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光熹微服私访记(一)
洛阳城金市的一间大宅院里，糜贞坐在门房里，透着门帘怔怔的看着外面发呆。 来洛阳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却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她为了那个男人而来，而且一切似乎进展的还算不错。只是接下来怎么做，有时心中却还充满了迷茫。 二哥糜芳数月前从长安返回徐州，路过洛阳时却没有将她一同带回去。他似乎已经隐约知道了她对那位少年天子的感情，从他带有玩味的眼神中糜贞似乎看到了某种些许的期待。 二哥回去后，大哥糜竺应该也是了解了一些事情，只是从他给自己写的信中却只字未提，只是说女孩子独自一人在外成何体统，要派人接她回家。 不过最近因为袁术在豫州作乱，商路中断下也不知情况如何。 诸多烦心事涌向心头，糜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侍女甘倩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着糜贞皱着眉的样子，心疼的说道：“小姐，天子今日送大军出征，恐怕不会来了。你这样干等着倒是把身体累坏了。” 糜贞脸色绯红，表情似要否认，可最终还只是幽幽的说道：“我只是在这里看着，即使知道他不会来，心里想着他也许很快就能从街的那面过来。” 自从和刘辩在钓鱼台酒楼见面后，二人的接触逐渐频繁起来。刘辩将她安排在这间宅院里，理由自然是怕他一个女孩家在外面住不安全。 宅院虽然没有皇宫气派，可是却是刘辩仿造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派人建造的，其中还夹杂了很多刘辩穿越前的那个时代的实用、舒适的构建。整个洛阳城只有卢植、荀彧这样的近臣才有刘辩赐的几座，基本上都在达官贵人出没的永和里。而在金市这样的平民社区也只有糜贞住的这间和帝王居了——后者因为擒董卓时死了不少人，此时已逐渐荒废。 其实若是以糜氏的财力，在洛阳置一座大宅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有许多的生意上的管事和护卫在这里，断不会让糜贞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刘辩这么做看似有些画蛇添足，不过糜贞却也明白他作为皇帝行事有些时候确实要避人耳目。只是偶尔间也会恨恨的想着：他这么做，不是把我当成外面养着的女人了？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也还没有到达那样的地步。 刘辩不时的会来她这里坐坐，二人聊聊天，喝喝茶。糜贞烹茶的技艺并不好，可是刘辩却也甘之若饴。糜贞曾听哥哥糜竺说当今的这位少年天子心机深沉，可是与刘辩相处的这段时间，糜贞却只觉得刘辩像一个古灵精怪的普通少年，总有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和天马行空的创意，光是每次来讲的笑话和故事就能将她和甘倩逗得前仰后合。 渐渐的，刘辩偶尔来她这里坐坐已经潜移默化的成为了她生活中一种不可或缺的习惯。不知何时开始，糜贞开始在门房这里等待着刘辩的到来，盼望的心情就像等待刘辩临幸的妃子——想到临幸这个词，糜贞便会羞红了脸。 远远的看到刘辩从街边走过来的那一刻，便是她最激动幸福的时候。接下来便急匆匆的跑回房内，装作不知道刘辩到来，根本没有在等他的样子。 有时候她也会很苦恼自己为什么如此的自贱，刘辩对自己的感情其实是并不那么明了的。作为一个女孩独有的敏感，她或许能感觉到刘辩对自己并不是一般的感情，然而刘辩却对她始终保持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几乎算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了。 其实相对于糜贞来讲，若是刘辩要了她，她是会点头同意的。心里也有一些盼着刘辩能将她接进宫中，天天与他相见的想法。 但是另一方面来讲，她却也很喜欢现在和刘辩相处的这个模式。一旦进了宫，她可能就要和宫里的其他女人分享刘辩一个人，而在这个宅子里，刘辩只属于她一个人。 二人在这里喝茶、聊天，甚至嬉笑打闹。和刘辩相处的时候，糜贞得到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作为一个古代女性，婚姻都是由父兄做主的，盲婚哑嫁之下根本谈不上能够自由自在和自己心仪的男子交往。早在她懂事的后，她便明白这个道理，自己终要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偶尔也会憧憬自己未来的夫婿如何。 然而自从和刘辩认识后，刘辩带给她了另一种她从未体会的过的感觉。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那种心跳、期盼和快乐，甚至还有一些对这种陌生感觉的恐惧，她无法形容这种感受是什么，但是如果她问刘辩这个来自未来的现代人的话，刘辩自然会给出真正的答案： 没关系，是恋爱啊。 光熹五年的春日里，和煦的春风吹走了冬日的严寒，也吹开了少女的心扉。糜贞坐在这里，体会着那个那个男人带给她的从未有过的爱情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未知，糜贞已经不再想以后会怎样，现在的她只想紧紧抓住这美好的一刻。 