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实之眼（上）
不知什么时候起，陈曦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个诡异的世界，似乎任何早已为人们所熟知的常识在这里都是不成立的。无数建筑在头顶、脚下、后方、左右杂乱无章地矗立着，就好像重力不是向下，而是向四周。在这里，看不到太阳，看不到天空，甚至也看不见大地，所有的建筑都像直接建立在虚空之中。 除了在她的前方，那个占据了所有视野的黑色的漩涡。 不知为何，在看到漩涡的刹那，她就愕然发觉，那漩涡实际上距离她至少上百万里，就算是月亮也不会比它更遥远。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漩涡将是何等的巨大！ 只凭如此体积，就足以令她感到敬畏。 漩涡缓缓旋转着，但若考虑到它的体积，它旋转的速度就快得可怕了。在漩涡的正中央，是一片方圆不知道几千万里的茫茫虚空，无数银色和红色的光点不断从虚空中逸散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银色的光点来到了陈曦的面前。直到这时，陈曦才发现光点其实并不小，直径已经达到了三米左右，准确说已经不能叫光点，而应该叫光团更合适一些。她仔细地看着光团，赫然发现里面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脸上表情呆滞，就像行尸走rou一般。光团包裹在他四周，说不清究竟是禁锢了他还是保护了他。青年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随着光团擦过陈曦的身边，向远方飘去。 难道那些从虚空中飘出来的光团，里面都有这样的人影吗？ 她又等了一会儿，但是却发现最近的光团距离她也有数十公里之遥。若不是她眼力超乎常人，根本就看不清这些光团。 就在陈曦静静地望着漩涡的时候，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一头金黄色的长发，眼睛却是东方人的黑色，看起来应该是个混血儿。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哥特萝莉装，撑着一把黑色绸缎伞，精致的小脸上正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望着陈曦。过了不知多久，她才低声轻笑道：“看来就是你了呢，真实之眼。” 陈曦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疑惑地向身后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她沉思着看向刚才少女应该站立的位置，喃喃道：“难道是我的错觉？” 此时在陈曦感应不到的真实世界中，她正静静地躺在一座小房子里那残破不堪的床上。她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刚才出现在那奇怪世界中的混血少女正站在床边，白皙粉嫩的小手正盖在陈曦的额头上。她同样闭着双眼，看来她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那个世界的。 在小房子里，一个男人正端坐在一把木椅上，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他看了一眼陈曦，又看了一眼少女，有时又闭上了眼睛，但不超过十秒就再次睁开，然后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毫无用处的动作。他的焦急仅仅从动作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偏偏少女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令他十分烦躁。终于，他忍不住皱眉道：“情况怎么样？到底还要多长时间？” 少女紧闭的双眼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睁开，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她的潜力很强，引导她需要很长时间。” 男人烦躁地推了下额头，说道：“我是问情况怎么样了，不是问你怎么这么慢！” 少女终于睁开了双眼，看了他一眼，说道：“难道你觉得你有资格催促我了吗？”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脸上的表情也一直都是十分平静，但语气却带着不可置疑的权威，令男人不禁打了个寒战。男人连忙说道：“我不是在催促你，但你也知道，会长他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如果不能在这里完成引导，那我们就先把她带到我们的落脚点再说。” 少女看着她，嘴角浮现起一丝讥诮的笑容：“其实是你自己害怕了吧？听说这里很快就会赶来一大批候补者，到时候怎么逃跑才是你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吧？” 男人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但面对少女却生生地咽下了怒气，沉声说道：“我们在这里争吵没有丝毫的意义，我可是一直都在为影之座着想！” 少女突然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由你接手吧！”说着，双手一摊，一脸微笑地看着男人，一副“你上吧，我看着”的表情。 男人愕然，说道：“我也要上？” 少女轻笑道：“这个女孩还只是刚刚重生而已，异能也处于萌芽阶段，根本无法自如掌控。虽然我可以帮助她进行一些引导，但你看她那干瘦的身子……”说着，啧啧地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副“我都看不下去”的表情。她继续说道：“所以你就用你的异能来帮她重塑身体吧！中国人不是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 男人不情愿地说道：“如果没有办法完成引导，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她抓来？还要帮她重塑身体？直接把她扔给候补者不就好了么？” 少女笑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抱怨那么多。反正你要是不赶紧给她重塑身体，我就把你的心灵之火引爆。” 男人恨恨地瞪了少女一眼，低声道：“就知道引爆引爆引爆，除了拿这个威胁人还有什么本事？” 少女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一个本事就够了，足以让你服服帖帖的。” 男人无话可说，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气，来到了陈曦的床头。 看着仍处于昏睡中的陈曦，他不禁叹了口气。其实陈曦的身体仍带有少女的娇俏美感，但因为在末日世界中的颠沛流离而使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焦黄色。仅仅是初步探查，就发现陈曦的身体有多处骨折，内脏也有衰竭迹象。根据男人的估计，如无意外，这个女孩就算调养好了身体，也绝难活过三十岁。难怪少女会要求自己重塑陈曦的身体，原来这个身体本身就已经成为了制约她成长的阻碍。 在简单地检查一番后，男人开始逐步帮助陈曦重塑身体。这个异能听上去似乎适用范围很小，但却是十分有用的异能。对于很多异能者来说，异能潜力往往是限制异能发展的重要因素，但身体潜力同样局限很大。如果能提升身体潜力，虽然无法提升异能潜力，但却可以让受术者在提升异能等级的时候变得更加容易和轻松。 一般来说，异能的潜力越大，提升就越困难。那些只有B级潜力的异能者往往只需要几个月就可以提升到相应的等级，但要突破B级实力却是难上加难。相对应的，SS级异能者潜力虽然巨大，但通常要花三倍的时间以及更加苛刻的条件才能激发异能的进阶，然而他们的发展前景却不是那些B级潜力的人所能仰望的了。 这就是两种极端。一种前期进阶容易而后期十分困难，另一种虽然前期进阶困难但后期却一马平川。 而少女之所以要求男人帮陈曦重塑身体，就是因为她发现了陈曦异能的巨大潜力，高达SS甚至有机会冲击SSS等级的潜力。这样的潜力虽不能说独一无二，但在全世界上万异能者中屈指可数。要知道，全世界的SS级异能者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个，而SSS级更是独一无二，有史以来仅有一人，那就是候补者协会的总会长，没有任何人见过，但却号称“全知”的零。 零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他的代号。至于他的名字，他长什么样，甚至他的异能是什么都无人可知。他神秘得就好像幽灵，很多人相信他的存在，但他们都没见过他。 所以，陈曦的巨大潜力就连她也为之震惊。 但拥有如此潜力的陈曦，此时的身体就好像一棵已经被白蚁蛀蚀得随时会倒下的枯树。别说SSS级了，她甚至连C级都够呛能达到。而少女他们所属的组织“影之座”，却迫切需要陈曦的这种异能。因为在“影之座”的会长，“影魅”林天的预知中，陈曦的能力将为这个世界带来真相。 是的，陈曦的异能，名为“真实之眼”，独一无二，无可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