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故知

    拍大腿这动作的确不怎么雅观，不过这是从前苏玉大学时留下的一种习惯。具体来说就是从前被几个有些疯狂……不，疯癫的舍友带坏的，平时看起来还有点淑女气质，闹起来简直疯的连妈都不认识，前提是自己男碰友没在场。

    当年在宿舍就被那几个家伙带坏了，激动起来不拍个什么简直不能表达自己内心卧槽的心情，要不拍桌子，要不拍肩膀，实在没东西可以拍的时候，就只好拍大腿。

    这个一直不怎么符合外观形象的动作，一直从苏玉保持到娜塔丽亚，一直保持到娜塔丽亚晚年，才因为逐渐没有了那么强烈的情绪波动逐渐减少，直到卡莉尔才悄无声息的改掉了这个习惯。

    直到刚才，卡莉尔好像突然就找回了从前的那种感觉。

    没错，从前那种感觉，各种意义上的很早的那个从前。那时候娜塔丽亚工坊都还在，而且几乎是鼎盛时期。

    那时候的安其罗.布卢默，就仅仅是安其罗.布卢默而已，别说教皇了，他连教廷的边都没沾上，实际上在娜塔丽亚去世之前，安其罗都从没接触过什么光明教廷，所以卡莉尔当初第一次听到安其罗后世名头的时候，才会有那么惊讶。

    而让安其罗走上这条路的，很大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从卡莉尔手中要来的那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翠绿色，带着一点点细小杂质的液体，还散发着弄弄的清香，如果不是太贵重，安其罗还想过把它加到酒里，虽然娜塔丽亚从成分分析上来推断不会有问题，但是万一不小心真出了问题，这贵重的东西就浪费了。

    不是一般的浪费。

    于是当时的安其罗。就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午夜，一个人想不开，做出了他觉得自己此生做的最荒唐的事情，把那瓶永生之药喝尽了肚里——老实说，量挺多的，味道也还不错，当时本来还有点饿的安其罗，喝完之后直接没了吃夜宵的胃口。本来还想睡觉的安其罗，在喝下了药水之后辗转反侧的一晚上，眼睁睁的看到了自己获得永生之后的第一个黎明。

    这东西是当时如日中天的娜塔丽亚配出来的。要是传出去马上就能传遍当时大陆的各个高层，好在娜塔丽亚也没太把这东西当回事，在配出来之后。安其罗一伸手，娜塔丽亚就把永生之药给了安其罗，不然这消息足够在当时再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而且调配它的原材料……几乎是没可能再次凑齐了。那个难度足以让每个窥探它的人，在开始之前就死了这条心，连娜塔丽亚也是那时候在大路上走南闯北了好长一阵。好几次机缘巧合才有这个条件能把这个精灵族神药配出来。

    想要她再来一次？对不起，真的做不到。

    就在娜塔丽亚配置好永生之药没多久，就是大路上唯一一个兽人国家宣告建立的时候，这个靠兽人征战多年打下来的国家，除了有精灵族的恩惠之外，在后期也受过娜塔丽亚不少的帮助。毕竟真正要建立一个国家。并不是靠单纯的武力就能完全胜任的事情，初期能够和周边各国状况安定下来，娜塔丽亚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而永生之药之中的几种原材料。就来源于当时帮助过兽人的精灵族。作为统一战线的精灵，在得到娜塔丽亚帮助之后同意她进入精灵族的圣地造访，原材料就是那时候获得的，要不是这样的历史机缘，人类想进入精灵的圣地简直是盘古开天地般的事情。一般人。想都不要想。

    只是可惜这个兽人帝国存在的时间并不太长久，甚至在卡莉尔重新苏醒的时候。这个国家已经彻底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历史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曾经有人称呼你为神，是这样的吗……”卡莉尔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好比突然见到了从前的老朋友一样……虽然他们从前也算不上朋友，但是能在这里见到同样属于当年的家伙，已经足够激动的了。

    “也许我应该更早的安排我们的见面，这样或许能收到更好的结果”人影情绪看起来也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也算是放下了某个架子：“上次你见到我时，并不像是现在这样——当然，也不是说这样就是我。”

