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旗
所有的烟火师、爆破技工，都得持证上岗。这就导致了烟火师们开始成立专业的烟火特效公司，通过专业的框架，与各大剧组合作。 跟麦小白聊天的这位，就是【新传影视特效公司】的专业烟火师，叫魏敏江，有点女性化的名字，但确确实实是个糙脸的山.东汉子。 “威亚公司、烟火公司，剧组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可真不少。”麦小白听着魏敏江的话，心里面有些感慨。 如果算上提供演员的经纪公司、剪辑包装的后期制作公司、负责宣传的发行公司、项目策划的制作公司、提供特效的特效公司、场地中介和群众演员提供的电影厂集团……一个剧组起码要跟十几家各类专业的公司合作。 而且，还有一些服装道具租赁公司、剧组伙食提供的饭店或者餐厅、专业接送的运输公司，可能还有很多想都想不到的公司。 “拉扯一个剧组，真不容易。” “还好，我只要做明星就好了。” 一些浮想联翩，并没有影响，他专心听魏敏江介绍爆破作业。 魏敏江cao着北方那边的口音，现在麦小白知道应该是sd方言，说：“说到爆破，首先就是爆破要什么工具，主要有三种吧。” “第一种就是爆破装置，这个南边和北边用的还不一样。北方天气干燥，一般爆破都用药头，我手边暂时没有这种，但是去bj、nx那边拍戏，都喜欢用药头。几个火柴头大小，但是爆破起来力度大，而且不会飞出来碎片。” “但是呢，南方空气潮湿，经常下雨，药头不防潮，这边用的比较少。大部分都是用这种，胶管火药。” 魏敏江拿出一个细小的管子，前面有引信，很像麦小白小时候玩过的一种小炮仗，摔在地上就能响的那种，只是要比那种炮仗大一些。 “胶管火药比较好用，它爆破的力度小，安全，非常安全，就是在手心里面爆炸了都不会受伤。不过因为它威力小，有时候我们明明已经爆破了，演员都没感觉，做不出来表情，只好重拍。” “不管是药头还是胶管，都有各种不同的型号，威力大小也不同。这要看导演怎么选，导演喜欢血腥的，那就用药头，大号的药头。” 麦小白插问了一句：“威力太大，不会炸伤人吗？” 觉得麦小白问了一个傻问题，魏敏江高声说：“你威力大了，戏服就穿厚一点！” 嘲笑完麦小白的无知，他又继续说：“第二种就是道具炸弹了，这个比较多的都是用软性炸药，爆炸的这个力道，柔软的很，看起来唬人，其实碎片打在身上不会太疼。当然也有人用军用炸药，不过那个得是大场面，人不能靠近，它那个碎片多，靠近了就能把你打伤。” “现在我们用的道具炸弹，外壳都用泡沫做，里面再填一些土灰，哎，它炸了之后，也是灰尘满天飞。而且人只要走开三四米就够了。” “还有一种就是特质的人偶。你有时候要拍把人炸个稀巴烂，你不可能真人上去被炸，都是炸人偶，人偶都是空心的，就是软性炸药也一炸就飞了。有时候你要他断手断脚，在人偶里面加点料，直接飞起来就炸开了。” 吃技术饭的人，通常都不太喜欢跟别人说自己的技术，担心被别人学到手了，抢去了自己的饭碗。 不过麦小白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太年轻了，真要学到爆破技术，抢了老师傅的饭碗，那也得几年之后了。 几年后，说不定老师傅自己就退休了。 所以，魏敏江对麦小白，没有遮遮掩掩，想显摆什么就显摆什么。 “你不要以为爆破简单，放个炸药，引爆一下就好。其实很难，要吃经验的。特别是有演员在场的爆破，那都是要一遍一遍的测量爆破范围，然后跟演员沟通，什么时候该走哪个路线。” “比如爆一辆摩托车跟爆一辆小车，爆破范围和安全距离就完全不一样，这一点很需要爆破师的经验，以及事前准确的测量。你不能一点马虎，你马虎了，演员就要受伤，甚至闹出命来。” “像我们爆一场戏，起码你得先试爆一次，验证测量的距离是不是安全。其实这都不是关键，我们做这一行，自然很注意危险，该怎么走，心里清楚。演员就不一定了，他们不知道，就会怕。” “演员要在我们按下爆破启动按钮的一瞬间逃脱，逃快了不行，逃晚了更不行，默契很重要。说起来是很简单的道理，做起来就很有难度。你得跟演员，反反复复的沟通，把这默契建立起来。” “最后呢，还要一点，医生要呆在现场。” …… 魏敏江谈性越来越浓，对麦小白虚心求教的姿态很满意。 如果麦小白现在纳头就拜师傅，说不定魏敏江就答应了。只是麦小白没想过拜师傅，他的理想是做明星，不是做烟火师。尽管烟火师在他眼里，很酷很叼，玩炸弹就跟玩泥巴一样简单随意。 可是和明星比起来，又算什么！ “魏师傅，听你说的一番话，我懂了很多。想请你抽根烟，但是剧组不给抽烟，只能说声谢谢啦。”临走时，麦小白说。 魏敏江摇头：“你就是给我我也不抽，我们这一行，抽烟的很少。爆破很危险，有些炸药见火就炸，你一时烟瘾上来了，搞不好就出事情。” 麦小白表示理解。 