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武替
杨善军丝毫不知道麦小白嫌钱少，相反，他还觉得自己给麦小白带来多大的好处：“我也是看你小子机灵，给你一个机会，你在我们剧组跑下来，累积了资本，以后想进这个行当来就容易了。而且，谭导是个爱才的，好好表现，说不定能进步。” “对了，你是小领队对吧，以后有要你来替身，我提前给你发通知，你就不要报群特戏了，我们直接走特约的账。” 晕晕乎乎的走出摄影棚，麦小白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滋味了。 得到了武替。 高兴吗？ 不高兴吗？ “不管怎样，既然答应了做武替，就努力去做好吧！” 麦小白坐在一棵大树下，精神有些疲惫，但是却丝毫没有了睡意。 就在刚才，他接下了两百一天的武替，给《最后的战士》男主角芦芳生，替几天打戏。用杨善军的话来说，危险没什么，戏份也不重，苦和累算不上。要不是因为剧组的签约武行，跟芦芳生身材相仿的没人，也不会轮到麦小白了。 签约武行的工资，一个月六七千块钱，折算下来，也就一天两百多块钱，但他们都是老资历了，经验丰富。 给麦小白两百一天，这算是杨善军的额外照顾了，一般新入行的武行，拿一百五就足够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帐是这么算也没错，这都是业内的行价，演员圈里面，卖苦力从来就不赚钱。很多武行、武替，都是做几年，攒够了威望，学到了经验，就转行做幕后，武术指导或者教练。 一辈子做武行不现实，首先身体过了三十岁素质就下滑了，二来工资也太低了。 麦小白看过一篇报道，2011年的时候，李连杰接拍《敢死队2》，他的替身演员刘坤，一场爆破戏不小心爆炸提前，重伤不治死亡。当时还是好莱〖¤，坞的公司，总共就赔了2万5千美元，折合人民币大约15万。 一条人命15万，不足明星拍戏薪酬的零头，可想而知，底层的武行命有多贱。 但还是有很多人，梦想着从武行开始，崭露头角，一举成名。起码在电影厂，想当武行的人，随处可见。人一多，价格也就变低廉起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像群众演员一样，一天也就40块钱，或者70块钱。 这个价格，连搬砖都比不上。 麦小白想到，记得前几天他做个梦，自己成了搬砖工，醒来后还自嘲自己也就是个“醒工砖”。现在想想，醒工砖都比他富裕，工地上搬砖起码一天也得一百多，大城市两三百多也不是不可能。 在电影厂，跑特约也就跟醒工砖差不多的收入。 只是有的时候，钱并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来电影厂当演员的北漂们，有的是像麦小白这样，要闯出一番天地，有的是来体验一把演戏的滋味，少部分才是如吕松山这样来挣钱的。 “一天两百，武替还真是廉价。” 麦小白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他并没有后悔接下来，两百块钱一天是很低微，只不过麦小白看中的并不是这点钱，而是他演了武替的这份资历与这份经验。只有亲自尝试过武行，麦小白才能明白，武行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并拥有这份资历，给自己的简历上，增添一丝明亮的色彩。 同时这也是一份机会，万一自己做武替表现好，谭俏认可了自己，让自己演个角色也说不定呢。 “当然，我也不是傻子，两百块也就是今天这种幸苦程度。让我跳楼、躲炸弹、让火烧这些玩命活计，我是坚决不干的！” 除非麦小白脑子进水了，才会为了两百块钱卖命。 倏忽之间，他又有些无端的感慨。 “现实和想象，差距真的很大啊。” 看着电视上，明星们帅气潇洒的拳打脚踢，吸引的小姑娘尖叫连连，可谁又能明白，其实那些拳打脚踢的帅气招式，大部分都是他们这些，连脸都不能露的替身完成的？明星们顶着一张脸，片酬敢要六位数、七位数。 替身演员却连六百块、七百块都拿不到。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 下午一点多收工，去工会交完单之后，麦小白拒绝了杨晨去网吧联网lol的提议，他对lol没兴趣，任何网络游戏都没什么兴趣。不过李玉凯和季翔，响应了号召，去网吧集合去了。 麦小白一个人呆在家里，想到就要当武替了，得上网搜索一下，武行都需要怎么做。 网上的一些论坛里，老武行给出了很多建议，包括各种规避风险的小手段，各种防跌打的药膏、药酒、云南白药之类，以及怎么样让动作能够更上镜。当然更多的却是劝说新人，不要轻易踏进武行这道门槛。 “武行就是吃青春饭，二十四五岁最吃香，三十岁之后基本上要不然转行，要不然就淘汰。