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世界温柔的爱着
“什么啊。说来听听。”小莘云里雾里。 “是这样的。”杨杨用手撑住皮沙发，坐直了身子，这些餐厅的沙发总是有让人无法抗拒的摊在当中的冲动，显然这样子谈事情，会显得不够真诚，“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微信平台非常的普及。” “恩，是呀，所以呢。”小莘轻轻呷了一口酸梅汤。 “所以呢，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或者说是一个咱们注定要遵循的大趋势。”杨杨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公众号的普及，是一个很大的契机，可以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看见杨杨故弄玄虚的顿了又顿，小莘有点着急。 “我想创建一个公众号，用来收集故事。” “收集故事？” “没错，收集故事。”杨杨说着眼睛里有淡淡的高光，像是要开始一段长长的陈述，事实上也并不简短，“每一个故事都是专属于一个人的唯一一段日子。” “唯一一段日子？” “没错，就像是风掠过林间的味道，专属于每一棵树木，它熟记每一棵草木的味道，虽混杂却能够清晰分辨出细微的差别，换句话说，故事的梗要或许相同，但情节的点滴一定完全不同。那么这一段故事，就是你能够熟记的，唯一的最接近那个时空那个节点的自己。” “收集故事。”小莘念叨了好几遍这几个字，“但是，你收集故事是要来做什么呢。” “你走在路上，看见形形色色的人川流不息，有没有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小莘看来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至少对于我来说，我有一种莫名的好奇，目睹的事情繁多，总是想感同身受的了解。看见想感同身受的人，又会想知晓他身后的故事。这个世界其实不就是一本杂序的大故事汇，有交集的故事便会互相流淌，慢慢情节交错盘绕难以分离。所以既然无法经历，我倒是愿意当一个讲故事的人。” “讲故事的人？”小莘有点开窍，“也就是说，你是上搭建一个类似平台的东西来收集并陈述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大体就是如此。不过有一点不太一样的地方。” “哦？” “不仅是讲故事，我更希望是一种交换。” “交换？” “没错，作为慰藉，也作为酬劳，就像是互相窥视对方的心灵，总是没有见面，也仿佛能够有所连接，而我觉得这个平台，就只需要起到那根连接线的作用。” 小莘陷入了沉思。 “当然，这也有我一点点的个人私欲在里面。虽说窥探他人生活不是什么道德的行为，不过毕竟这也算是自愿分享吧。”火锅店的客人慢慢多了起来，旁桌的两个中年男子正在对着酒瓶一口吹干，边嚣嚷的大声交谈，杨杨把脑袋凑近了小莘一点，“我只是，非常单纯的，想知道在面对这些复杂事情的时候，当事人内心的真实感受。” “怎么听着你好像要做研究一样。”杨杨把锅子里剩下的牛丸捞出来，边吃边抬着眼睛，“我靠，嘶哈嘶哈——”小莘把一整个刚咬开的丸子吐回了碗里。 “你真恶心。”杨杨皱了皱眉，“说了撒尿牛丸，你吃的时候要不放凉点，要不就就用筷子尖先戳个洞把汤放出来。” 看着小莘伸着舌头烫的面目狰狞，杨杨失笑。 就像一只小狗狗一样。 “还是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我了解这些并没有什么很大的设计或是构想和目的。若果非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想让自己不行万里路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了解世间冷暖人世颜良，从他人故事里汲取的或感动或收获或警示，是自己那一点点经历所无法匹及的。” “啊？”小莘早就习惯了杨杨这种说话方式，但是还是有的时候，杨杨自顾自的比喻和类比会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他自嘲的把这些归结于“文学性的欠缺”。杨杨虽不务正业，但是对于书籍的摄取是小莘没法企及的。 “一句话，就是想做一个拥有超乎这个年龄所见所识的人。”杨杨倒并没有不耐烦，“总有些东西必须要够岁数才能够参透吧，或许我能够打破这种常规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还是之前我说的那些东西是我的初衷。” “恩。”