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有个性
出租屋里压根连一口锅都没有。 “你就吹吧。”罗萱不信。 麦小白吹了声口哨：“爱信不信，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独门手艺，一般人吃不到。等我哪天生活落魄了，开个蛋炒饭店，都能发财。” “夏霞赶紧走吧，别听他吹了，锅铲都不知道拿没拿过，还蛋炒饭！”罗萱拉着夏霞，消失在楼梯转角。 麦小白不禁给罗萱下了个“有眼无珠”的评语。 吃过饭，收拾收拾，麦小白就赶去了宾馆，找刘~淇薇一起排练。 对于这一次出演MV男主角，麦小白非常珍惜，总想着要表现好一些，更好一些。刘~淇薇的演技渣到爆，麦小白可不想因为她，拖累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所以，他宁愿多花时间，去带着刘~淇薇一起排练。 到宾馆的时候，刘~淇薇刚刚吃完饭，说是要消化消化，让麦小白在她的房间里看电视。 她自己则跑去里间，给家里打电话去了。 这一打，就是没完没了。 从七点半，聊到八点，还没完。麦小白对看电视没什么兴趣，只好用手机上网，去几个帖吧转转，又上起点小说网，把几本在跟的书看到最新章节。接着就是看了看QQ，去几个北漂群冒个泡。 现在跑特约了，北漂群很少去，基本上就盯着能发特约通告的几个群。 有时候麦小白自己都觉得别扭，在身为群众演员的时候，看不惯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特约。等到自己混成特约了，又多多少少有些不想与群众演员为伍。虽然不会学别人歧视群众演员，可不自觉间，能避开尽量避开了。 麦小白思索过自己的这种变化。 可能是刚来的时候，对电影厂的一切都充满敬畏，觉得剧组、演员都是神圣的存在，即便是群众演员，也是自己的前辈，本能就充满好感。渐渐熟悉了电影厂，发现这里有太多龌蹉，不堪入目。 组成剧组的形色人等，跟想象中截然相反。 死要回扣的副导演，拼命榨钱的大群头，狐假虎威的小领队，鼻孔朝天的小明星助理，骂人跟喝水一样淡然的导演、制片。还有那些粗~鲁又爱装比的武行，瞧不起别人的特约，随时想着躲懒的群众。 一个剧组就是一个江湖大杂烩。勾心斗角、权色交易，屡见不鲜。 麦小白不是圣人，心目中神圣的一切破碎，剩下的就是努力适应这里的一切。为了自己的梦想，曲折向前奔跑。说不择手段太夸张了，但总要有一些舍弃有一些抉择，换自己拼命往上爬。 太多的群演身上，散发着死气沉沉的腐朽味道。特别是那些在电影厂呆久的老北漂。 整天把梦想挂在嘴边，但是实际行动力超弱，自制力奇差。今天觉得不舒服，不去跑戏了，明天觉得群头看不起自己，不去跑戏了，后天可能又因为报酬太低，不想去跑戏了。 等到没戏跑了，连吃饭钱都不够了，又要开始叫屈。说电影厂糟践人。 与这些人沾染久了，难免会被他们传染。 麦小白认识一个老北漂，叫曾子健，来到电影厂估计能有十年了。差不多都有四十多岁了，整天还是在跑群众，媳妇没有，光棍几十年。他没事就长篇大论，说自己要去参加《非诚勿扰》、《中国梦想秀》、《中国好声音》，把自己炒作起来，然后红了。就能接到高片酬了。 年前说到年尾，今年说到明年，说到最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避着他，人见人厌。 整天穿着一双破了洞的鞋，在大街上闲逛，要么就是骗骗新人跟他一起去排练节目，说是要参加选秀。 混的饥一餐饱一餐，没钱了。就去餐厅洗盘子洗碗挣点零花钱。 整个人就这样废了。 当时麦小白还在当小领队，发给过曾子建一次群众，曾子建便邀请过麦小白一起去排练一个小品，说是要上电视。不过麦小白虽然新人，但心眼多，脑子活，看到曾子建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走路扭扭捏捏像个娘娘腔，就没答应。 麦小白当时有点以貌取人。 按照网文的节奏，以貌取人很可能被自带主角光环的人打脸，但大部分情况下，以貌取人并不能算错。曾子建也显然没有主角光环，麦小白稍稍打听，就知道他的底细了，十多年老北漂，还是在跑群众…… 其实，像曾子建这种人，尽管令人不屑，但至少他还有一个梦，还在为梦坚持，哪怕这种坚持在别人看来，基本上就是一个笑话。 他自己坚持在其中，或许有别人无法理解的快乐。 最令人不屑的是另一种人。 这种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每个剧组基本上都能碰到。当然，仅仅是在吃饭、点名的时候，能碰到。剩余时间，他们基本上就是找个隐蔽的角落偷懒，反正也没人知道少没少一个群众演员。 