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结发成婚
回到并州的吕布似乎将感情上的失意发泄在对匈奴的进攻上,只带一千狼骑就突入匈奴大营。长戟所至,所向披靡。 直到匈奴单于的大帐之前,那锐利的进攻才戛然而止。站在帐外的于夫罗没有心情感叹面前那并州狼骑动如奔雷,止如静水的军风,冰冷的长戟逼在他的喉咙之间,他与长戟主人冷酷、蔑视的目光对视,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光熹二年八月初,并州的战报传回了京都洛阳。战事可以说乏善可陈,八千并州狼骑千里奔袭,击敌于上郡定阳附近。并州军军司马吕布携千骑突入三万匈奴人的营盘,生擒敌酋于夫罗于万军之中。不但着实过了一把霍去病的瘾,还成就了自己“飞将军”的威名。 从此以后,匈奴人提起吕布,无不视为天神。 胜利来得如此的快,反倒让刘辩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本来在他想象中应该是并州军将匈奴人击退,然后自己再按计划派出使节与于夫罗谈判。想不到吕布竟如此神勇,直接将于夫罗俘虏为阶下囚。怪不得他被视为三国中武力第一,仅凭一己勇武便可在东汉末年成为称霸一方的诸侯。 由于预先估计不足,军事上的巨大胜利反倒给政治上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对于于夫罗的处理让刘辩伤透了脑筋。是杀还是放,他一直都犹豫不定。 而且吕布生擒于夫罗后从容后撤,其余匈奴骑兵因为顾忌于夫罗的安全和吕布的神勇竟无人敢拦。所以现在匈奴的三万敌军并没有退去,只是驻扎在定阳一带不敢妄动。 前方传来的情报表明,于夫罗被俘后临时被推出来掌权的于夫罗弟弟栾提呼厨泉似乎还不能完全掌控手底下的匈奴军团。整个军队开始出现了小股军士溃散侵扰四周乡镇的事件。 刘辩担心若是境内的这股匈奴军团一旦分崩瓦解,化整为零,四散于乡里之间,那对大汉帝国将是一个极大的危害。 若朝廷出面吞下这三万匈奴军队又有些力不从心,大汉帝国自己的内部问题还没有得到完全的解决,更别提对匈奴军队的如何安置,匈奴与汉人不同文化之间如何同化的问题。 故此刘辩计议再三,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与于夫罗谈判,只不过提出的条件要比以前苛刻了许多。反正于夫罗现在已是阶下之囚,他要想活命的话就只能乖乖听话。 刘辩也不想在朝廷中派出人去,直接命并州牧王允为特使,向于夫罗提出了大汉帝国的和谈条件: 第一条汉匈友好。大汉愿意派兵助于夫罗复国,剿灭匈奴内部的“谋逆”。 第二条于夫罗回国即位后匈奴必须向大汉称臣,接受朝廷的册封,承认其属国地位,并派子入京为质。 第三条匈奴不得再侵扰大汉边境,为了两国繁荣昌盛,大汉愿意开放边境,与匈奴互通有无。 第四条为了跟上大汉帝国的文明脚步,匈奴应以汉语汉字为官方语言和文字,接受汉族文化。大汉会随后派人进入匈奴部落进行教化。 第五条今后匈奴在外交、军事和政治上的一切决策都要服从大汉帝国的指挥。 被俘的于夫罗本以为自己已是rou在砧板不死也要脱层皮,谁知道听到王允提出的和谈条件后,惊喜的发现自己不但可以逃出生天,还可以实现一直以来的复国梦想。 不过于夫罗也不是傻子,他也明白如果真的接受这份条约,那匈奴将彻底沦为大汉的附属,民族也将会遭到灭种同化。可是在于夫罗眼里看来,现在的匈奴已经无法再恢复其鼎盛时期了,与汉朝的关系其实早已从棋逢对手的对抗,逐渐转变为了依附关系。这份条约只是揭开了那块遮羞布,将双方关系明朗化。 而条约里的开放边境也是对匈奴有利的地方,茫茫的北方大草原资源贫乏,匈奴人除了放牧外根本不事生产。他们现在拼死拼活的来到中原抢劫,其实也就是想混口饭吃。如今大汉愿意开放边境进行贸易,虽然没有抢来的直接容易,但同样好过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活。 最主要的是于夫罗现在还是大汉帝国的阶下囚,如果表现的强硬拒绝的话,那有可能就是将他一刀咔嚓的鱼死网破的局面了。 故此面对着如此苛刻的条件于夫罗还是大部分照单全收,只是对其中的送质子进京和学习汉族文化表示了反对。 于夫罗年近四十才刚有那么一个儿子,此时正处襁褓之中,若是将他作为质子送入京城实在有些担心。而反对学习汉族文化更是为了匈奴部族不会被汉人同化。 