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平乐观燿兵
大汉帝国的中平五年，绝对是一个很闹腾的一年。 先是春正月，休屠族各部兵犯西河郡，郡守邢纪被杀。接着二月，郭太等白波贼起于河东。再来三月，休屠部攻并州，刺史张懿亡。 夏四月，汝南黄巾复起，攻郡县。六月，益州黄巾马相攻杀刺史郗俭，自称天子（这个牛！），后又寇巴郡，杀郡守赵部。 秋九月，匈奴南单于叛，与白波贼相勾结，侵扰河东等地。 冬十月，青、徐黄巾复起，寇郡县。十一月，凉州贼王国兵围陈仓。 可以说从年头到年尾，就没有一天的消停日子。大汉政府被这此起彼伏的叛乱与侵扰弄得焦头烂额。 面对这一摊子烂事，朝廷里最愁的自然是大汉全国的最高军政长官大将军何进。皇帝刘宏可以一如既往的继续吃喝玩乐当甩手掌柜，但是他却不能。大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打工仔而已。 拿了皇帝开的工资，就要给皇帝办事。只是何进的能力实在一般，家里也就是个卖猪rou的个体户出身，搞个权谋斗争什么的都上不了档次，更别提军事内政能力了。 何进本身虽然能力不行，但毕竟还是一些手下的。面对着这一片天下纷乱的局面，他的其中一个手下大将军司马许凉就向他提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太公六韬》里言‘天子将兵事，可以威厌四方’！” 《太公六韬》是什么东东何进没有看过，但是姜子牙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既然是名人说的，自然错不了。 故此何进深以为然，马上叫主薄陈琳代笔陈书于灵帝，请灵帝在京师结营讲武，以彰天子之威，使四方宵小不敢妄动。 不久前才经历过王芬叛乱的汉灵帝刘宏看到何进的上书后，也觉得应该彰显一下自己的武力，不然别人还真以为自己软弱可欺。于是下诏何进大发四方之兵，集于上西门外的平乐观，并在平乐观建了一座大坛，灵帝登坛讲武，巡阅军队。 灵帝时期的最大一次军事演习开始了，史称“平乐观燿兵”。（注：燿兵是指巡阅军队） 作为汉灵帝刘宏的嫡系部队西园八校尉，自然也要参加此次讲武。只是令人惊讶的是灵帝的两位皇子刘辨刘协兄弟竟然也被灵帝带着参与其中。 联想到前阵子灵帝身体不好的传闻，有人猜测灵帝此举似有考察皇子立储之意。 太史令择吉日，灵帝沐浴更衣，身着擐甲带刘辨刘协登坛燿兵。西园八校，羽林虎贲，何进麾下的北军五营，缇骑和屯门校尉等步、骑数万人皆结营列阵，立于坛前。 先是一通祝天祷文，接着汉灵帝刘宏下坛骑马，行至诸军阵前，自称“无上将军”。众将士皆叩首拜伏，三呼万岁。灵帝便骑马绕军阵跑了三圈，以显示皇帝的武功。 虽然身为现代人的刘辨看惯了前世那种气势恢宏的大阅兵，对灵帝这种毫无意思的形式主义甚觉无聊。不过看着兵将们各个露出的不知是真心假意的振奋神情，也只好权当这是一种凝聚军心士气的手段。 跑完三圈后，常年沉溺于酒色的灵帝已经开始气喘吁吁，额冒虚汗。正想回宫休息，何进此时进言道：“将士辛苦，请陛下赐酒以慰其心！” 灵帝此时累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想赶快回宫舒舒服服的躺一会儿，见何进挡在面前，虽然心里不满，可还是说道：“准卿所奏！” 何进似乎早料到灵帝会这么说，立刻又言道：“皇子乃国之储，请陛下恩准皇长子史侯殿下代帝赐酒于将士，以显皇恩浩荡。” 灵帝听何进如此说不由得警醒起来。一个皇子代替皇帝慰劳兵将，这是一件很具有象征意义的事情。何进推荐刘辨去做这事，无非是想向增加刘辨继承皇位的资格，还有就是拉进刘辨与军队的关系。而强调皇长子这件事，恐怕就是在提醒自己长幼有序，防止自己改让刘协做这件事情。 前阵子自己一句话断绝了刘辩继承皇位的可能，看来何进并不甘心，还想在此扳回一城。 只不过手段过于拙劣简单了，对于经历过窦氏灭族，党锢事件等政治斗争的汉灵帝来说自然不会上当。就看他冷笑一声说道：“既如此，那传诏皇子刘辩、刘协代朕赐酒于众将士。” 让刘辩和刘协一起赐酒，便显不出了何进想要彰显的刘辩的独特地位的主意，还能堵住何进长幼有序的说法。 灵帝讲完便不管何进如何扬长而去，留下何进立在原地脸青一阵白一阵。皇帝旨意他又不敢不传——他还有没那么大的胆子和那么猪的智商去矫诏，只好派人去宣诏。 