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异变
一出电梯,老刘的吼声就塞满整个走廊:“老陈,快点,出大事儿啦!” 陈教授正在给韩镇恢复体温,听见老刘的喊声马上把韩镇扶到床上,匆忙把房间恢复原样,又用白布把韩镇蒙上。这才去开门。 门外,老刘已经急的开始踹门。看见陈教授劈头盖脸就一通吼:“老陈,你是不是从理化室拿了血?赶紧拿给我,评审组的专家在理化室,发现实验用的血浆少了2000毫升,记录是你前两天取走的。” 陈教授点点头:“没错,我用了。” “啊?”老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扯着嗓子尖叫,“什么叫你用了!那是试验用血,关系整个项目,你******别说你不懂。你要是还不回来,你就等着死吧!” 老刘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跳着脚,恨不得一口吞下陈教授。理化室一直承担了省里面几个血液方面的课题,其中一个需要用到人体血液,并且要培养病毒,如果被外人偷走,那后果简直是致命的。他还抱着希望,陈教授只是跟他开个玩笑,一会儿就能把血还回来。 老刘不敢想象,试验用血丢失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到时候他这个书记可要全国出名了,坐牢至少都十年以上。 陈教授面无表情,但心里也有些没底,那天他为了给韩镇做手术必须要输血,无奈之下只能去理化室那边拿了一些试验用血。这个项目他很清楚,无非是研究白血病人的血液对某些病毒的反应。理化室储存了一些病患志愿者的血液,这些血有各种血型,为了试验要求,都经过特殊处理,应急输血使用没有太大问题。 “不就是一些血么,用了就用了,我都输到死人身上去了。”陈教授慢慢说道。 “什么?你他妈脑袋坏啦!”老刘的唾沫直接喷了陈教授一脸,拉起陈教授就往外走,“我不管,你现在跟我去理化室,我看你怎么跟学院领导交代!” 陈教授无可奈何,有些担心地扭头看了看停尸间,不知道韩镇能不能挺过来。 陈教授工作的学校是江南市唯一的一所医学专科学校,在省内勉强算得上重点,在全国就有些不入流。虽然办学水平一般,但因为江南市经济发达,学院的招生规模却一点也不含糊,在校学生超过3万人,其中还有近4千研究生。现在学院为了发展,正在积极争取几个学科成为全国重点学科,如果能通过评审,那师资规模可以更上一个台阶,一跃进入全国第一批次的本科院校。全校从上到下,为了这次评审可谓是下了血本,学院领导三番四次撂下狠话,谁给评审拖后腿,学院就打折他的腿。 陈教授所在的法医系是学院这次评审的重点学科,老刘作为党委书记,已经忙活了一年多,眼看到了节骨眼上,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儿。要是真在这儿翻了船,那他这辈子的发展也就到此为止了,这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老刘扯着陈教授上了电梯,直奔三楼,这里是另一间实验室,也归法医系使用,现在正好空着。一进屋,他将门反锁,恶狠狠地盯着陈教授,像是看着猎物的猛兽。 “你打算抽我的血?”陈教授仍旧一副淡漠的表情。 老刘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低声怒吼:“废话,不然怎么办。姓陈的,你给我记着,这笔帐我回头再跟你算。”说着,他挽起袖子,“还楞着干啥,赶紧给自己抽血,咱们两个人各抽1000毫升,妈的,老子被你害死了。” 陈教授没想到老刘这种政客竟然对自己都这么狠,为了仕途还真是不顾一切。现在竟然对他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冷笑道:“这么恨我,怎么不多抽我的?” “废话,老子恨不得抽光你。一会儿评审组还要去你那,你表现不好,老子的血就白流了!”老刘七窍生烟道。 “真小人也!”陈教授忍不住赞道。 两个人都是专业人士,抽起血来自然利索的很,一会儿,八袋新鲜的血液就摆在桌子上了。老刘脸色白的吓人,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他端起血液放进冰柜。不再说话。 陈教授也沉默不语,心里惦记着韩镇。 韩镇做了一个梦:他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似乎永无止境地下坠,身边的狂风呼啸着,吹得他如堕冰窟。这时候,冻入骨髓的寒冷似乎遇到了什么,瞬间从极寒变为火焰,韩镇的身体就这样从冷到热,不断往复变化,两种极端的感觉几乎将他撕碎绞烂。 “啊!”韩镇一声惨叫,从床上跌落在地。他全身大汗淋漓,同时又冷得颤抖不止。大团大团的热气从身上冒出,好像一个刚下赛场的运动员。但他的动作却又像极了被困在冰天雪地中的孤独旅人,抱着手脚、缩着脖子,浑身哆嗦。 痛苦到了极致,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就会运转,最好的选择就是昏迷。但不知何故,韩镇在痛苦中哀号,却偏偏没有昏过去。相反,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许多记忆深处的和曾经的早已遗忘的场景,如今都纷纷涌现在眼前,而且前所未有的清晰。只是,痛苦的折磨让他没办法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他只能调动浑身力量去忍受、去抗衡。
老刘拎着冷藏后的鲜血出现在理化室门口,学院领导班子全部到场,正拥着一群人在观看实验展示。老刘赶紧跑过去,将血液拿到库房,又马上向学院领导低声报告,不时掏出手绢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一会儿,演示完毕,评审专家们鱼贯走出来,在学院领导的指引下,往停尸间所在的大楼走去。老刘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陈教授有没有先回去准备好。 陈教授其实更着急,抽完血就立即往回赶,他担心韩镇出事儿。可是,一进门,却发现停尸间里没了韩镇的影子。 “不好。”陈教授暗叫糟糕,想要出去,却听见走廊传来人声。没办法,他只能站在屋里,心里着急。 韩镇这时候,正提着一把刀表情茫然地站在一栋楼房前。快到中午,阳光有些刺眼。韩镇已经许多天没见过阳光,如今的他被阳光照耀,却感觉不到温暖。 他的身体似乎有些不一样,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似乎有一层薄膜围裹在身体表面,让他的感觉变得有些不那么真实。 这是怎么回事?韩镇抬起曾经骨折又被刀刺过的左手,竟然已经没有疼痛。他甩了甩手臂,发觉已经恢复如初,就连胸前、腿上的刀伤也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和一些裸露在外的缝合线头。 他想起刚才,把自己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竟突然间如潮水般退去。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觉一切寒冷和炽热都消失不见。而自己又变得和正常人没有两样。除了,那令人不适的包裹着身体的薄膜。 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蜷缩在地上,房间门敞开,那把皮带刺伤自己的尖刀放在床边。什么事情让陈教授走得如此匆忙?韩镇顾不得多想,收拾好房间,便拿刀离开。 他要先警局,说明情况,好洗脱身上的嫌疑。至于其他,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