    它在空中转了一圈，像是幽灵一样。

    要不是被主动提起，卡莉尔真的不会往这方面想，可能一直都猜不到这家伙到底是谁，因为形象实在是差的太多了。当年卡莉尔还是娜塔丽亚的时候就留下的记忆，到了现在更是许多已经模糊不清，简直不可能凭借当时的细节来推断了。

    “我一共就见过你两次吧，只有两次吧。上一次见到，你还是棵树！”卡莉尔忍不住笑了一下。

    之前一直抱着来者不善的心态在应对，然后突然发现其实对方虽然说不上是直接朋友，但至少从前也见过面，在一段时间里还是共同阵营的。一个可能是敌人的家伙一下发现其实是自己人，那种亲切的感觉一下就代替了之前的刻板，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他乡遇故知的味道。

    “我们只聊了几句话，我让你取走了树汁，并且真的制成了永生之药，并且给了安其罗.布卢默。”人影接着说道，有点如数家珍。

    这家伙真的没有名字，而且真的被称为神——但那只是称为神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神，它在精灵的幽闭圣地中栖息了不知道多久，以一棵苍天大树的形象一直存在着，是精灵族的信仰，同样是精灵们的神。

    但那些都已经成为了历史。

    “你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在观察我了？或者说，观察娜塔丽亚.维塔”卡莉尔很没形象的用光滑的衣袖抹了下脸，然后被上面的金线挂的一阵生疼。

    当时她的确在精灵的地盘上呆了好一会，对它而言，精灵的丛林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明察秋毫。

    “当时我就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人类……”人影在空中漂浮着：“所以，我就好奇的稍微多了解了你一下。”

    不行，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居然突然有人能和自己回顾一下从前的历史，真是太开心了。

    卡莉尔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但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要先提出来，这才是卡莉尔眼下最关注的情况。

    精灵从前的那片丛林已经被毁了，早在那个兽人帝国陨落的时候就已经一并被毁了，而造成这一系列毁灭的就是帝国中一个关键人物的背叛和人类军队的进攻。一个新生的家园突然就迎来了毁灭，连同精灵族一起淹没在了历史中。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大片的兽人或者精灵族聚集地在人类的地盘上，乃至脚下的这一大片大陆，也就只有东边沿海位置和一些小岛上，才能比较频繁的见到各种兽人和精灵族，而且他们对人类的态度……不提也罢。

    卡莉尔这样的，现在还能和精灵族的神和和气气的谈话，也是因为从前娜塔丽亚再世时帮了他们许多才有可能，不然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和平的场景。

    精灵族是天生亲近魔法的生物，他们一部分的确像是人类，但是与其说是人类，他们又更加接近元素生物一点，他们介于这二者之间，又同时不属于二者的范畴。他们原本好好地住在自己的森林里，直到人类开始掌握炼金和魔法，开始像大陆上未知的地域扩张……

    而这个精灵族的神，就是精灵的一个极端，它几乎就是个彻底的元素生物，但是又不是一般的那种低级存在，和魔法师役使的人形水元素之类的，又有本质的区别。

    要不是这样，也不可能成为精灵族信奉的神吧。

    只是这个神……在人类看来，虽然力量超乎想象，但是却少了些心里水平。

    要论肠子，世界上没有人能和人类这个种族相提并论。

    “你……从没想过一件事情吗”人影慢条斯理的反问道，他并没有回答卡莉尔的问题，而是好像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是指什么？”卡莉尔倒是知道这也是对方回答自己问题的一部分，就耐着性子配合了一下。从很早以前开始，她接触的许多人就喜欢比较绕的说话方式，很多时候这样绕远了再从头开始说，更能把问题说的更有条理一点，但是不可否认，这样能让自己显得更得瑟是很多人这么做的主要原因。

    “你就从没有好好分析过，你为什么会从娜塔丽亚去世之后，又在现在的身体中再次苏醒？”

    这个问题并不是卡莉尔没想过，而是的确没找到靠谱的头绪……

    人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从前你为兽人与精灵做过些什么吧？难道你真的以为，维拉格里芬送给你的谢礼，就仅仅是表面上那样而已？”

    维拉格里芬？

    已经多少年没再听过这个名字了。

    卡莉尔甚至要特地去回想一下，才能从记忆中找到那个人尘封已久的相貌。

    而她送给娜塔丽亚的谢礼，正是现在挂在卡莉尔脖子上的，那条狐尾挂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