然而负责谈判的王允一向是儒家思想熏陶下的士大夫中的标兵,在他眼里外姓藩臣送子为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现在汉族文化是以儒家文化为主,向匈奴宣扬汉族文化就是宣扬儒家文化,这正是在完成先贤孔圣德教四方的梦想。对于这一条王允自然坚持不让,于夫罗也不敢过分强硬,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王允见于夫罗态度恭顺,心里也很高兴,考虑了于夫罗儿子确实年幼的问题,代他向朝廷陈情。半个月后于夫罗收到了刘辩的亲笔回信,表示会将于夫罗的儿子当成自己亲生儿子养,并下诏收于夫罗的儿子为义子,赐姓刘姓,因为孩子还没娶名字,刘辩给孩子取名为刘豹。 于夫罗这才放心下来,点头答应了所有条约。王允立刻将准备好的条约让他签字。这些条约便是后世史书上所说的《定阳条约》或《汉匈友好五条》,是汉民族历史上第一份落于文本上的外交条约,由并州牧王允和匈奴单于栾提于夫罗共同签字生效。(匈奴无文字,于夫罗按的手印。) 条约签订后,于夫罗也被放出来约束部队。而后王允又遵从刘辩的意思在汉匈边界上建了一座石碑,上面镌刻着条约的内容。双方在碑前发誓,永久遵守条约上的内容,如违誓言天打雷劈。 同时,丁原也遵诏组织军队协助于夫罗回国复位。并在于夫罗强烈的要求下派出了吕布带兵和他一起回国。 天性崇拜强者的匈奴人在定阳一战后已经对吕布的武力崇拜到无可附加的地步,在于夫罗心里并不觉得生擒自己的吕布有什么可恨,反而对他的武力钦佩不已,认为有他的帮助一定会使自己复国成功。 北面匈奴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张飞与任红昌的婚礼也逾期举行。 天家嫁女自然不能马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古之六礼不可缺少。 和现代婚礼的热闹喜庆不同,汉代婚礼仪式繁杂多样、注重礼仪,体现的是婚姻的庄严与神圣。 迎娶之时,多在黄昏时刻,因为黄昏在阴阳学说中是“阳往而阴来”,而女子属阴,所以黄昏正是纳阴之时。 轮到正式的婚礼仪式已经是傍晚,没有音乐伴奏烘托气氛,男女新人皆穿弁服,男方头戴冠帽,女方盘头。先是礼者唱赞,作为小舅子的刘辩亲自来到婚礼现场为张飞和任红昌唱赞,这让两人感到无比的荣耀和感激。 刘辩此举也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只是以刘辩对任红昌的感情而言,想亲眼见证她能够得到幸福。赞词是由他亲自撰写的,展开洛阳纸后,刘辩阴阳顿挫的念诵了起来: 兹尔新婚, 有宾来贺, 亲朋见证, 共结连理。 赞曰: 伏羲制嫁娶,女娲立媒约。 日益其精,月润其华,谓之天地之大道。 人以婚姻为定礼,共牢而食,合卺而饮。 自此夫妻举案齐眉,比翼双飞,富贵荣华始不弃,千难万险终与共。 其情,海枯石烂不变。 其爱,沧海桑田不止。 夫妻相敬如宾, 各尽其礼,子孙繁衍,家和兴旺。 为尔佳缘,特此赞颂。 赞者:大汉天子光熹辩。 随着刘辩的赞词结束,张飞与任红昌两对新人共挽着手步入大堂,先是用清水浇手,接着两人又走上大堂上方,在一张长案前对坐,然后便是同牢合卺之礼。 所谓同牢,即是结婚男女共食同一牲畜的rou。而合卺则是将瓠瓜刨开一分为二,夫妻各执一个,中间用红线相连,在上面倒满酒,夫妻共饮下。一分为二,中间用线相连的瓠瓜代表着婚礼将陌生的两个人连在了一起,而瓠瓜味苦,盛满的酒也是苦酒,这更有夫妻同甘共苦的一层意思。 行完同牢合卺之礼后,张飞起身将任红昌发髻上的订婚信物“缨”摘下,高举着向跪坐在两旁的宾客展示一番,随即便系到腰间,显示任红昌已嫁做张家妇。 接着又有两名侍女上台,分别用短匕割下张飞和任红昌的一绺头发,合在一起放在一个红色的锦囊中,意为结发夫妻。 此刻整个婚礼仪式算是礼毕,两对新人准备步入后堂。张飞也不知为何一时兴起,也不管于礼不合,忽的一下抱起了任红昌。 突如其来的这一下让任红昌毫无准备,“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双颊羞赧的犹如滴血,可在张飞的怀中也没有挣扎,却是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张飞的胸膛之中。