小莘算是大概明白了杨杨的意思。 “所以，你愿意一块干么。”杨杨语气没有一点强迫。 “唔——”就像杨杨说得，这件事情本身倒像是很有意义，即便无法像预期那样有什么知名度的推广，就当做是记录自己和别人故事的地方也未尝不可，至少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面，更不像是虚度青春——至少点滴有迹可循。 “我当然愿意。”小莘爽快地答应。 杨杨伸出拳头，小莘也握拳迎了上去，两个人轻轻一碰，颇有小时候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意味。 “既然是公众号，总得有个名字吧。”小莘说，“什么名字合适呢？” “名字这个，看来还是要靠灵光一现。”说是缘分也不过分。 不大不小的火锅店里已经坐满了食客，大厅里只剩下了唯一的衣着空闲桌椅，大量火锅腾起的热气把屋子里的冷气中和的亲近人意。火锅在杨杨印象里像是寒冷天气才专有的食物，不过夏天天火锅的魅力也独具一格。端着餐盘的服务员来往穿梭，旁边桌子的两个男子舌头已经开始微微打卷。 “不如回去再想吧。”杨杨高举起右手呼叫着服务员，“您好，买下单。” “我回去把钱转给你。”小莘没有带现金。 “没事儿，不急，到时候儿再说。” “对了，帮我打一下发票。” “单位写什么？” “个人就行。” “你吃饭还要发票啊？”小莘嫌有些麻烦。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杨杨伸长了脖子向服务台张望，“不开发票就相当于帮助他们偷税漏税，这个监督是我们纳税人的义务。” 小莘笑了笑。店里的背景响起的音乐，格外耳熟。 “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么？”杨杨不约而同的也在注意这个细节。 “我想一想啊。”小莘飞快的运转大脑，“名字到嘴边了可就是说不出来。” “嗒嗒嗒啦嗒啦嗒——”杨杨轻轻地哼起副歌的第一句音调。 “我想起来了！”小莘豁然开朗，“这是奶茶和lala一块唱的，好像叫——《心动》。” “好听。”杨杨轻轻的闭上眼睛。 火锅店离宿舍有两条大马路的距离，中间还要曲曲折折的横穿居民小区，前几次小莘和杨杨进来的时候都有些提心吊胆，不过次数多了，他们和保安也算混了个脸熟。旁边小学看起来刚刚放学完毕，老师们还三五成群的向回走，剩下几个孩子站在老师和母亲的旁边，低着脑袋唯唯诺诺，看起来是调皮惹了祸吧。 这才是这个世界最令人爱的地方吧。从别人的故事里路过，不参演但允许旁观，允许嬉笑怒骂，允许目击卸下伪装，就这样恍惚地不经意看到它最真实的样子。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诶。”小莘快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突然说。看起来两人这一路的沉默也不无原因，大概都在思考这件事情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记得刚才听到的那首歌么。”小莘有点小激动，大概自己非常中意这个点子，“不如就就叫心动吧。” “这种名字大概早就被人注册了吧。”杨杨并不抱太大的期望， “不过还是可以试试看。” 两个人打开电脑，进入注册界面。 “果然是这样，这个名字早就被人注册了。”小莘还是有点失望。 “想一想，肯定还有很多好选择。” “感觉一时半会儿憋不出来啊。”小莘愁着个脸。 “叫什么呢。”杨杨嘴里一直念叨着。 “原来你在那里。”突然窜到嘴边。 “原来你在那里。”杨杨拍了拍手，就叫这个名字吧。小莘也很赞同。 「世界那么大，兜兜转转还是没有相遇；可世界也好小，就在此时此刻，彼此的故事就都在那里。」 杨杨在公众号简介里输入了这么一段话。 “你再检查一下，信息没有错误吧。”小莘仔细的浏览了一遍。 “恩，一点问题没有了。” 杨杨向后解释的靠住靠背，懒懒的伸展了一下身体， “你可以适当的意yin一下未来的发展趋势。”杨杨打趣，“这也是未来能够坚持下来的动力呢。” 晚上两个人再一次来到之前的大排档，只不过这一次心情相当喜悦。虽然没有花间和明月，但对饮成欢的豪气倒是和独酌的太白没有差异。 “敬明天！”小莘想起这句俗气的台词。 杨杨摇头笑笑，和小莘碰了碰杯。 敬这个美好的世界，敬所有的相遇，敬每个乐在其中的人，因为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被世界温柔的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