这时候，魏敏江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麦小白：“小伙子，我看你对爆破兴趣不小，我的名片你拿着，新传影视公司会招一些烟火学徒，培训一年半年，保证你们能通过国家考核，拿到证。” 当烟火学徒，麦小白才没兴趣呢。 但当面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麦小白就很客气的笑：“谢谢魏师傅，我回去考虑考虑。” 告别魏敏江，麦小白这才仔细看了名片，名片上写着魏敏江的职务，竟然是新传影视特效公司的特效总监。这个职位，麦小白并不清楚具体算什么，但不明觉厉，他起先也就认为，魏敏江顶多是新传公司的老员工而已。 不过即使魏敏江在新传公司混的很叼，麦小白依然没任何想法。 闷闷的午后。 整个剧组都静悄悄的。 麦小白回到塑料皮地方，看到杨晨和季翔，都在挺尸，自己实在无聊。便坐在塑料皮上，抱着双腿，将头埋在腿上，也准备闭上眼休息一会。他还是不习惯就地躺倒，在野外呼呼大睡。 下午的戏份没什么值得说的，单调而又重复。 群演们准备收工的时候，张政赶了过来。 点了一下群演们的名字，确定大家都没有早退，就让麦小白把群演们带回去，然后去一趟工会，把演员输送名单送给工会。 以前剧组还会发现金给群演，现在都网上报账，直接打给电影厂演员工会了。而每次的演员输送名单，就是给群演们发工资的凭证。 群头就是群演、剧组、工会三方的纽带，而小领队，就是给群头跑腿的。 老工会，群演们下车。 全兴宾馆，麦小白下车交单。 然后骑着山地自行车，飞一般的向工会驶去，把单子交给工会。如此，从早上五点不到开始折腾，一直到下午两点半，麦小白的小领队生涯第一天，就磕磕绊绊的结束了。 不算完美，但也不差。 而明天，又会是全新的一天。 第一天带队结束，第二天的通告又来了。 麦小白才返回出租屋，张政就打来电话，对他说，《最后的战士》要二十个群特，身高175cm以上，服从管理。 “不需要群众了吗？” “剧组没发群众的通告，你先把群特发了再说。” “好的。” “哦对了，今天周二日，工会开门办.证，你马上去一趟工会，看到有长得高长得帅的，就要一下联系方式，看看能不能发展过来，挑一些好的。” “好。” 这一次，麦小白吸取教训，第一个就把自己的名字给写在了单子上面。然后才开始登录微信，在张政的微信群里面，把群特要求发了出去。一会功夫，微信群里面就有十几个人报戏，就连刚刚被麦小白拉进群的杨晨，也报了戏。 杨晨把自己身高报了176cm，事实上他只有一米七二、七三这样子。 麦小白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杨晨给刷下去，毕竟杨晨的身高不达标。不过，转念一想，在电影厂虚报身高似乎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剧组不一定那么在乎，君不见158cm的刘伊瑶，也照样四处跑特约。 杨晨是他的第一号马仔，俗称头马。不能给自※◎，己的头马谋点福利，那还混个屁的领队。 所以，麦小白大笔一挥，第二个群特的名字，就报了杨晨的，第三个，报了季翔的，第四个，则是报了李玉凯的。就在中午没事干的时候，麦小白跟李玉凯聊了短信，成功的把李玉凯拉进了自己的微信群。 这三个人，基本上就是他起家的班底、手下的马仔。只是有点遗憾，季翔只是打算在电影厂玩半年而已，没有长期发展的打算。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杨晨、李玉凯，也保不准，哪天就走了。 北漂的故事，从来就是一茬又一茬，旧人走了，新人来了。 写好单子之后，拍图发进微信群：“名单上的人明早5点20在老工会集合，没报上的下次请赶早。” 发了通告，麦小白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帅气一点。 因为，马上就要到三点了，该去华夏园的工会挑选群演了。 镜子中的小伙子，身着简单的休闲裤，白色t恤，外面穿着一件很薄的灰色外套，脚上是一双平底鞋。整个人精神抖擞，意气风发，颇有年少轻狂的飞扬神采。原本有些偏小白脸的相貌，也显得英武了许多。 潇洒一个转身，麦小白对着墙上的足球海报，抛了一个媚眼：“范爷，求助攻！” “求助攻”大抵就是从足球术语延伸过来的一句帖吧用语，意思是还差一点经验，希望大家多多回帖，给楼主涨点经验。麦小白说这句话，也没啥太多的意思，完全是随口说出来。 范爷，胸前，足球，助攻，一个很顺其自然的联想。 他马上就要去工会挑选群演了，希望能找到一些比较适合当手下的新人，希望范爷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气。 