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4 夜谈
祁臣站在别墅的阳台，繁星漫空。 远离了城市的喧闹，今天的夜，看上去格外明朗，可是，这样清冷的夜幕下，站在那里的男人身上，又不免多了几分孤寂感。 顾粥粥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祁臣仰着头，安静的看着夜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平淡的表情上，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顾粥粥走过来，男人却一动不动，顾粥粥也不说话，只是在他身后半步远的距离站着，学着他的样子，仰望星空。 “冷吗？”男人忽然淡淡的出声。 顾粥粥轻轻摇了摇头：“不冷。” 说着，她收回目光，看着祁臣英俊的侧脸，开口道，“祁总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祁总……这个称呼，此时此刻听起来，却是有些刺耳。 祁臣没有说话，忽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顾粥粥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却现对方的力气很大，没让她挣脱出来。 “披着。”男人的声音有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顾粥粥迟疑一下，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点点头。 这样的夜，确实有几分寒冷。 祁臣见她将衣服披好，才开口说道：“你知道这间房子的过去吗？” 顾粥粥疑惑的看他一眼，摇头道：“不知道。” 祁臣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顾粥粥一怔，没想到这间别墅竟然还有这样的历史，可是，她还是不明白祁臣说这个做什么，只是淡淡道：“难怪你很喜欢这里。” 祁臣垂下头，盯着顾粥粥精致的侧脸，没有说话。 顾粥粥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以至于让她根本不敢看他一眼：“我已经把我家的房子卖掉了，所以现在想回去，也没的回了。” “为什么要卖？” “因为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你不喜欢你的家？” “一般吧，只是觉得，应该和过去告别才对。”顾粥粥低着头，话不知道是说给祁臣的，还是说给自己的：“一个人永远活在过去，只会停步不前，我不想再让以前的一切纠缠我，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活下去，所以……” 真的是这样吗？ 她也不知道。 祁臣的目光沉沉的，什么话也不说。 顾粥粥的话虽然也没说完，可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她也曾经想过，祁臣为什么又忽然对自己纠缠起来了呢？不仅在都的时候，说出那样莫名其妙的话，而且回来之后的种种表现，也越来越无所顾忌。 她不能否认，他在她心里，是永远占据着一片角落。 可是，她的自尊心也告诉她，她不是那样挥之即来，弃之即去的女人。 她刚刚那番话，实际上也是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把过去完全抛弃了，她和他的事情，就当从未生过，所以不要纠缠不休。 她相信，他能听出她的意思。 “过去是那么容易抛弃的吗？”祁臣的声音很平稳，但是顾粥粥如果抬头去看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他脸上掩不住的怅然。 “为什么不容易？人想要将一些事永远记下来很难，可是想忘记一些事，或许只需要一天。”不管心中是不是这样想的，她口中却这样说了。 “也许吧。”祁臣抬起头，继续望着天空，“我记得我问过，如果我对你说相同的话，你会答应吗？” 顾粥粥的心狂跳了一下，半晌，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你觉得我用相同的答案回答你，怎么样？” 祁臣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这让顾粥粥心里顿时有些忐忑。 毕竟，这里是祁臣的地盘，若是他想要做什么，自己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 祁臣似乎觉了她的紧张，看她一眼，淡淡说：“放心吧，我从来没有强迫的习惯。” 骗鬼呢！ 顾粥粥脸红了红，不知道想到什么了。 祁臣今天似乎出乎意料的轻松，他说完那句话后，竟然轻轻的笑了笑，虽然顾粥粥并没有现。 顾粥粥悄悄松了口气，虽然祁臣那句话她不相信，可这是不是证明，今晚自己还是安全的。 “那没有别的事情，我先……” “你很怕和我在一起？” “没有。”这点当然是要否认的。 “是吗？”祁臣不知道是不是相信她的话了，多看她了一眼，转移了话题，“去喝两杯吗？” 顾粥粥会喝酒，而且酒量也不算很差，但是很少会碰这些东西。 毕竟，人健康一点总是没有坏处，所以，除非必要，她是不喝酒的。 但是今天，她看着祁臣，却莫名的点了点头。 唐姐很快在别墅外的草地上布置好了桌子和椅子，花园十分漂亮，也有零零星星的萤火虫飞来飞去。 顾粥粥看了几眼后，就收回目光。 若是她第一次见，或许是非常好奇，可是去了两趟避暑山庄后，这样的景色已经吸引不了她的注意了。 反倒是对面的祁臣。 男人只是安静的喝着酒，什么话都没说，便已经足以让她的心，很是绷紧。 “这里以前是个篮球场，后来才被改成了草坪。”男人放下杯子，忽然说道。 “你不喜欢打篮球？”她能找到的解释只有这个。 “是我父亲改的。”他淡淡的说：“理由，是让我不能分心。” 这样的理由，太牵强了吧？ 顾粥粥蹙蹙眉，她从他的口中，似乎听到了几分沉郁，这让她很不解，不就是一个篮球场吗？ “呵呵……”男人的唇角勾了下，在月光下，分外迷人，看的顾粥粥都恍惚了一下。 “当然只是个借口。”他淡淡的说道。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每次回想起来，依旧令人觉得难过，心像揪起来一样。 要说起来，那个男人也是个自尊心过剩的男人。 自己投资失败，经营不善，导致家族越来越没落，于是便将所有赌注压在儿子身上，进行那所谓的精英教育。 残忍的剥夺孩子的童年和少年，只是填鸭似的，将数不清的知识灌输给他，然后像疯子一样锻炼他，不允许出现丝毫错误。 他一定很得意吧？因为他的精英计划成功了。 孩子不但没有被压垮，反而真的像他理想中的那样，振兴了整个家族。 他直到现在都记得，当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女人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将篮球递给好奇的他，然后带着他在这里，进行了人生第一次娱乐。 他将篮球投进篮筐的那一瞬间，转过头去看到的，是母亲温柔的笑容。 那笑容，是他这一生见过最美的笑容。 也是他誓要守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