张飞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我老张哪得的福气,竟然娶得如此美娇娘!” 一众宾客听到后各个忍俊不已,只有刘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发酸。忽的忆起前世看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其中有段情节到和现在很像。想着周星驰癫狂的样子叫着张敏回来,刘辩幻想着自己像他那样,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来。 当即刘辩下诏,在西园设宴款待观礼的一众宾朋。张飞父母早亡,族中也人丁单薄,来参加他婚礼的都是他在涿县的乡里故人,或者军队中的同僚。听说皇帝要在皇宫中款待,各个自然雀跃,尤其是一些好酒的武官,听说刘辩要把宫中所有的梨香酒和赤火烧都拿来款待宾朋,更是一蹦老高。张飞出任射声校尉不久,能参加他婚礼的同僚大都是中级或低级武官,对于一斛万钱的梨香酒或赤火烧,大都只闻其名,未品其醇。今日可算拣着了,各个摩拳擦掌,眼冒绿光。 当夜,刘辩不顾卢植、刘备的劝阻,酩酊大醉。和他同样醉的不省人事的,还有关羽。 次日清晨,刘辩寅时便已经醒来,平日此时已是准备上早朝的时刻,只是刘辩一坐起来,忽的觉得头痛欲裂,口中干渴无比。 还未等张口要水喝,早有人将一碗水递在他的嘴边。刘辩渴极,也未看是谁,端起碗一下将水喝进肚里。觉得还是不够,将碗又推给了那人,嘴里说道:“不够,再来一碗。” 那人接过碗,声音柔婉的说道:“陛下稍歇,臣妾为您取水去。” 刘辩听出了声音是谁,不由得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唐jiejie,你怎么在这?” 唐姬温柔一笑,道:“陛下,我是你的妻子,自然在这里啊!” 刘辩脸色涨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说你为何醒的如此早。” “现在已是寅时,臣妾每天这时候都会侍候陛下更衣上朝啊。” 刘辩恍然,说道:“原来这么晚了,该是早朝的时候了,我……” 挣扎着要下床,身体却一软,无力的坐了回去。 唐姬看着刘辩苍白的面色,心疼的说道:“陛下身体欠安,今日的早朝就免了吧。” 刘辩苦笑了一下,说:“免不得啊,如今我刚刚即位,万事开头难,若还不能勤勉持政,恐怕到时候有的哭啦。” 说着还要用力起身,谁知头剧烈的一痛,身体一栽,唐姬急忙抢过来将他扶住。 “陛下勤政,不畏辛苦,可也要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啊。”唐姬再劝道。 刘辩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自责的说道:“唉,看来我真是喝多了。卢公和你常劝我酒要少喝,以免误事,看来今日真是要耽误正事啦。” 唐姬垂下头,幽幽的说道:“陛下心中郁闷,臣妾心里明白。其实……” “我知道!”刘辩忽然打断她的话。唐姬愕然,不明白刘辩怎么会知道她要说什么。 “其实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就我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难以胜天。喝那么多的酒,也是为了一醉解千愁,如今千愁已解,我也已经想通了。至于今后……” 刘辩说着牵起了唐姬的手。 “只有你和我,一起走过。” 唐姬面露红晕,无言的靠在了刘辩的肩头。 忽的屏风外面响起了一个黄门的声音:“陛下,魏长史有急奏。” 自从统调社成立以来,各方情报繁杂,一般只有那些重大紧急的事情魏翊才会在不是办公时间急匆匆的跑来。 刘辩心里惊疑,急忙回道:“领魏长史会客厅见。” 黄门答应着去了。唐姬听到刘辩有事,乖巧的站起身忙着给刘辩更衣。刘辩梳洗了一番,又连灌了两碗水,这才走去会客厅见魏翊。 会客厅里,魏翊已在靠背椅上坐好,见刘辩前来,急忙起身施礼,还未等刘辩相问何事前来,他便急匆匆的说道:“陛下不好了,西边出大事了。” 刘辩立刻就想到了凉州,心里一沉,魏翊紧接着又说道:“李傕、郭汜,反了!”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