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剑穿心与一语穿心
记忆在这里骤然停止了。 是的，在此时叶云辉的眼里，整个世界的画面几乎都已经停止了。他的神经超越现实，超越未来，接收到了来自本来不属于他却又属于他的记忆。 他看见了未来—— 旋转着的金属弹头，撕开空气的阻拦撞击在了冰爆弹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内，寒冷的气流直接爆发而出，冰爆弹在一瞬间爆裂开来，极度寒冷的气流顿时席卷了整个长达百米的街道。整个被冰爆弹的寒冷气流遍布的街道气温骤降，周围原本二十几度的气温顿时变成了零下十几度。 巨大的冰球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直直砸落下来，将地面猛地砸出了一个大坑，阻挡在了克里帕叶云辉两人和林志永之间。 “再见啦~少年少女~”带着调笑意味的轻快声音响起了，冰球另一端有一个逐渐变小的黑色身影，那个人就是林志永。 巨大的雪花和冰花从天空上降落了下来，克里帕轻哼了几声，忍受着寒冷的气流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自己跪倒在地上，任由天上的雪花掉落在背上头上也毫不在意，不断的锤击着地面，仿佛想要将心中的愤怒和委屈一齐发泄出来一般，小声的不断用颤抖的声音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可恶…… “主人……不……叶云辉……我们走吧，追不上了。”克里帕低下头看着跪倒在地上发泄哭泣的叶云辉，轻轻的说了一句，随后将裂片伞收了起来背到了身后，蹲下身搂住了哭泣的少年，将带着棕色手套的手搭在了他的黑色兜帽上，用温柔的声音缓缓地说到，“这里太冷了，到暖和一点的地方哭吧……” 这一切发生了吗？ 不！并没有！那只是一个不该发生、存在于未来某个平行时空的事情！ 叶云辉愣住了，因为他所看见的“自己”的又或者说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的记忆里，几乎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悲剧。林志永这种人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就是在他没有背叛之前就已经知道，这种人一旦对某种事情产生兴趣就会不断去舍弃一切的追求那种兴趣产生的快感。 活脱脱一个偏执狂人。而现在林志永貌似又站在了一个神秘的背影后方，关于他的一切仿佛又变成了谜团，如果叶云辉就此放过他，谁知道对方又会带来怎么样的麻烦！更何况叶云辉根本就不想留活口！ 现实当中，叶云辉手中的冰爆弹还被紧紧的抓握着，克里帕还在不断躲闪的同时架起裂片伞的盾阻挡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子弹。 “克里帕。”一个计划从少年的心头闪现，他手中的冰爆弹瞬间消失变换成了一颗颗淡紫色闪烁着奇妙光芒的球体，“如果未来是悲惨的，那我就改变未来。” 少女望向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的少年，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手中出现了一节鲜红色的物体。 一个疯狂的计划从叶云辉的心中油然而生，他咬牙切齿的笑了一笑，仿佛下定决心了一样迅速单手一挥飞快的点击着，仅存的一些像素点被兑换成了成堆的末影珍珠。望着面板上那硕大的零，他心中甚至没有半分遗憾，因为这个计划成功之后所带来的好处绝对比这些末影珍珠要值钱。 “克里帕你就不要跟过来了。”叶云辉微微笑了笑望着身后的蓄势待发的克里帕。 “诶？为什……”少女满脸不解的时候，却被叶云辉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嘴唇上，将所有的疑惑全部抵住送到了她的肚子里。 “自杀？不存在的，在做完所有我想做的事情之前，我必须要好好的活着，而且要活得比谁都好。”原本看上去就散发着阴郁气息的他，现在笑起来居然阳光乐观成了这个样子，这是克里帕从来没有想到的。 “恩……那要好好地回来……” ……………… 和叶云辉得到的起源方块一样神奇的是他总是能够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些记忆的主角的确是他自己，但是时间却已经超越了现在达到未来。 那就是命运的预兆，或许说是启示也不为过。他能够从那些来自未来的记忆当中看见自己悲惨的命运，而这些记忆被传达给他说不定也是为了让他不要重蹈覆辙、踏上不该踏上的道路——就好比飞机场的那一次，如果真的如同信息当中自己利用九立方米的TNT摧毁飞机的话，那可能真的会造成再也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现在，来自未来的记忆告诉他如果刚刚丢出那一枚冰爆弹，或许就会跟丢林志永，这样的事情叶云辉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末影珍珠一枚接着一枚的被抛出，结合着牵理机动装置叶云辉得以在高空飞速机动。下方林志永奔跑的身影就好像烈日下飞速逃窜寻找躲避地方的蚂蚁，一个人选择了天空而一个人选择了地面，从这一刻起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就颠倒了过来。 林志永也发现了这一点，在如此被动的瞬间他选择进入街道旁边的任何一间房屋当中，一旦进入了室内或许叶云辉的战斗力就可以下降超过百分之二十以上。 但是他能想到的，身为此刻“猎人”的叶云辉自然也能够想到。