他们躲起来，玩手机或者睡觉。 和别人一起来，和别人一起回，别人至少努力演戏了，他们连演戏都不演，就等着混那一天四十块钱。 没了梦想，连尊严、人格都没了。 说是懒人都是抬举，叫废物最合适不过。 也正是这些人，大大拉低了电影厂群演的档次，让很多导演骂群演没素质。 书归正传。 麦小白的确有点纯真不再的感慨，但并没有更深入的去感慨，他不是这种扭捏的人。在他看来，自己一直在为了梦想努力，那些跟不上自己脚步的人，跟自己不是一条路的人，何必费神去留恋。 前路风景不断，总会遇见越来越多的人，或擦肩而过，或有一段交集。 而现在，刘~淇薇就是刚刚遇见的一位有交集的人。 只不过。 “薇薇你电话打完了没有啊？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头上都结蜘蛛网了！”麦小白放下手机，忍不住走到里间的门边，敲了敲门。 “哎呀，一会就打完啦，你先看电视。”刘~淇薇的声音传出来。 一会是多长时间？ 刘~淇薇给出的答案是半个小时。 等她打完电话，时间已经到了九点钟。 麦小白叹了叹气：“九点了，我十点钟就打算回去，我们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排练时间了。抓紧时间吧。” 说是排练，其实就是麦小白在教学生。 刘~淇薇笨拙的就像是日漫中的天然呆，只是，天然呆好歹还算是可爱，她却多了两条属性，公主病、中二少女。好在都是轻微的，可以忽略。 “薇薇。表演的时候，表情和动作一定要协调……” “哎知道啦。” “你这样强颜欢笑，还不如不要笑，其实表演甜蜜笑容是很简单的。你只要想像一下，你暗恋的人，跟你手拉手，你自然就会笑了……” “我笑得很好哎。” “多练习几次，把肌rou群拉开。你现在脸上的肌rou太僵硬了……” “你才僵硬呢！” “一个人演戏，眼神是最重要的，你需要把你的眼神……好吧，我们不说眼神了，说说其它的方式。” “喂喂，你什么意思啦？”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排练没几次，全都是麦小白在教授刘~淇薇，怎么去演戏。 麦小白看过好几本关于演技的书，又看了《自学成才》。脑子里记住了很多表演的方式。不过这些知识点，如果只是记住，很快还会忘记，然后也理解不了。 但是现在，他在教授刘~淇薇的过程中，通过教授与反馈，渐渐的就把这些知识点，理解透彻，转化为了自己的东西。 这就相当于，念书的时候老师常说。成绩好的学生给成绩差的学生讲题，会加深成绩好的学生，对题目的更深理解。 你要教授别人，自然自己就得更加用心。把这些东西给吃透。 一个学习，一个教授，眨眼间十点到了。 “今天就排练到这里吧，明天六点就得拍戏了，早睡早起，我先走了。”面对一个傻乎乎的妹子。时间久了，也是一种折磨，麦小白潇洒的转身开门。 刘~淇薇忙喊：“哎，麦小白，谢谢你啦，我送你下楼，顺便请你喝水。” “不用这么客气吧，晚安，我走了。我这个人特别热情，你送我下去，我回头还得把你送下来，然后你再送我下去，我再送你上来，你再送我下去，我又送你上来……你看，想一想都头晕，走了。” 告别刘~淇薇，麦小白大踏步走出门，也不坐电梯，直接沿着楼梯就咚咚咚跑下去。 只留下刘~淇薇靠在门边，嘟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女的心思，谁能猜的到。 …… 麦小白走的很潇洒，可谁曾想，到了门口才知道，外面竟然下起了雨。 “烦，一天到晚下雨！” 没带雨伞，麦小白只好把剧本揣进兜里，骑上自行车就冲进了雨中。雨点打在身上，冰冰凉凉的，电影厂最近的天气就跟林黛玉一样，日日哭夜夜哭。 冲到家之后，整个人都湿透了。 赶紧扒下衣服，烧点热水，准备洗澡。烧水的间隙，麦小白聊了聊QQ，是赵子晴发来信息，问他MV拍怎么样了。 麦小白就简单的说了说，自己拍戏遇到的好玩的事。 自从压马路之后，麦小白感觉到赵子晴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渐渐的可以聊的话题也多了一些。有时候麦小白开一点带颜色的玩笑，也无伤大雅。当然，最明显的是，赵子晴鄙视麦小白的次数减少了。 在以前，翻白眼是赵子晴的必杀技。 麦小白没少被她鄙视。 人就是这么奇怪，第一印象和本来面目，差别太大。杨晨给麦小白的第一印象多好，脾气温和的大男孩，结果却是酸气十足的小心眼。赵子晴除了长得漂亮加分，其实性格是不讨喜的，动不动就说自己不跑群众，只跑特约。 看上去特别像是势利眼。 但接触下来，麦小白才看清楚，赵子晴其实挺可爱，并不是那种势利眼的女生。