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荒域、茶酒摊、奇怪胖子
千里大山之中，一处隐蔽的村落，寥寥十数户人家，此刻炊烟袅袅，男人们罕见的并未进山狩猎，而是随同女眷在院落中忙碌不迭，不时地欢笑出声，异常温馨。 高空之上，透过茂盛树影，隐约可见一男子，青衫加身，翩然而立，看着下方的场景微笑着，良久，身形一闪，向远处飞去。 临了，有浩浩雷音响起，须臾间又化为无形，只是其中一处庭院之中忙碌的男女一怔，脸色说不出的感慨。 “刘叔，梅婶，多谢往日的招待，有缘再见，杨轩去也……” 二人没有被吓到，早在刘二柱运着粮食回村的时候，他们就已然知道了这几日在村里居住的青年的身份，此刻，他们也只是蓦然间抬头望天，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 …… 杨轩脚下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平原地带，此刻，早就不知距离那千里大山已经走过了多远的距离。 行进之中，若恰逢人烟罕至，杨轩便御空而行，一方面锻炼技巧，另一方面也是避免了赶路的迢迢万里而衍生的枯燥乏味，加快些进度，毕竟此行已然快三个月了，在府仙镇又多耽搁了数日。 脑中一想到那个巧笑嫣然的小丫头，杨轩的嘴角都会不由得微微上扬，脸上遍是笑意。 “想必此地距离云荒王朝已然不远了吧” 话音刚落，前方远处赫然出现了一座小城，不甚高大的城墙，呈青灰色，看上去隐隐给人以恢宏之感。 当然，杨轩此刻正御空而行，眼中虽然看到，实际上怎么也有百多里的路程，不过既然有了参照，这丁点距离索性也就不用如此焦急赶路了。 身形刚刚落下，没有多久，不远处愈发平坦的地势上多出了几户人家，数量不少，看情形似乎是这云荒地界的乡野农民。 果不其然，杨轩缓步而行，见到了一块三尺见方，立于地上的斑驳石碑，其上铭刻着“云荒”二字。 “终于到了，云荒王朝的地界” 杨轩微微一笑，脚步不停，来到村落之中，茶肆酒摊这种凡民用来休憩，打发时间之所，似乎天下共存，除了那些荒郊野岭，但凡有点人气的位置都少不了这卖酒吃食的地方，而且还都热闹非凡。 小小村落之中的摊位，此刻已然坐满了人，三两一桌，聊起天来，听来大都是些往日见闻，闲话家常罢了。 “小二，来壶清酒” “得嘞，这位客官”忙碌的店小二言罢，看了一圈座位，脸色有些尴尬“客官您看……这……小店客满了，不然、您……” “无妨，你去准备就是” 小二得令，心中自是乐开了花，一般的客人见到客满后，说不得早就已经转头离开，而今这位面色看来和善，气质儒雅的青年小伙却不甚在意，又要多添一份收入，如何不喜？ 杨轩环视一圈，这生意的确有些火爆，粗略地一看，反而没有发现任何空闲位子，难免兴致寥寥，倒是其中一桌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青年胖子，肥头大耳，此刻正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只烤猪，没错，是一整只烤猪。 现在看来已经去了大半，满桌的骨头油渍，偏偏这胖子还旁若无人的砸吧嘴，油腻的手不时抓起一旁的酒壶抬头便喝。 似乎正是因为胖子的做派，旁人都对他投以厌恶的目光，想来也是，任谁身边坐了位这种吃相的胖子都会心生不爽。 杨轩倒是觉得有趣，迈步上前，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子边缘摆放着的一个古朴且平凡的算盘，朗声说道： “这位朋友，这里客人已满，我观兄台似乎是一个人，不知在下可否坐在这里？” 那胖子心神似乎还沉浸在肥妹香嫩的烤猪身上，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如此倒是让杨轩有些讶然“相逢即是有缘，兄台只管坐就是”他的嘴里还塞着rou块，话说的颇为模糊。 说完，满是油污的大手一挥，拱手抱拳虚让，一张让人看了忍不住发笑的胖脸努力的作出一副认真豪爽的江湖人模样。 杨轩洒然一笑，也不矫情，坐在对面。 “这位兄台，我这里有些狼藉，见笑了、见笑了啊”胖子说着，抹了抹最边上的油渍，小眼睛挤成一条缝，说完话，又再度低下头去，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片刻功夫，剩下的小半个乳猪尽数进了他圆滚滚的肚子。 如此，杨轩不禁莞尔“这胖子倒也属性情中人” 不一会儿，小二前来上酒，瞥了一眼满桌凄惨的场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叹口气，心中应该是在想着“待会又得费力收拾了，这死胖子怎么这么能吃呢？” 