灵帝下坛时，刘辨、刘协两兄弟仍然还留在坛上。毕竟都年纪太小，不可能和灵帝一起骑马折腾，所以完全不知道何进与灵帝的政治过招。在听到宣诏后也未作多想，备好酒水后便走下坛去。 几万名军士刘辩刘协自然不能挨个赐酒，只能以每营校尉为代表挨个敬下来。 一个黄门抱着酒樽，另一个黄门捧着放着耳杯的木盘，刘辩敬酒，刘协便在一旁手持酒勺来盛满耳杯。 自从蒋奇出来自领一军后，刘辩便减少了明面上与他的联系。平常需要联络都是用带有密码的纸条。所以敬到他那里时，刘辩并未做任何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蒋奇也知他意，同样的不假颜色，不露破绽。 但是到曹cao这里时，刘辩敬酒的同时却轻轻的说了一句：“愿将军能忠心为国，建功立业。” 本来躬身低头的曹cao听到如此说不由得抬头一看，竟发现眼前的这位史侯殿下竟然就是那日自己离开洛阳时，草亭相送的那位白衣少年！ 曹cao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疑的表情，刘辨则微微一笑，将刘协盛满的酒杯递给了他。 曹cao不敢多做他事，只将酒一饮而尽，赶紧低下头，心中惊诧不已。 对于曹cao回洛阳刘辨也早有耳闻，更惊讶于他竟然一飞冲天成为了西园八校中的典军校尉。一直想找机会暗暗去会他一下，只是一直未抽出时间。此时见到他，刘辩发现曹cao比之上回见到的时候更加的成熟稳重，似乎因为饱尝了世道的艰辛而变得睿智城府。而且估计是在家养的，人也变胖许多，不再是过去那个黑瘦的青年。 只是此时低调仍然是刘辩做人的主旋律，也不可能当场就和曹cao叙旧。挨个校尉敬完，便也打道回宫了。 伟大的平乐观燿兵虽然胜利闭幕了，但是大汉帝国的实际问题并没有解决。因为造反本来就是一种不要命的行业，不可能你皇帝搞了一次军事演习大家就怕了。 于是中平五年十一月，天子下诏遣下军校尉鲍鸿讨汝南葛坡黄巾。遣上军别部司马赵瑾讨巴郡板楯蛮的叛乱。遣左校尉蒋奇讨河内黑山贼。 原本历史上并没有蒋奇讨伐黑山贼这件事，只是刘辩暗暗使了手段，让蒋奇加入了进来。 刘辩心里的目的很简单，蒋奇的部队虽然训练多时，但是却未经一战。没有见过血的军队怎么有资格称为强军？ 所以刘辩暗自叫蒋奇重贿蹇硕，使其在灵帝面前进言说黑山贼声势浩大，多次侵扰河内、赵郡、常山等地，久之必成大汉的心腹之患。 灵帝的旧居就在河内，自己搜刮来的财宝有一部份就放在旧居里。害怕自己财产有失的灵帝急忙下诏讨伐，蹇硕又趁机推荐了蒋奇出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在蒋奇备战出征的前一天，刘辩也不管是否有人会发现他与蒋奇之间的联系，带着魏翊偷偷的来到了蒋奇的军营。 刘辩手上就这么一千来号人，实在经不起大阵仗，自然会有点担心。之所以选择讨伐黑山军也是抱着即练了兵又可保存实力的目的。 此时的黑山军并没有蹇硕所说的那么声势浩大，虽然以后他们确实会成为大汉的心腹之患，但是现在的他们才刚刚起步，并没有形成以后的那种大部三四万，小部五六千的实力，充其量现在只是一群黄巾起义失败后的残余力量流窜至并、冀两州之间，和一些当地破产的农民相结合，失去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等政治主张的他们已经沦落成为了一帮流寇。 在军营中刘辩对蒋奇一番谆谆嘱托，大概的意思就是提醒他手头只有一千来人，不要去硬碰硬，那些大规模的贼军就不要去搞了，尤其是一个叫张燕或者张飞燕的人，见到他就尽量避开，找那些小股部队练练军就行。 蒋奇也是一名有血性的将领，但听到刘辩畏敌如虎般的这番嘱托，心里自然会有不满，尤其是还要他躲着一个不知名的贼首走，更让他觉得受不了。 只是和刘辨相处这么久，知道他那说一不二的性格，况且他在刘辩身边第一天的时候，刘辩就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军人当以服从为天职！” 蒋奇一直铭记于心，时刻不忘。所以对刘辨所说虽心有不忿，但仍然向刘辩立誓此去必将旗开得胜，不负所托！ 蒋奇不知道，两个月后他将给刘辩带来一个胜利的结果和暴跳如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