真要是势利眼，当初也就不会跟麦小白这样的群特做朋友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不要轻易对一个人下结论。 “困了，睡了。” 麦小白聊得正兴起，但见赵子晴发来两句话后，QQ直接下线。 “哎哎哎，再聊一会么……晴姐，有个性，做事干脆利落，我欣赏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麦小白一心一意的投入到了MV《回忆爱》的拍摄中。白天拍戏，晚上会跟刘~淇薇一起排练，一边练习一边教学，感觉自己的演技提升很快。 偶尔收工比较早，他也会跟李玉凯他们一起吃个饭，偶尔晚上也会起哄，一大群人跑去唱歌或者吃烧烤。偶尔凑到一起，用几十分钟的时间，拍一支好玩的短片，发布到【龙套传奇】的快手ID上面。 再或者，晚上的时候，会教授夏霞几招第五代军体拳，贴身指导一番。 肢体触碰的暧.昧，其实早就没有了。 毕竟最近拍都在MV《回忆爱》，他跟刘~淇薇演的是一对情侣，拉手、拥抱各种镜头都尝试过，肢体接触很频繁。作为一名合格的演员，麦小白已经能够克服这种程度的亲密行为，带给自己的不好意思。 当然，演戏的时候保持专心，无聊的时候，还是可以回味回味那种感觉的。 麦小白不是不食烟火的仙人，对于性，有自己的冲动、渴望和好奇，毕竟他还处在躁动的青春期，又没有女朋友，经常对异性想入非非，很正常。 十九岁的少年郎，不想女人，不做春.梦，才是有问题。 有好几次，麦小白都想，自己是不是从赵子晴、夏霞、刘伊瑶、刘~淇薇这几个女生，找一个下手……好在理智战胜了**，奋斗压制了享乐。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每当自己想女人，或者犯懒了，麦小白就会想想孟子他老人家说过的话。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再接着给自己画一个大饼。 “努力成名赚票子，票子有了妹子还会远吗？” 就是通过这种自我暗示，麦小白一次一次的回复战斗力。重新唤起昂扬的斗志。他有梦想，梦想能让他感觉到坚持就是幸福，那么现在所承受一点点困顿，又能算得了什么。今天MV男主角，说不定明天就电影男主角了。 “我是先拿金鸡奖。还是先拿奥斯卡呢？” 麦小白摸了摸下巴，看着桌子上的扑克牌，随手抽~出了一对2打出去。 现在下午五点半，地点位于滨来土菜馆，人物有李玉凯、季翔、闫磊和麦小白自己。今天几个人都收工比较早，难得聚在一起吃饭，等菜的间隙，找老板要了两副扑克，开了一局斗~地~主。 那天陪刘~淇薇逛街的时候，麦小白感觉到朋友间维持的不易。 刚接到MV男主角。难免有些自我膨~胀，心态失衡。感觉自己似乎比别人优秀，有些骄傲起来，以前认识的那些群演，他都渐渐少了联系。但对于李玉凯、季翔、闫磊，乃至于刘伊瑶、胡雪琼、赵子晴、夏霞这些人。 麦小白还是很珍视的，这些人是他在电影厂，能够愉快交往的朋友。 一个人如果混到连朋友都没有了，那这个人也没什么好评价的了。 麦小白还年轻，他很想自己能够成熟、理智、温润的待人接物。但那太难。来电影厂一路顺风顺水，难免会飘飘然，滋生一些不好的心态。 好在他是一个善于自省的人，知道自己有向“看不起群演的特约”发展的趋势。立刻警醒自己，常常阅读挂在墙上的《爱莲说》，让自己能保持住赤子之心。防止自己被电影厂的大染缸，染成五颜六色。 只是很多时候，随波逐流很容易，坚持自己却是最难。 “喂。麦小白，你想什么呢，四个3，要不要？”闫磊的声音，打断了麦小白神游天外的思绪。 麦小白回过神，扫了一眼手里的牌，果断扔出四个4：“就在等你的四个3了。” 闫磊是地主，看到他的四个3被管上，李玉凯和季翔都哈哈笑：“枪不在乎长短，只要管用就是好枪。” “但我还是习惯一步到位，直~捣黄龙！四个尖！”闫磊丢出四张A，嚣张的说。 看着说话都很有“深度”的三个家伙，麦小白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陪刘~淇薇逛街那天，或许并不是他们在刻意疏远自己，只是没一起吃饭而已，之前也没几次聚在一起吃饭。大家收工的时间都是不固定，没必要每天都电话沟通，约在一起吃饭。这样反而更像是在搞基了。 不管怎么说，李玉凯他们，都不是杨晨那样心眼多的人，反而麦小白跟杨晨都是心思比较重的人。 “警惕，我可不能变成杨晨那样的小心眼！” 乐观、豪爽、大方，这些才一直是麦小白为自己打上的标签。 说话间，滨来土菜馆的靓丽风景线，老板的漂亮女儿，端着一盘烧鸡走过来：“菜已经烧好了，你们现在就吃饭吗？喝啤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