而且做久了武行，身体没有不坏的，下雨天腰酸背痛太常见了。” “年轻人最好干点别的，学点什么手艺本事，也比整天练拳脚，流汗流血来得强。” “不要仗着有一把子力气，就以为能打出什么名堂，一百个武行有九十九个最后都回家种田了。” 看了老武行的劝说，麦小白一阵无语。 这简直就是把武行说的一无是处，不过仔细想一想，还真有真么一丝道理。从武行打熬上去的明星，好像没几个。洪金宝、成龙、元彪这些元家班的人，或许勉强算是，但是李连杰、赵文卓、吴京、甄子丹这些人，虽是打星可都不是武行出身。 内地基本上就没有从武行走上明星的人。 但，who－cares！ “吓唬我啊！” 麦小白关了论坛，表示不屑：“北漂连明星都没有呢，那又如何，我麦小白来了，一切皆有可能！” 尽管电影厂的一切，与想象中差距很大，让麦小白时而欢欣时而郁闷，但他从未片刻失去过信心。 看了看屏幕右下角。 qq一直闪个不停，鼠标移上去，就出现了很多提示消息。 【洪2美生组】有三百多条消息。 【萌萌哒老牛】有十三条消息。 麦小白点开了【洪2美生组】，浏览一番，没什么有用的交流。又打开了【萌萌哒老牛】的聊天框，刘萌萌发来几个表情，一张她画的油画。油画是麦小白在《最后的战士》剧组照的剧照，穿着苗族衣服。 此外就是催促麦小白别忘了画画。 想到刘萌萌，麦小白心头就充满暖意，不过他没有立刻回复消息，不然，刘萌萌这个话痨又得拉着他东扯西扯半天。 麦小白喜欢跟刘萌萌聊天，但是，他总有一股时间紧迫感，等着自己去做事情太多了。 最关键的是，保证过的画还没画一张，等会得被刘萌萌唠叨死。 “画画，总不能一拖再拖！” “就这一点特长了，拖下去就完全废了，别想再考艺校了！” 打起精神，麦小白将画板摆在阳台上，开始画素描。他来电影厂总共才画过两张画，一张是【雨中的雅堂村】，还一张是刘萌萌的肖像。这一次，麦小白决定构思一张新的作品，自己的肖像。 构思很快就好了，就是麦小白自己练武的姿势。 能学会军体拳，一直让他洋洋自得，怎能不好好的显摆一番。 手机拍个照，拿夹子夹在画板一边，看着照片，麦小白开始动笔。他没有按照照片的比例，放大在素描纸上，而是虚构了一个武馆的背景，把自己拉风的身影给安放在武馆里。 自从那天触景伤情，画出了【雨中的雅堂村】，麦小白就渐渐的迷恋上了对意境的勾勒，笔力上的生疏，遮挡不住整体韵味的散发。武馆的一切摆设都很简单，只有门口上的招牌，比较显眼。 “浩然正气。” 里面的麦小白，左手五爪擒龙，右手白鹤晾翅，单腿金鸡独立，不似寻常招式，却胜在一股锐气。 尤其是脸部的线条，麦小白涂抹了好几次，在神似自己的同时，稍微做了些硬朗化修改。 半个小时后，素描画好了。 也不能算是素描了，类似武侠小说的插画。 欣赏着自己的作品，麦小白顺手就在上面写上了几行字。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这是文天祥在狱中写出来的旷古烁今的《正气歌》，麦小白拿来用用。 随后又注上：“拳中有道，是为麦小白。” “习武图。” “2004年8月26号周日，于电影厂雅堂村居舍。” “麦小白。” 画完素描，拍个照，传给了刘萌萌。 免不了被刘萌萌一顿批判：“笔力差了，自恋多了。” 随后就是嘻嘻哈哈的视频聊天聊了半个小时，才忍住意犹未尽，断了视频，合上电脑。温柔乡是英雄冢，麦小白有时候真的怕跟刘萌萌聊天，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以前一起学美术的时候，也没发现两人能有这么多话题聊。 …… 晚上照常去《狙击》剧组。 还是有男群特，也有女群特，刘伊瑶、胡雪琼都在内。结果今晚拍摄异常顺利，不到十点钟，群特就收工了。回去的时候，麦小白遇到了又一句经典名言，现场制片说的话：“现在没车。” 当然，他完整的话是：“现在还没有车来，要不然你们等个把小时。” 从红军城到电影厂镇，也不算多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群特们都不愿意等。回去的路上，麦小白、刘伊瑶、胡雪琼、杨晨、李玉凯、季翔走一块，六个人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欢快。 “这么早回去，睡觉吗？”李玉凯提议，“不如去唱会歌再回去？” “不唱不唱。”麦小白直接摇头，他对唱歌一点自信也没有。 刘伊瑶鼓劲：“去嘛，一起去吧，耗子。” 麦小白双眼望天：“唱歌没意思，不如去跑步，锻炼身体。” “你傻，我们可不跟着你傻，就去唱歌吧。”胡雪琼拿出了大姐大的架势，一锤定音。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事实上男女搭配，干什么都心里美。