嘴上没说，但是眼神中的哀怨早已表明了他内心的想法。 杨轩微微耸了耸肩，自斟自饮着，空闲之余，打量着这云荒边陲的景色，显得怡然自得，二人之间倒也安静，一个喝酒，一个吃rou，互不干扰，桌间除了胖子吃饭发出的声响，倒也只有酒水入杯之时的叮咚之音。 过了片刻，杨轩壶中之酒尚且余下一般，胖子却已经吃饱喝足，准备离开，临行前微微一怔，狐疑的看了一眼杨轩，又瞬间回过神来。 看样子，竟是吃的兴起，把他这号人给忘在了脑后。 “这位兄台、呃……在下吃完了，还有事情要办，就此告辞”说着油汪汪、胖乎乎的双手一抱拳，做出些江湖人的手势。 杨轩同样抱拳回礼，可这胖子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万分疑惑，有些不明所以。 只见那胖子双手自锦衣下摆抹了又抹，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直到手上干净清爽为止，华丽的段子面料之上，浸染了一大块油渍，他却全然不在意。 随后颇为小心郑重的将桌子角落处的算盘拿起来，抱在怀中，取出一块布帛包好，背在背上。 杨轩看的真切，这胖子身无长物，更不像是修道众人，体内没有一丝真元的气息，全身上下除了那一身衣服，也就只有这个算盘了，但是诡异的是，明明这衣服的面向看上去要贵过那个普普通通的算盘，可事实上却似乎并非如此。 出于礼貌，杨轩并未多问，也同样没有用神念窥探，别说这个胖子身份不明，纵然只是个普通百姓也不能草率对之。 “既然如此，兄台保重” “后会有期”那胖子说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步三晃的样子配合着浑身颤抖地肥rou，看上去尤为有趣。 “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啊”那小二见了桌上闪烁着银色光芒的银两，顿时喜笑颜开，方才因为他弄的桌面一片狼藉的不悦之色也随之消失无踪。 杨轩的目光吊在胖子的北京上，心中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做他想，众生百态，人总会有些嗜好，实在是不足道哉。 过了片刻，听闻小茶馆门前一声马嘶，却是那胖子从马厩里迁出一匹高头大马，轻轻地抚摸着马鬃，但是马儿却似乎不太领情，一个劲儿的直打响鼻，摇头摆尾，想要挣脱出来。 随后，胖子的一只脚踩在马镫上，但苦于体重，一时半会还上不得马背，反而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的，而且不时用力攀附的动作把马儿都拽的一歪，几次险些摔倒。 “呵呵，这个胖子啊……”杨轩笑叹。 终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胖子终于是坐上了马背，只见那马儿四蹄明显的一颤，“希律律”的嘶鸣个不停，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 胖子坐在其上，还在喃喃自语，声音极小，但是以杨轩的而立又怎能听不清楚？ “诶哟，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也不说矮下点身子迁就一下胖爷，白养你了” “噗”杨轩喉间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呛得十分难受，忍不住笑了。 似是胖子听见，偏过头尴尬一笑，扬起马鞭，那马儿吃力的打了个响鼻，缓缓迈步朝前走去，画面极具喜感。 杨轩苦笑着摇了摇头，此番倒也算是见识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轩酒也喝完了，点的几碟小菜也吃了个饱，作为修士，其实无所谓食与不食，天地元气就是他们最好的食物，如此，也仅仅是满足一下果腹之欲罢了。 随后，杨轩放下银两，起身朝着已经没有多远的小城走去，百多里的距离，不用身法，他愣是走了小半天的功夫，单以一个平常人的脚程来算，这速度却也不慢了。 终于，小城青灰色的城墙映入眼帘，高足有丈许的城门，两侧各自数名兵士把手，长枪铁甲加身，严阵以待，往来商贾百姓进出若是碰上生面孔，不免要被查问一番。 “入云城？是取得入云荒之意吗？”杨轩微笑点头，苦行数月，而今终于是到了地方，记忆中的那个小丫头，到了此处，却是觉得愈发近了。 “垂云仙山……望天宫……我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