莉尔对他的评价，有能力的话评价还是相对公平的，利益也是。威胁也是，清楚的知道对方才是需要力气解决的问题。

    而这个家伙显然就没有好好和卡莉尔拉开了架势面对面的意思，在一声回答过后，那个金色的大眼睛又看了卡莉尔一会，卡莉尔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才终于四散吹开，在空中像是绫罗绸缎舞动了一阵，逐渐在卡莉尔前方的空中重新汇聚起来。

    一个半身人像，在空中慢慢形成，只是金色有些太耀眼。让卡莉尔半天都不能很清楚的看见它的样子，只能隐约看清那是个人像。

    “卡莉尔……娜塔丽亚……我们终于见面了。”

    穿出来的是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这下子终于没有了刚才那样好像四面八方过来的感觉。说话的那个人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自己面前，虽然样子还是和没见到差不多，不过至少这样一来，终于有一种见面的感觉了……

    人影终于定型下来，只是面部看起来仍旧有点模糊。各种金色线条错综复杂，似乎是形成了五官的样子，但是仔细却一点都看不清。

    从体型和声音上来判断，至少它想展现给卡莉尔看的形象是个男人。但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显老，身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懒得画出衣服。还是它的衣服就是这样，一些线条从肩膀开始向下垂下来，构成身躯。有点像是结构简单的袍子，或者说不定是它干脆不想画自己的身躯。

    “是否我应该说……很高兴见到您？”虽然各种意义上心中都有许多疑问，同时也有许多觉得蛋疼的地方，但是对方不开口，自己实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半天只好说了句废话，想要把话题挑起来。

    “原本大概不会有这样的见面。但是……我改变主意了。”他说话的时候面部的样子并没有动，看起来就像是说话不动嘴巴一样，有些诡异。

    “总之请说吧，这样大动干戈的见面，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卡莉尔的耐心终于有点不够用的感觉，也不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这会儿看起来它的气场并不强烈，比较糟糕的情况，那种人上来就来势汹汹，这样的情况下沟通几乎没有什么成效，而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好像还挺愿意聊的，只要能沟通，一切就好办了。

    “娜塔丽亚，你后悔过吗。”

    这个家伙说了半天废话，终于说了一句内容靠谱点的东西，但是突然抛出的问题让卡莉尔猛然一愣，几秒钟都没回过神来，不知道这么大一个命题，到底该从哪里说起。

    “很抱歉，您想问的具体是什么？只有这样的话……我很难回答。”卡莉尔保持着笑容，对着光影摇摇头，她依旧穿着那套为今天准备的白色衣服，看起来比平时好看许多，气质也有些微妙的差别。

    “娜塔丽亚，你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人，许多的事情，对谁施以援手，帮助谁完成事业，风雨一生下来，落得的结局终不尽人意，我只想问问，你后悔过吗。对于一些人，你后悔过帮助他，后悔过救助他，后悔过自己所作的一些事情吗。”

    这个半身像说着，一边缓缓地上下浮动，就像是真的飘在空中……但是其实只有光的话，无所谓飘这一说吧。

    “后悔？”卡莉尔条件反射的从嘴角里扑哧一下，转眼上来就要做个不屑的表情，但是这个情绪刚冒头就被她赶紧遏制住，在不了解对方想干嘛的情况下，就豁然表现这种有些嘲讽的态度，怎么着都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后悔过，后悔过又如何？”

    卡莉尔停顿了一下，抬着头深深的看了这个人一眼，然后站直着身体，用反问的语气说：“就算后悔了，我又有倒回去再来一次的办法？”

    “如果有呢！”

    气氛徒然一变。

    金色的人影光芒随着这句话弱弱的闪亮了一下，光影构成的双手从身子两边形成，然后相交背在了背后，就这样和卡莉尔正面对视着——如果他真的有视线的话。

    “不用考虑，因为我没有重来一次这样的余地，有后悔的事情就只能后悔，若是能补救那当然最好，若是不能补救，那只能让后悔放在心里。”卡莉尔迅速的回答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不过这问题倒是消磨了它自己的三分气势，卡莉尔不自觉地就又有点强势起来，哪怕面对的家伙一无所知，但是这种习惯还是自然而然的表现了出来。

    “……如果，我给你重来一次的选择，你会想回去扭转后悔的事情吗。”

    人影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继续问道，刚刚紧张了没两分钟的气氛一下又缓和下来，让卡莉尔背地里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这是个好说话的人……如果是人的话。

    “……不，我不会”卡莉尔摇了摇头：“后悔的事情并不一定是错误的，最让我后悔的几件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最好，虽然仍旧有所不足，但再回去一次，我能做的仅仅是再将从前做过的事情重来一遍，不会有任何变化，也无法有任何变化。有的时候命运如此，无论如何挣扎都将如此。”

    “你居然还信命运？”人影像是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一下提高了声调：“娜塔丽亚.维塔——卡莉尔.安德里斯——你居然相信命运？”

    “为什么不”卡莉尔稍微皱了下眉头：“曾经我并不相信，但是有时候，不得不信，好在命运并不会干涉太多，我的一生基本上仍旧是我的一生，属于我，而不是属于命运。”

    曾经也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好学生，直到苏玉的人生轨迹中了一箭。

    “想不到……你也信命运，真是想不到。”光线暗淡了一下，人影的样子好像会随着它的情绪而变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惋惜：“原本我以为，你是最佳选择……不，现在也还是最佳选择，也许……你也是对的。”

    不懂，不明白，不清楚。

    卡莉尔真有种上去抽他一脸然后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叫他把事情说清楚的冲动，但是先不说这样能不能唬得住他，一堆金光是不是真的能抓得住都是问题。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问阁下一个问题吗？”

    卡莉尔保持着一副好像彬彬有礼的样子问道。

    “哦？请说。”

    人影的确很容易沟通，或者说很好说话，这个反应更是让卡莉尔心里又淡定下来几分，看样子就算捞不到他好处，但是至少不会吃他什么亏了，只要能沟通，稳住局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问他：“你是谁？或者说，我应该如何称呼阁下。”

    正是因为这是个很基本的问题，才能在得到解答之后，搞清楚很多事情。

    “我？”这回轮到人影笑了一声，就像是刚才卡莉尔听到他的问题时一样：“我没有名字，或者说，我不需要名字，但是有许多人称呼我为神，但是，你怎么看呢？”

    人影拉长了音，却不是卖关子的那种语气，就好像只是单纯的话说到这里停住了一样。并且还停下来看了看卡莉尔，用一种有趣的目光看着卡莉尔，半天又接上自己话的后半句：“实际上，你是与我接触最久一个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