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同归于尽
“嗯，这病情如何就复发得这般严重了！” 刚刚走进庭院，就听见让人作呕的假惺惺的声音，直教她想吐。倾城脸色发白，默忍着眼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一脸嫌恶的表情。 “父亲重伤在身，又被失心毒控制，谈不上病情复发，而是根本就没有治愈！秦大人，打算，”她微微停了一下，勉强将目光投向他，轻声问：打算何时救我父亲？” “你该问你自己，月倾城，你是南朝之女，你血液里流着的是南朝人的血，就算是你嫁入周宫，都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 事到如今，板正守旧的秦伯颜依旧是老样子，但在她眼中，更像是一条可怜虫！一个拿着他人生命做儿戏的伪君子！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是南朝人。我也更加没有忘记，在南朝三十六年的时候，南腾爆发饥荒，是谁卷走赈灾款银，我看着身边的同乡一个个死去。而在三十八年的时候，新秀状元因为兑现不出一万白银，而被逼得上吊自尽。还有……。” “住嘴！你这个罪臣之女！” 秦伯颜被激得勃然大怒，被这一番事实气的横眉竖眼，指着月倾城开始破口大骂！ “是啊！”丝毫未被吓怕的倾城根本不在乎他的恶言相向，冷眼旁观着他的震怒，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时间，一步向前，站到他的身前，离得他极近，只微微抬头，便可看见他面目可憎的脸，但却俨然换了副景象，云里泥里，倒像是倾城高高的站在云中，睥睨着他的一切，毫不畏惧的咬紧牙关道：是啊，那不如说我父亲是如何担上罪臣之名的，一条一条，一桩一件，尽数说来！若说不出一二三，你就拿着议和书，有本事，杀了我们父女二人！” 这声，石破天惊，如响彻云霄的凰鸣！ 惊得他浑身一颤！在这样势如长虹的境况下，秦伯颜更像是一只丧家野犬，垂头丧气！可是，这情绪转变的瞬间，秦伯颜也彻底被激怒，满心的愤恨和舒张不出去的怨结，逼得他呲牙咧嘴，口不择言道：你想叛国投敌？” “对！” 倾城飞快转身，毫未迟疑。目光丝毫不闪躲的对上他的眼睛，像一把亮剑，直直刺入到他的眼底！眼看着他又要怒骂，她迅速回道：可我只是效仿秦丞相啊，要知道，如今这南朝，可是由你亲诺的附属于大周的宗属国啊！有此一例，且不说天下百姓该如何寒心，我们父女二人又有何所惧！” 早就失心疯的秦伯颜已经把自己变成了铁打的一把利剑，宁可伤人，或者是把自己变成缩头乌龟，然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行凶！ 片刻，他果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扭曲的声音道：你父亲江鸿儒，所中之毒乃是失心毒和清醒状，毒发生不如死，不能见血脉相连之亲人。清醒时，当如智者，观天下事，运万物理！可他就是死不了的，因为，你！”声音冷森，如一把短刀，刺入身体中，更像一颗刚刚止血即刻又开始血流不止的脆弱心脏一样，刺痛着她早就坚持防守却早已溃不成军的神经！ “因为，即使在无力回天，我也一定不会对父亲下手，是吧，可是，你错了！” 她的思绪陡然被冰封住，在临走之前，她对于皇甫觉，有一个愧疚，就是没能好好对他说谢谢！带走父亲之时，他仍然昏睡着，倾城经过他的身边，只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伸手将滑落的披风重新帮他围上！就连目光，就连心中，哪怕一次，一点，甚至连一丝的情绪，都没有过！ 于是，她明白了，她和父亲一样，这短暂的一生中，只会爱一个人！然后，心就满了，日后他人的守护与陪伴，是她不可或缺的帮助，更是她无能为力的回报！ 那条长长的兰台，那座曾经寂寞然后热闹后又情绻的承欢阁，是她的第二个南腾！ 还有，那颗月下海棠，微风静立，盛世绽放，后又渐渐枯萎的绿意红花，终究会雁过无痕！ 我们都假装不了任何人，尽管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的把皇甫觉看成是他，但终究美梦一场，现在，梦醒了！ 生离死别，希望怨恨她的别再怨恨，生离，还可盼望团聚。死别，将会是永远离别！ “好！既然想死，那就一起吧！我早就有这个念头了！” 秦伯颜眼中凶光毕露，贪婪的舔着舌头，邪恶的视线包裹住她整个人，濒临到绝望尽头的人，不想死了，也更不想清清白白的死了！ 看着她曼妙有致的柔软娇躯，秦伯颜彻底疯了，这女人伺候过大周皇帝，早就听闻拿大周新帝贪恋美色，虽是新帝，但后宫中嫔妃不少。遇到月倾城这样的绝色，早就如饿虎扑羊般扑上去了！ “你要是愿意拿身子做交换，我倒是考虑着，给你父亲颗解药，你们临死之前父女相认，不至于他自个儿去和你母亲相认，把你给撇下来！” 一边说着，他一步一步挪过去，第一次见到她，身体中升腾而起的欲望逼得他疼痛不已，若不是念在她要清白着入周宫，早就将她收房了！ “复国无望，便要逼良为娼了吗？可真像你的作风！” 她冷笑着，胃中翻腾不已，一想到，他曾那样幻想和觊觎过自己的身子，她就恶心得想吐，不过，要引他过来，身上别的五把短刀，一样可与他同归于尽！ “畜生！” 眼看着那双恶爪就要向倾城伸过来，她身后，浑浊沉厚的沙哑声，破风而来！ 像一道裹着暴风雨袭来的霹雳闪电，只那么一瞬间，她只感到，眼前黑影闪过，秦伯颜那被欲望布满脸庞的只来得及幻想最后一出有关月倾城行男女之事的画面，顷刻间，气绝身亡！ 倾城，呆呆站了半晌，看着依然靠在秦伯颜脖颈处的父亲的脸，他的嘴里满是血污，秦伯颜的脖颈就像是一个漏水的茶壶，此刻，正朝外边，涓涓流着献血！ 江鸿儒，硬生生咬开他的脖子，而他的一只手，仍然死死的抵住他的胸膛！ 而他自己，也没了气息！ 片刻之后，房间里陡然穿出悲痛欲绝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