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运动战
破晓时分，在羌军的营地里，一队羌兵拖着困倦、疲惫的身体来回的巡逻着。 黎明前的那段时间是最难熬得，困意袭来，一名羌兵打着哈欠对他的什长说道：“哈吉大哥，为什么越吉将军总让我们这一队守夜巡逻？这晚上熬了一宿，白天只能在帐篷里呼呼大睡，还哪有精神出去抢汉人的好东西！” 那个叫哈吉的什长瞪了那个羌兵一眼，斥责道：“不许乱说话！当心越吉将军听到你的抱怨将你军法处置。” 那个羌兵听到什长这么说吓得一缩头，不敢再说话了。 而哈吉见他这样，自己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的说道：“唉，这都怪那个什么迷当小王子，非得不让我们抢那些汉女来享乐，还说什么谁人没有母娘姐妹，最可气都是还跑到彻里吉大王那告了我们一状。彻里吉大王不好拨了他的面子，只好罚我们连日值夜。入娘的，大家从部族里出来，脑袋别在裤腰上拼命厮杀，图的不就是汉人的花花世界，他迷当的部下不也是抢了不少财物吗？干嘛挡着老子的发财路！” 刚开始还让部下慎言的哈吉自己也越说越愤愤不平，正准备张口骂几句的时候，却听到耳畔一阵疾风刺破空气的嗖嗖声呼啸而至，接下来便是部下纷纷惨叫栽倒于地。 还未等哈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的肩膀一痛，一支弩箭射在了他的肩头。 哈吉惊恐的抬头一看，营地里无数黑影攒动，犹如暗夜里的滚滚乌云，即汹涌澎湃又悄然无声的涌了进来。 敌袭！哈吉马上意识到。可他随即又陷入了一阵困惑。自己巡逻的地方已经接近中军营地，不但前面也有巡逻的兵卒，辕门外还有值岗的同袍，这帮人是怎么悄然无息的进来的？ 哈吉并没有多少时间思考这个疑问，另一支弩箭很快就射穿了他的喉咙，一道血光喷出，尸体仰面倒在了地上。 黑影纷纷冲入羌兵的营帐中，将还在熟睡中的羌兵砍瓜切菜般的砍翻在地。一时间营地里羌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越吉将军是羌军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高级将领。年过而立之年的他长的身材雄阔，满脸的横rou。曾经独自一人在深山中猎虎，在羌军当中也算是一员难得的虎将。 被吵闹声惊醒的越吉走出帐外一看时，兵营里的帐篷都已经被人浇上火油点燃。借着火光，越吉马上认出夜袭营寨，到处放火杀人的是朝廷的军队。 自从刘辩进行军制改革后，凡是他麾下的嫡系部队都脱下了肥大的襦衣宽袴，而改成了颇具现代风格的贴身的窄衣窄裤。这样极大方便了士兵的行动和日常生活。而大汉的其他诸侯因为抵制这次的军事改革，所以也没有参与换装，这就造成了朝廷直属部队的独特性，故而越吉能一眼认出夜袭军营的是朝廷的军队。 越吉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朝廷的军队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此时整个营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羌兵虽然作战凶猛、悍不畏死，但只是单兵作战素质很高，但是整体的作战能力和军事素养并不强，有时甚至连黄巾军都不如，所以汉军的突然夜袭才能对羌军的营地造成极大的混乱。 越吉看着像没头苍蝇乱飞的下属，气得又急又怒，抄起自己的兵器——车轮大斧，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还未等越吉约束军队，抵抗汉军，他的吼声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名银甲白袍，下跨一匹白马的汉将，虎目一瞪，手持一把银枪催马向他冲了过来。 越吉根本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心里不由得一震，好快！长枪瞬间已刺穿了他的喉咙。 敌将策马从越吉的身边越过，越吉的尸体轰然倒地，临死前他仍不甘、惊愕的想着：“天下竟还有这么快的人？” 越吉被秒杀后，羌王彻里吉也被震天的杀喊声惊醒，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他刚刚继承羌王之位，也算是踌躇满意，此次应李傕郭汜之邀来到中原也抢了不少的财物。只不过他本人志大才疏，走出帐篷外看到营地里一片乱象后，他想到的不是组织兵士进行抵抗，而是吩咐手下将抢来的财物装车准备逃跑。 彻里吉抱着这种想法，他的手下更是舍不得好不容易抢来的汉人财物。只是来袭的汉军怎么会让他们从容的打包财物逃走，那些放弃抵抗却又舍不得财物逃走的羌兵羌将都被扑过来的汉军一刀砍翻。 身为羌王的彻里吉身边的财物自然比普通的将士多，故此走的也比人慢。眼见汉军离中军帐越来越近，羌军的迷当小王子跑到彻里吉跟前劝道：“败势已定，敌军将至，大王不要再迷恋财物，赶快随我逃命吧！” 彻里吉和迷当虽然同属羌族，可并不是隶属于同一个部落。彻里吉和迷当的爷爷——另一个部落的老羌王是好友，他随李傕进犯中原时，应老羌王的请求带着迷当一起来中原发财。 