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击破愧疚的囚笼（三）
杨凌，在过去的五年间，始终都在进行着类似于自我放逐一般的行程。 起因，就在于那时不过十三岁的杨凌，因为家中变故，心智尚不成熟的他提起了家中长枪，并将其捅入了挚友的胸膛里。 然后，杨凌就如同每一个犯下大错的年轻人一样，近乎逃离般地离开了酆都诡城，甚至是自己单方面地断绝了和酆都诡城之间的联系。 虽然他知道，始终在明珠活动的他，其行踪必然逃不过酆都诡城的耳目。 不过，他也就是求个心里安慰而已。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当然，郭曲由于自身的体质原因，并没有死去，不过对于杨凌来说，他其实在那一刻确实充斥了杀人的念头，而且他也实实在在地将枪尖捅入了郭曲的心脏，结果了郭曲那一次的性命。 要知道，就算是强如过去，这位虚灵议会的最高首领，活了七百年的老妖怪，神道修为早已出神入化，他在被郭曲摧毁了心脏和大脑之后，rou体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力量，甚至濒临死亡，更何况是那时不过十三岁的郭曲？ 任何人，就算是杀人如麻的杀人鬼，就算是精神失常的神经病，他们在第一次杀人时也肯定都是不淡定的，毕竟第一次亲手结果一个生命，这绝对是一件有着超强的冲击力的事情。 后来，在听到郭曲依旧活跃在明珠的消息后，他破天荒地第一次联系了酆都诡城方面的人，才得知了郭曲是不死不灭体的消息。 那一刻的心思，怎么说呢？ 杨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感。 不过，在后来有意无意间关注着郭曲的消息，在感受着郭曲一步步变强，也一步步变得冷血，杀人无数的时候，杨凌的心中开始有了隐忧。 杨凌有些害怕，害怕郭曲会在这个过程中堕落成为杀人狂魔，堕落得逼得酆都诡城之人必须出手消灭他。 既然如此的话，那个时候出面的人，就必须是我。 郭曲的命，只能我来取。 为此，在明珠以平民身份掏工作的时候，杨凌一边四处奔波为生活所累，一边抓紧时间总结自己平日的经验，并且将它们融入自己的神道中，加快自己的神道修为，以便未来在可能的战场上，与郭曲再度一战。 因此，在第五殿的传送阵前，当杨凌百般试探了郭曲的内心意愿后，他也就干脆地离开了。 那个时候，杨凌是真的认为，曾经那个被其视为挚友的家伙，依旧存在着。 之后的问心之练，仙火古道，郭曲一一通过它们的表现，也全都说明了这一点，甚至此时的郭曲，比之以前更加得耀眼，不弱于拥有了仙火的他。 可是，这份心思，在来到明珠之后就开始有所变化了。 先是郭曲在那飞机上被人要挟后的顺从举动（郭曲在回归之后没有多解释说明，也主要是时间去解释），而后在玉泉寺中的以自己为筹码的行为，这些都让杨凌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与不满。 不过那个时候的郭曲都是以大局为重，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是，这份嫌隙却在先前，郭曲面对阿坤被断腿时的视而不见，彻底爆发了。 酆都诡城的教育虽然讲究一个因材施教，不过还是有着一个底线存在。 至少，绝大多数的酆都孩子们对这个世界都会保持着足够的善意。 在飞机上接受虚灵议会的要挟，可以说是郭曲舍己为人。 在玉泉寺时的赌注，可以说是郭曲在以身犯险。 但是，面对一个普通人被砍断腿却无动于衷，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于是，杨凌在追击罪恶的时候，他心底里的那份愤怒，那份愤怒下的歉疚，也就被罪恶所利用，最终彻底沦为了歉疚的傀儡。 可是，杨凌究竟是在歉疚什么呢？明明没有出面救阿坤的是郭曲，他又有什么必要去愧疚呢？ 杨凌所愧疚的，其实还是和五年前的事件有关。 那一日，他所刺出的枪，或许在郭曲看来没什么，可是对于杨凌来说，那一枪让他丧失了同郭曲并肩作战的机会。 是的，杨凌这五年间一直都在思考这个这个问题，在几乎被全世界抛弃的郭曲的身边，如果有他这位童年挚友陪同着，或许郭曲就能正确地走下去。 杨凌最害怕的，就是郭曲走上了邪路。 因为，郭曲若是走上邪路，而他这位本该站在郭曲身边支持他的童年挚友，却只是默默看着的话，实在是一件再痛苦不过的事情了。 这，便是杨凌的歉疚。 “……” 郭曲沉默中，透过坐忘梦蝶的力量，他看到了这一切，这也让设想了无数可能性的他，内心中充满了感动。 正如杨凌所说的，这五年来，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相当的难熬，除了家中的两位meimei，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他也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郭曲，如果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相信他的话，想必郭曲就会把他当作一辈子最信任的人吧。 就像那慧痴一样。 可是，虽然如今的他经过努力不至于如此，不过知道某人愿意和你共进退的感觉，还是非常棒的。 “杨凌！！！！！！！！！你在里面对吧？！！！” 高声呼喊着杨凌的名字，渴望得到回应的郭曲已然离那被灰雾包裹的识海不远了，这时某个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 “郭曲，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就在郭曲为之愣神的时候，那声音再度响起。 “郭曲，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这声音越传越远，也越来越响，甚至开始逐步在这空间之中回荡，如同洪钟大吕般响彻于郭曲此刻的灵魂之内。 这便是杨凌此刻最大的疑惑，也就是他愧疚的源泉，假如想要破解这份歉疚的话，郭曲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 “我想要，守护明珠。” 郭曲的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同时手中出现了一弓一箭，在他的快速射击间，郭曲真正的信念也被注入了那片灰雾之中。 “我想要，成为这片天地的守护者，用我的努力让无数平民不会再因为他人的野心，因为他人对力量的任意妄为，而再度陷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