在街的那边，她炽烈期盼的那个男人，缓缓走了过来。 ************ 光熹五年三月，袁术在豫州突然发动的攻击。 实际上朝廷对袁术一直采取的是安抚的政策。稳住袁术，先对付实力、能力都不容小觑的袁绍。 虽然朝廷的想法很好，不过袁术也不是傻子，在朝廷全力绞杀袁绍生存空间的时候，袁术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一开始袁术还是表现的很克制，只是在暗中扩充实力，并没有明面上的大动作。毕竟朝廷刚刚拜他为后将军，还公开说明了他与袁隗的叛乱没关系，他也却没有理由立刻反叛朝廷。最主要的是朱儁的大军就在颍川一带，对于这个剿灭黄巾起义时期的三大名将之一的朱儁他还是很忌惮的。 不过很快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袁术无法再克制下去了。 豫州一带大旱。 这场在原本历史上也极其有名的天灾肆虐了大汉帝国整整一年，到七月份才会达到它的**，此时只是才刚刚露出自己狰狞的面孔。 各地诸侯都靠着去年的秋粮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若是小心经营还不至于对自己的根基有太大影响。唯独袁术因为内政方面实在太差，眼看着旱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自己的粮草也无以为继，便以后将军的名义向陈国要粮。 陈国在豫州地区是一个相当富裕的属国。陈王刘宠勇猛过人，擅用长弓，且箭法百发百中。黄巾作乱时，陈王刘宠聚集兵将守卫陈国，使黄巾贼不敢进犯。而陈国相骆俊长于内政，治郡有方，在陈国乃至豫州地区都相当具有威望，与陈王刘宠一文一武相互配合，陈国的实力蒸蒸日上。 袁术觊觎陈国这块肥rou已经很久，向陈国要粮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陈国相骆俊忠于朝廷，对于袁术种种行为早就看不惯，此时向他要粮自然一口拒绝。 遭到拒绝的袁术勃然大怒，借口骆俊想要扶植陈王刘宠为帝，以平叛的名义向陈国进攻。因为害怕骆俊刘宠文武搭档、相得益彰的配合，袁术派手下张开阳乔装成流民混入了陈国。 当时因为饥荒和战乱，很多灾民都涌向富裕的陈国。而骆俊对对待这些灾民就像陈国自己的子民一样，打开公仓分粮食给他们，还将自己的俸禄捐出来做衣服给灾民。 因此骆俊极受百姓们的爱戴，张开阳便冒充一个受了骆俊恩惠的百姓，带着酒rou来到骆俊的住所表示感谢。他先是极力称赞骆俊扶危救困的恩德，又对骆俊献上了一杯米酒。 骆俊盛情难却，便将米酒一饮而尽。谁知道张开阳在米酒里下了毒，骆俊顷刻间毒发身亡。 除掉心腹大患，袁术立刻派大将纪灵率军攻打陈国。陈王刘宠抵挡不住，只好向在颍川驻军的朱儁求援。 朱儁在颍川练兵多时，一直都在监视着袁术的一举一动。得到刘宠的求援后，立刻率领军队前去救援。 朱儁军星夜驰骋，很快便赶到了陈县城下。纪灵没有料到朱儁会来的那么快，结果被刘宠与朱儁内外夹击，大败。残军退到了郸城一带。 朱儁一边派兵包围在郸城的纪灵，另一边亲自率军在颖水边半渡而击，打败了赶来救援的袁术的另一员大将张勋。纪灵眼见援军无望，只好弃郸城而走，逃回了汝南郡境内。 朱儁连败袁术两员大将，军威士气大振，自己也起了骄傲之心，引军进入汝南想趁势消灭袁术。只是这一次他遇到了袁术阵营中最能打的将领孙坚。 双方在新蔡一带激战数天不分胜负，朱儁施计假意败退，诱孙坚率军追赶，结果孙坚中了朱儁的埋伏，全军大败而归，自己也被流箭射中。 孙坚虽中箭但伤势并不重，不过在其子孙策的计策下，孙坚假装重伤不治，命全军缟素，并在第二天向回撤退。 实际上孙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假意撤退却在山道两旁埋伏。朱儁不知是计，见孙坚军全军披素，以为孙坚已死，下令全军追击，果然最后中了埋伏，死伤无数。 朱儁军先胜后败，士气低迷，孙坚又趁机派孙策袭击了朱儁军的粮道，朱儁军无以为继，无奈之下只好退回了颍川郡。 朱儁乃是平灭黄巾起义事情和卢植、皇甫嵩齐名的名将，想不到竟然被孙坚击败，这样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孙坚在获得大胜后紧接着趁势进军颍川，将朱儁围困在许昌。 连日里攻城甚急，朱儁自知败军难以守城，只好向朝廷求援。 刘辩得知朱儁在豫州大败大为惊怒，豫州的糜烂直接影响朝廷在北面对袁绍的布局。此时皇甫嵩伤病未愈，刘辩便动了亲征的念头。 这时，卢植上表认为围困许昌的孙武军只是一支偏师，何需要天子亲征，自荐率军前去解困。 刘辩依从卢植的意见，拜他为荡寇大将军，领北军及司隶府军共两万人前往许昌解围。同时又令扬州牧刘繇进兵袁术的老巢寿春，逼迫袁术撤兵。 出征之日，刘辩亲自将大军送出东直门，临行前握着卢植的手说道：“豫州之危，全靠卢公周旋。” 卢植答道：“臣植绝不负陛下所托。” 这时，有宫人奉酒前来，说道：“太后知卢丞相不辞辛苦，为国征战，特赐酒一杯，聊表心意。” 刘辩歪歪头，感到有些奇怪，何太后自从退居永乐宫后，一直不理政事，今天怎么会凑这个热闹？ 卢植一皱眉，接过酒杯谢道：“臣子卢植，拜谢太后之赐。” 仰头喝完了酒，卢植又拜别刘辩便立刻起兵东去。 返回濯龙园的途中，刘辩觉得心情颇有些郁闷，想到许久没有见到糜贞，便命侍卫护着空的车辇回去，自己则偷偷的带着几名护卫微服私访去了。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