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一）
静，很静。 静得让人生怖。 黑，很黑。 黑得让人惊悚。 在这片寂寞孤清，混沌黑暗中，集亿万年之精气而生的“精魂”——盘古，仿若有了顿悟，虽不见日月星辰，山川流海，更没有同伴，可是渴望阳光，渴望雨露，渴望温暖，渴望自由的念头日益剧烈。这颗心感动了圣元仙女，恩赐了一把金斧头以及一瓶圣水。 盘古便借助这把金斧头劈开了混沌。顿时天崩地裂之势倾来，轰隆隆，盘古讶异这世上还能有此惊天动地的声音，不觉恐怖反倒兴奋。历亿万年的混沌慢慢四散开来，渐露光芒，形成蓝天与大地。 盘古是依靠混沌中的一丝灵气而生，现在混沌四散，只能依靠圣水的哺育。经过一万年，盘古长出了手脚，手脚化为三山五岳撑开了天地之间的距离，天不可触，地不及量；长出了五官，左眼为太阳，右眼为月亮，余之化为星星；血液流作海川溪流，筋脉变作坑洼道路，仿佛世间有了生气，一股新鲜的气息让盘古得到了无尽岁月中的安慰。 一眼又万年，女娲降生到这片大地，深感孤寂，便取大地之土捏造成人，吹一口仙气让其成活。女娲开始用自身精气孕育自己的同类，越来越多的“人”散布于天地各个角落。女娲赋予他们思想、自由，让他们各自占据一方，再传授他们“造人术”繁衍后代，绵延后世。 女娲为自己后代传颂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提及到在盘古之前，混沌之初，是“元始天王”统治整个宇宙，尊“元始天尊”，意为先天之气，宇宙之初，万物之源。元始天尊创立玉虚十二门，为守天护地之门君。元始天尊的大弟子广成子，翩翩白衣美少年，谈笑儒雅步如风。拂袖清辉两仪生，万物道破始归一，被尊称为广成天君。 世间又经过了亿万年，神州大地已被各部落各据为营，部落之间纷争不断。其中以凶狠善骁著称的是炎帝。炎帝有数名子女，其中生的第三女——瑶姬，据闻出生的那一天，天空晴空万里之际突显五彩虹光，转瞬雨露突降大地。原本因为旱灾而愁眉不展的全国万民，因为这场久旱甘露，欢喜忘忧。世民都觉得瑶姬是来自天界的“雨露之神”，所以尊奉瑶姬为“琬华仙子”。 这瑶姬出生的时候通身雪白透光，不断哭喊，而且眼睛一直紧闭且没有眼泪，奶娘看到都吓一跳，不敢喂奶。炎帝接过后，探其鼻息。细弱游丝，却是呼气如兰，惊觉此娃非同寻常，于是亲自赶赴玉虚十二门请求元始天尊为其开眼。 元始天尊是日修炼出关，座下十二门君于关前迎接。大弟子广成子接过元始天尊此番修炼而成的“天元”后说：“天尊，炎帝来了。” “哦？所为何事？” “是为了他刚出生的女儿瑶姬的事情。” “请他到天元殿吧。” “是。” 炎帝双手抱着襁褓中的瑶姬，徐徐走过十二道天门之后，来到藏身于虚空太境的天元殿，整座大殿为白玉所建，呈十二边形，十二个殿角十二神兽做装饰，整殿通体纯白，荧荧透亮。屋檐上有紫玉凤凰栖息，仿佛多生了些许仙气，琼楼玉宇，万法无踪。 广成子在天元殿之门迎接炎帝，一眼瞥中襁褓中雪白通透的瑶姬，心中多了一次恻隐。 “炎帝，元始天尊正在等您，请。” 炎帝知道广成子是元始天尊座下大弟子，也听过坊间传言，今日一见，只觉不虚。跟着广成子走过天元殿之门，一见到元始天尊便扑通一跪， “求天尊救救我可怜的女儿瑶姬。”今日的炎帝少了往日的凶相，倒是露出了少有的柔情。 “炎帝，请起。广成子，把瑶姬抱过来。”元始天尊吩咐道。 广成子从炎帝手中接过瑶姬，只觉兰香满溢，瑶姬这时候虽未睁眼，却是微微一笑，不禁让在场的人为之一震。把瑶姬递给元始天尊之后，广成子的眼角依然没有离开瑶姬。 元始天尊接过瑶姬一看，沉思片刻，殷殷垂询道，“瑶姬，乃雨露仙子降生，通体如水般透明，若要加以血rou，恐累及往后命数，您是否能接受？” 炎帝一惊，问道：“她往后的命数会如何？” “天机不可泄露，但我能告诉你，瑶姬此生命里有一劫，躲不掉。” “若是不加以血rou，可活多久？” “万年，可是一生睁不开眼，看不见这天地，只能靠雨水哺育。” “那加以血rou，可活多久？” “未知，不过我可以让她如常人一样生活。” 