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白银秘境

    “在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中，总会有一些优秀者，因为血脉天赋、勤奋刻苦，甚至运气等等因素脱颖而出。在战场上他们是精锐的士兵，在冒险中他们是独行的游侠，在团队里他们是有威信的领导者。这一类强者被统称为青铜位阶，因为他们掌握的力量远超于普通战士，并且以此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这就是黑铁之血，青铜之力这句话的由来？”埃尔挠了挠头，想起自己的过往，不禁有些尴尬：“原来领主册封的大骑士、大猎手以及指挥官都是依据这个标准来判断的吗？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这个层次呢，没想到还是井底之蛙。”

    “可不要妄自菲薄哟，亲爱的师弟，老师的眼光一向挑剔得很呢。”罗拉娜摇了摇手指，眼睛里有些东西闪闪发亮：“根据我的了解，仅从身手上来判断，你已经是一名成熟的青铜位阶强者。即使在伊斯塔伦的骑士团中，这个级别的大骑士也不多见。”

    “不多见并不代表稀有啊。”埃尔回忆起被科森队长征调集合时的场景，那个大胡子身穿铠甲手持双手重剑，像硬壳乌龟一样让人难以下嘴，即便面对如双鞭怪物那样的强敌也能从容应对。以他的本事肯定也属于青铜位阶，但在伊斯塔伦的军队里却只能做一个治安部队的小队长。

    在集合的时候，像科森一样的小队长就有数十人之多，而比他们更强大的军人，埃尔也发现了不少，这还只是治安部队和预备役里隐藏的力量，伊斯塔伦军方的实际战力可见一斑。

    事实上这些治安部队的小队长都是正规军退役的老兵，但埃尔并不知道这一点，因此总觉得压力山大。

    “但你做到了他们无法做到的事。”罗拉娜嘿嘿一笑：“那天晚上追杀你的怪物是地行王虫护卫，也叫做曼特斯斥候。每一名成年的曼特斯斥候都是精锐的青铜位阶强者，却被你反杀得一干二净。军方对于地行者军团的战斗序列不甚了解，所以没有重视起来，但却被老师敏锐地发现了不同寻常。”

    “史蒂芬大师说过我已经‘初窥白银’，就是指这件事吗？”埃尔的脸黑了下来：“所谓的白银位阶就是能打十个青铜战士的意思喽？”

    “当然不是啦，你以为就比谁力气大吗？”罗拉娜没好气地捅了一下埃尔的脑袋：“位阶的划分，就像符文体系一样，是人类在不断提升自我的同时，对于世界的认知，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探索。”

    “简单地打个比方来说，现在有一个年轻人，当他拿起武器，学会了战斗时，就算是合格的黑铁战士。当他从战斗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之后，知道如何使用手中的武器造成更多伤害，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才算是勉强进入青铜位阶。”

    “青铜位阶的战士掌握着超乎常人的力量，却还不能理解力量的本质，就像是拿着武器却不知为何而战。他们渴望寻求突破，但却很难形成对世界的完整认知。法师们掌握着知识，对世界的认知非常完整，所以很容易晋升。但也正是因为没有坚实的基础，更容易行差踏错。”

    “这本书里所讲的符文师建立符文循环的过程，和战士晋升到白银位阶的过程极为相似。这就像是大海中行船的旅人，大海上本没有路，所以每个人行驶的路线都千差万别。只有极少数的幸运者能够开拓出自己的航道，穿过风暴到达彼岸，因此白银位阶也被称之为——白银秘境。”

    涉及到理论性的知识，少女立刻显露出自己的专业水准，知道埃尔文化水平不够，所以搬出各种形象比喻，从里到外解释得条例分明。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难道说……”埃尔眯起眼睛怀疑地盯着罗拉娜，他早就怀疑少女深藏不露。

    “不是教导过你吗，贸然向淑女询问隐私话题是很失礼的行为啊，亲爱的师弟。”罗拉娜轻笑着回避了这个话题。

    你跟淑女有哪一点沾得上边了啊！埃尔脸上表情木然，心底里拼命地腹诽道。

    “我估计等你构建好一个符文循环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踏入白银秘境。到那时你才会成为真正的强者，真正的上流人士。王国的大门将为你敞开，贵族领主会将你奉为上宾，拥有花不完的金币，玩不完的姑娘……”

    罗拉娜砰地一拍书桌，将埃尔的幻想拉了回来：“所以亲爱的师弟，为了美好的未来，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到书本上来吗？“

    “是谁在跟我瞎扯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埃尔悲愤地叫道。

    事实上他也能感觉到，这些关于位阶的知识都是罗拉娜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虽然少女的心思深沉，看不出她这样做有何用意，但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着想。

    接下来的读书工作反而简单了不少，在确定了埃尔的符文构建思路后，罗拉娜直接跳过了论述第一循环的大段篇章，直接从生命符文开始讲起。少女对于自己老师的行为总是抱有疑虑，坚信所谓三天的约定绝不是无来由的抽风。时间紧迫，最有效率的办法莫过于抓住重点直入主题，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罗拉娜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史蒂芬大师果然没有耐心等到约定的时期，当天深夜便回到高塔，二话不说就要将少女带走。

    “史蒂芬大师，您想要做什么？”埃尔只是稍作休憩了一会儿，便听见耳边传来少女的惊叫，他睁开眼睛跳起身来，看到罗拉娜被构装石像鬼挟持着飞向塔顶。

    “这和你没有关系，回去休息吧。”史蒂芬大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两天不见，老人脸上充满了疲惫之意，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语气也显得焦虑暴躁。

    “您好像说过这个星期要罗拉娜教我读书的。”埃尔表面上装作迷糊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时间，可现在还没到您说的第三天吧？”

    “没错，我是这样说过。”史蒂芬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瞪了埃尔一眼：“但就以你的水平而言，我觉得让罗拉娜来教你有些太浪费了，明天我会给你换个老师。”

    “可您也说过只要我能在三天之内背下这本书，就把罗拉娜奖励给我吗？”埃尔眨眨眼睛，脸上继续装傻充愣。“这还没到第三天呢，您就说话不算话了？”

    “现在怎么不想着拿刀抹脖子自杀了？”史蒂芬冷哼了一声，怒极反笑：“放心吧，只要你有心，这个约定依然有效。作为补偿，我可以把奖励的时间限制延长到七天。”

    随口敷衍了几句之后，史蒂芬便不再搭理埃尔，转身消失在传送光芒中。在自己的高塔里，大炼金术士拥有自由传送的能力，着实令人羡慕。

    老人离开后，埃尔脸上迷惑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一言不发地走出阅读室，抬起头凝望着高塔顶部的黑暗迷雾。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从高空中悄无声息地坠落下来。在接近埃尔头顶上的时候，突然展开躯体，抽出一双翅膀扑腾了几下，抵消了下坠的冲击力，准确地落进埃尔怀里。

    “咿呀咿呀。”小兰伽藏在埃尔怀里发出撒娇般的叫声，埃尔捏了捏她的脸蛋作为安抚。刚才他装作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样子吸引住史蒂芬的注意力，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宠物偷偷地跟上去寻找罗拉娜的踪迹。

    大炼金术士的观察力非比寻常，几乎看穿了他的一切底牌，却压根没有注意到，沉睡的地行幼虫已经进化出了飞行的能力。

    “我的伙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埃尔低声对小兰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