虽然彻里吉平时对迷当的态度还算尊重，可此时情况混乱，他自己又利欲熏心，舍不得眼前的财物化水，对于迷当的好言相劝只是连连摇头，说道：“我等提着性命前来中原，为的就是这些金银珠宝，迷当小侄的财物少，自然不在乎，我却不可能不把它们一起带走。” 迷当见他利令智昏到如此地步，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管彻里吉死活，率着自己的部下向西逃去。 一边跑，迷当还一边命人将抢来的金银珠宝沿途洒满地。，以期追击的汉军能忙着捡拾财宝，而拖慢追击的脚步。 不过迷当这么做有点多此一举了，这支汉军纪律严明，根本视地上的财宝如无物，但是他们却也没有追击迷当的部队。这主要因为羌军里贪恋财物来不及逃跑的人太多，这支汉军光对付他们就有些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去管迷当这支放弃辎重，轻装逃跑的羌军。 羌王彻里吉最终没有带着全部财宝安全逃走，杀过来的汉军将他团团围住，面对着汉军兵士手中的兵器明晃晃的对着自己，彻里吉双腿开始打颤起来。 一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汉军将领分开众人走到他面前，用一种胜利者特有的眼光蔑视的看着他。 “你是谁？”彻里吉颤声的问道。 “大汉西园中郎将蒋奇！” *********** 光熹二年十月，向南撤退的西园军避开了西凉叛军反攻的锋芒，在太白县附近对正在中原劫掠的羌军发动了一系列的进攻。 由于侵犯中原的羌军部族混杂，互不统属，且又在周围郡县四散分布劫掠，所以西园军很容易对他们逐个击破。 在连破两支羌军之后，西园军与二十六日晚夜袭了入侵中原的羌军里最大的部落——彻里吉部。 役后，西园军斩杀羌兵三千人，俘获五千人，粮草辎重无数。上军校尉赵云力斩敌将越吉将军，敌酋彻里吉以及丞相雅丹被俘。 入侵中原的羌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其他部族开始向西后撤到了陈仓、虢县附近，准备随时跑路。 得知彻里吉部被全歼的消息，李傕是又气又怒，他没想到西园军竟然不跟他计较一城一池的争夺，专门以消灭他有生力量为目标。而自己却又瞻前顾后的收缩兵力，终致盟军遭到重创。 李傕对于西园军这种古怪的战术颇为头痛，而在太白县休整的西园军里，荀攸也向蒋奇提出了自己对这种新奇战术的不解。 自从荀攸进入西园军后，蒋奇对他一直以师礼敬之，丝毫不在意荀攸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而之所以有如此尊敬的态度，皆因为刘辩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对荀攸的评价：“公达算无遗策、经达权变，良、平之才犹过也！” 在刘辩的心中把荀攸看成比张良、陈平还要牛逼的人物，这自然让蒋奇立刻对荀攸肃然起敬。刘辩也多次告诉他向荀攸多学多问，故而蒋奇对荀攸以师长相待。 蒋奇的谦恭让荀攸相当意外，他本以为蒋奇是那种出身低微，猛然间受天子赏识一飞冲天的天子近臣，肯定会持宠而骄，不把他放在眼里。然而实际接触后，荀攸才感到蒋奇对自己竟如此敬重，这让荀攸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实在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 故此荀攸对蒋奇也开始倾心结交，两人在军事上多有交流。在荀攸眼中虽然蒋奇的能力只是中人之姿，可却胜在能将勤补拙，且对于练兵治军也颇有一套办法，偶尔间，蒋奇也会在战术上爆出令人惊异的亮点。就像这次的避开西凉叛军的锋芒，南击羌军的战术就是他的部署。这让荀攸大感惊奇，细问之下，竟得知乃是天子刘辩亲授的运动战之法。 荀攸没想到刘辩竟然还深通兵法，竟然可将中人之姿的蒋奇调教的如此厉害。对于何谓运动战更详加的追问。 荀攸是自己人，蒋奇自然不会隐瞒，将运动战的精髓娓娓道来。 运动战是一种在战争双方实力相差的弱势一方，依靠地形和部队的机动性，进行大范围的军事转移，以空间换时间，再集中优势兵力速战速决，对敌军的分队甚至主力展开埋伏包围加以歼灭的作战方式。主要适用于地形复杂的战场，要求己方对地理环境比较熟悉。并以消灭敌军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在国共战争中，这种战术广泛的被解放军运用。 掌握着前世现代知识的刘辩将这种战术传授给了蒋奇，实践在了古代的战场之上。蒋奇对荀攸说，要不是李傕紧缩兵力，犹疑不前，自己绝对有把握在运动战中拖垮西凉叛军，予以全歼。不过这次能够重创羌军，剪除李傕的羽翼，也算是有所收获。 最后，蒋奇将运动战的精要归纳为了一句话： “避敌主力、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 荀攸默念着这几句话，不由得钦佩的感叹道：“陛下睿智非凡，深不可测啊！” 在击败羌军主力之后，蒋奇接到了刘辩的军令，即可返回武功、周至与皇甫嵩的大军汇合，准备与西凉叛军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