炎帝看着气息减弱的瑶姬，多想抚摸她稚嫩的脸庞，多想牵着她的手学走路，多想听到她喊他一声父亲，想到这里炎帝眼角不禁溢出泪水。 “我愿意让她如常人一样，我想看她长大，想听他叫我父亲，想看她成婚生子。一生看不到我们能看到的风景，跟没有来过这个世间有何区别？我相信瑶姬也不愿意就此草草度过万年，何不让她感受世人能感受的一切，纵使以后命里有劫，那也是定数，她的命啊。” 元始天尊扶起炎帝，安慰道：“各人有命，各安天命，也不是你我能左右，且宽心。” 炎帝轻拭泪角，“多谢天尊。” 随即，元始天尊便命人拿来修炼而成的“天元”，置于掌中，轻呼一口精气，吹入瑶姬口中。顿时，原本通身雪白通透的瑶姬，血液循着天灵盖流向全身，血rou充盈，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呵呵地笑着。 “炎帝，我把‘天元’输入瑶姬身上，导其血rou，但恐‘天元’过猛而噬其魂，需以圣元真气化解之，所以瑶姬需在我门下修炼十年，方能全解。” 炎帝虽有不舍，可是心想十年很快就会过去的，便把瑶姬安心放在玉虚十二门之后下山了。 而元始天尊每天花一个时辰为瑶姬化解噬气，其余时间则会房间静坐修炼，瑶姬由十二门君轮流照顾。眼看这瑶姬日长一寸，从原来的襁褓婴儿长成了如常人身高的娉婷少女，也不过是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比常人快了不知多少倍时间。 长发如瀑，乌黑亮泽。微蹙柳叶眉，双目含露。小嘴樱红，一颦一笑，世间皆为之所倾。与之最为亲近的是广成子，因为十二门君都没有照顾婴儿的经验，而等级最高的广成子则被众人推举，其实另一方面广成子也是有私心的，自从天元殿一见，便知自己已终身为她所倾，他愿意把爱全部倾注其身，即使万劫不复。 瑶姬自幼便在玉虚十二门中长大，未曾踏足过尘世。在她眼中，也就只有广成子一人。自有记忆以来，她都清楚记得谁给自己喂饭，谁给自己缝补衣服，谁教自己习武练功，他，广成子，一位翩翩少年。 自从担负起教养瑶姬以后，广成子愈加成熟稳重，仿佛一夜之间从懵懂少年成长为成熟男子。或许是爱，或许是情。十年来，两人之间一直没有捅破这层关系，瑶姬一直喊广成子“哥哥”，而广成子也叫瑶姬“meimei”，敬重彼此。 十二门君的老四玉门子最敬重广成子，看着他们俩这暧昧不明的关系，不禁叹道：“不怕今生彼此不能双依，最怕你们错过彼此。瑶姬的十年之期而至，你自己看着办吧！” 广成子幡然醒悟，一直知道自己的想法，却未曾大胆对她诉说这份情深。内心迫切地想要告诉她，他爱她，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清风月下，天朗气清。一双倩影缓步于清幽竹林步道，白衣少年，在这样清冷的夜晚，显得面容更加清隽。而粉衣少女，在盈盈月光下脸上却增添了一抹嫣红。少年轻轻牵上少女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瑶姬，从你的生命闯进我的生命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离不开你。我愿意这样子一辈子照顾你，爱护你，守护你，你愿意吗？” 瑶姬脸唰地红了，其实这些时日广成子对自己的照顾早就超过一个哥哥应尽的本分，而自己对他有一种儒慕之情，是爱吗？应该是的，瑶姬鼓起勇气说道：“广成子哥哥，谢谢你，我愿意。” 少年听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答案，胸腔不断涌上一股气流，让他兴奋得想大叫。花前月下，他抬起她轻盈的唇，慢慢覆盖，那么温暖那么柔软，让人不禁留恋。情深一吻过后，少年紧抱少女，他们彼此相依偎，约定彼此不分离。 原本修炼十年的瑶姬，期限过了之后依然留在天尊门下，通过幻音之术传达千里外的父亲，一切安好。 不知不觉，又过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