至上遇见范爷这张海报之后，麦小白觉得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 …… 骑车到了华夏园，时机赶得挺巧，正好看到工会的宋经理，正在给新来的群众演员上第一堂教育课。大约五十多个新来的群众演员，在底下听宋经理讲话。 “马上给你们发证，领到手之后，就是演员了。你们之前也没什么拍戏的经验，进剧组肯定两眼一抓瞎，容易犯错误。我现在就跟你们讲讲。” “拍戏的时候，你们首先要去报戏，电影厂这边很多剧组，大家都有演戏的机会，不要担心……总的来说，当演员呢有幸苦的时候，也有不幸苦的时候，具体怎么做还是要你们自己去把握。” 听着似曾相识的讲话，看着似曾相识的场面，麦小白一时间有些难以言状的感慨。 几天前他就是在这里，听着宋经理的讲话，接过那张十块钱的演员证，然后开始了自己在电影厂的生活。也是在这里，遇到了小领队张政，开始接戏，开始跑剧组。 几天之后，张政成为了大群头，自己也成为了小领队。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重复当初张政的路子，来挑选新人，留个号码报个资料，方便以后发通告。 麦小白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别人还在挣扎于接通告，自己都开始给别人发通告了。 他的内心里也充满感激，这几天北漂经历，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跟自己闹矛盾的，也有给自己帮助的。 不管怎么说，很高兴能遇到这些人吧。 甩了甩头，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感慨，甩出去。麦小白深呼吸一口气，让激情重新布满身体中，如今他虽然是小领队了，但更需要奋斗才对。小领队固然令人喜悦，可距离他的目标，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他不是满足于树枝田野之间来回乱窜的麻雀，他是志在九天云彩之上的鸿鹄。 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 不是“大鹏嘚吧嘚”的大鹏。 心比天高！ 如此yy一番之后，麦小白开始仔细的挑人了。 这一批五十多个新人，真正出类拔萃的并不多，麦小白瞅来瞅去，等宋经理讲话结束，也才看到三个长得一表人才的帅哥。 不过，倒是发现几个条件不错的女生。 “女生要不要联系呢？张政没说，但是，好像我们也会遇到发女生的通告。嗯，这样看来的话，有备无患，还是应该联系联系的。” 打定主意之后，等宋经理一个一个念名字，开始发放演员证的时候，麦小白开始行动。 他第一个注意到的帅哥，叫郑家文：“郑家文对吗，我是麦小白，负责给群演报戏的领队，你把号码报给我，我记下，等有戏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郑家文很惊讶：“给我报戏，好好好，我的号码是……” “嗯，我记下来了。” “那个，领队啊，我什么时候能报戏？”郑家文表现的很懵懂。 麦小白也是从这个状态走过来的，因此没有鄙视他，而是很耐心的说：“你现在的，早晨和下午，可以去老工会……老工会知道吧？” “知道。” “你现在可以去老工会等戏，如果我有合适你的通告，我会联系你的，好吧。你也可以先加我的微信群，我也会在里面发一些通告。” 郑家文很高兴的加了麦小白的【麦小白通告管理】微信群，又很懂礼貌的说了谢谢。 麦小白搞定第一个，很快就轮到第二个了，第二个叫郝帅鹏，同样加进了麦小白的微信群。第三个叫刘必海，麦小白刚准备喊他呢，冷不防旁边一个人，张口喊了一句“麦小白”。 麦小白诧异的回头，看到是一个脸熟的陌生人，带着一丝疑惑的看着自己。 下一刻，麦小白就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他办.证的时候，过来要了他号码的小领队李方平吗。 “李哥？” 李方平也是惊讶的很：“麦小白，我没记错吧，一个星期前，我还给你号码了对吧。刚才看你给别人号码，我想了半天，没想到你真的是麦小白。你这才几天时间，就当上领队了？” “我一开始在张政张哥手下接了通告跑戏，然后张哥当上群头了，就安排我做领队。”麦小白简短的说明了一下。 “我听说过张政当群头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跟他熟了，让你做领队。” “其实我也没想到。” 他们不是来聊天的，简短的说了几句，就各自找群演了。麦小白把自己看上的三个帅哥加进微信群，就按照原计划，找到几个优质女生，也一个一个加进了自己的微信群里面。听着女生们软绵绵的“谢谢麦哥”，特别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