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除了麦小白。麦小白现在每天都会抽空练习一会内气声带训练法，但这是水磨工夫急不得，目前为止效果还不明显。他的歌声，还是路人甲级别。 不会唱歌的人，跑去唱歌，怎么也不得劲。 “你们先去吧，我自行车还丢在宾馆，我去骑回来。”身为小领队，每次都要跟车，他都是骑自行车去剧组下榻宾馆。 “你不会借着骑车，然后遁走吧？”刘伊瑶神经兮兮的问。 麦小白还真有这么想法，被识破后，立刻撇清：“不会的，我骑车过来，快得很。” 在岔路口分开，麦小白去宾馆，李玉凯带着其他人去ktv。从宾馆骑了自行车，麦小白慢吞吞的骑上路，准备拖延一点唱歌的时间，他不会唱歌，也不想听别人公鸭嗓子般的野兽派唱法。 岔路口的红灯亮着，麦小白把车停在路边，等红灯。 “麦小白？” 忽然边上有人喊了一声。 麦小白转过头，看到身边来了一男一女，竟然是熟人，男的是劳尔江，女的是刘彩霞，还手拉着手。 麦小白顿时惊讶：【，“江哥、小霞姐，你们两个？” 劳尔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 刘彩霞很大方的展示了她跟劳尔江握着的手：“好上了，怎么，有意见？” “没啊，恭喜你们。”麦小白哈哈笑，觉得很有意思，并对劳尔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犹记得当初在《潜伏在黎明之前》剧组，他跟劳尔江这群人聊天，劳尔江还拿刘彩霞开涮，然后麦小白还默默的不高兴了好一会。这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劳尔江就把刘彩霞的手给牵上了。 “我们还想恭喜你呢，不声不响的，就做小领队了。怎么样，最近在跑什么剧组，也不来我们潜伏黎明了。”刘彩霞笑问。 “最近跟着张政在跑《最后的战士》和《狙击》剧组，白天晚上都要跑，累死了，这不刚刚从《狙击》剧组回来。” 劳尔江跟在刘彩霞身边话不多，此时插了一句：“累一点好，证明自己在努力。” 他话刚说完，就被刘彩霞瞪了一眼：“你说话就不会好好说吗，动不动就是大道理，你不去当老师都委屈了。” 劳尔江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媳妇一样，不说话了。 麦小白哈哈笑：“我还记得跟江哥第一次见面，江哥就对我讲了一堆大道理，很有用。” “大道理谁都会说，关键是要去做，他就是会说不会做。”刘才笑轻捶了劳尔江一拳，看得出来，她嘴上毒了点，但其实还是很享受的。 红灯过去，绿灯亮了。 一起赶过去。 到了马路对面，刘彩霞问：“麦小白你现在去哪？” “剧组有几个朋友，约好了去ktv唱歌。” “那你去吧，我们也走了。” “再见啊。” “再见。” 等刘彩霞和劳尔江走了，麦小白骑着车，好笑的摇了摇头。 “刘彩霞和劳尔江竟然勾搭在一块了，当初劳尔江可跟刘彩霞一点眉目没有……咦，不对，我想起来了，劳尔江开玩笑说那个谁‘连刘彩霞都sao扰’，对方就反驳，说劳尔江是‘自己sao扰未遂推到别人头上’……啧啧，看来劳尔江追刘彩霞，也是下过功夫的。” 想着想着，麦小白就开始了发散思维，想到了李晓樱。 因为麦小白感觉这个女人，跟自己在一块的时候，似乎总是若有若无的sao扰自己。在剧组她抖起衣服领子，两颗圆球差点把麦小白看呆了，在ktv里又好似无意间，用她的大腿，往麦小白身上摩擦。 一想起这些，麦小白就感觉，自己的裤裆里，传来了一阵一阵的热流。 十九岁快到，身体习惯性的躁动。 “这女人，是在引诱我犯罪啊！” “不过她那身材，真是火辣啊，丰腴却不胖，算得上凸凹有致。就是长得不够漂亮，要是把她的脸跟赵子晴的脸换一换，多好。不过话说回来，赵子晴除了平胸是个硬伤之外，身材也很好，一双大白腿，啧啧……” 夜色中的电影厂，灯火阑珊，光怪陆离。 某位少年郎，陷入了深深的yy之中。 …… “骑车骑半小时，麦小白，我也是醉了。你要唱什么歌？”杨晨鄙视了刚刚进包厢门的麦小白一句，又问。 “来首《红日》吧。”麦小白唱歌也就敢唱那么两首，《风继续吹》和《红日》，都是粤语歌，唱起来含含糊糊，谁也听不清他是跑调还是走音。 “你的啤酒。”胡雪琼把一瓶啤酒递过来。 麦小白接过啤酒，感慨说：“唱歌时喝酒，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 “几千年前就发明了，古代人不都是几个人聚会，喝点小酒，听个小曲，连皇帝都是这样子。咱们这是向古人学习。”胡雪琼豪迈地说。 麦小白喝了一口啤酒，随意的说：“那行，我就喝点小酒，你们就给我唱个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