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末影珍珠被猛地甩向地面，下一刻他整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林志永前方，一手抓住刀鞘一手紧握刀柄站立在原地，双眼中闪烁着一股超越了自信的“决胜”之光。 “不要想着跑了。”叶云辉淡淡的说到，“让我来终结了你吧。” 出乎叶云辉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再多说一些什么，反而抬起双枪瞄准了他身上的重要器官义无反顾的扣下了扳机。而叶云辉自然也不会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那里给他打，反手抽刀就闪身甩出了末影珍珠。 在一片四处飞溅的淡紫色微小粒子当中，叶云辉整个人闪烁了一下，两颗黄澄澄的子弹就在一刹那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射向后方。 “能这么用末影珍珠，可能除了你也就没有别人了呢。”林志永笑了笑，无论是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出像是仇敌的样子，可是所作所为都是要终结对方的性命才罢休的事情。 “你知道末影珍珠。”这是质问的语气。 然而面对叶云辉的质问，他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恼怒：“当年风靡全世界的游戏，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没想到你得到了这样神奇的能力了呢，虽然我自己也不差。” ……………… 世界已经不在安宁了，因为来自另一个世界怪物的入侵，大部分人都开始在政府机构的安排之下向更加安全的大城市移动，亦或者是向市中心这样重点保护的地方移动，这一片位于小城市边缘的地段已经根本不剩下多少多少人，自然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碍叶云辉和林志永之间的决斗。 一边是削铁如泥的冷兵器，一边是引领了整个时代前进的热兵器，在不断飞溅的火花和枪声中，叶云辉不断扭动着自己全身上下的肌rou，努力做出各种接近杂技的姿势来躲避那从各个角度刁钻飞过来的子弹。大量的汗水从叶云辉背后溢出来，现在他所做的这些运动放在以前可能是一周的运动量了。 看似打的不分上下，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处于劣势的。每一次利用末影珍珠接近林志永准备挥刀之后就会发现两个枪口已经指向了自己的要害，这让他不得不赶紧规避，如此一来又让林志永拉开了距离。 可是，你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虽然装作被打的措手不及，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体现出任何慌张，任然抓住每一个敌人准备逃掉的瞬间死死的咬住，不让对方就这么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是的，你的子弹数量可是被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他微微一笑后一偏头在林志永扣下扳机之前就从弹道上避开。 喀嚓——清脆的响声在此时甚至比之前的枪声更加能够引起人的注意，伴随着林志永脸上渐渐消失的笑容，叶云辉趁着这一瞬间赶忙丢出那一节从克里帕手中拿过来的红色TNT。 轰—— 经过克里帕精心压缩过的TNT的爆炸范围甚至连手雷都不如，但是造成的烟雾却模糊掉林志永眼前的一切，与其说是TNT倒不如称作烟雾弹。 “你以为这样的东西就能够伤到我吗！？”被弄得满身灰尘的林志永终于无法再保持着他那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微笑，愤怒的吼了起来。 可是下一秒他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一根细长散发着银光的长条贯穿了他心脏的部位，而握着这武器的人的双眼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输了？”心脏被贯穿，人也不可能活下去了，双眼正在渐渐模糊的林志永望着眼前的他，不知为何没有一丝怨恨。 “当我丢出那一枚炸药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颗末影珍珠，而末影珍珠被炸碎了，我自然就向前凭空移动了六米。”叶云辉冷冷的望着他，双眼跳跃着的的银白火焰消失了，“我只需要拿着刀做出穿刺的动作，六米以外的你就会因为我瞬移而死掉。” “是我小看你了……” “不是你小看我了，而是你太自以为是了，令人厌恶的家伙。” 林志永的脸上到死都没有露出半分遗憾的表情。而自以为得到了胜利的叶云辉才发现自己所杀死的，其实并不是人——而是木偶，那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分身的木偶而已，连血液都没有的木偶。 ……………… 克里帕背着白色的伞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少年，她站在那里轻轻的倚在大楼的水泥柱子上，头部微微倾斜着，双眼望着空白的灰色水泥地面。克里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云辉，她看过叶云辉的记忆，在叶云辉的记忆当中克里帕所能够看到的东西只有灰色、黑色、白色三种颜色，叶云辉的内心其实是及其灰暗的，而带来这些灰暗的原因全部都是因为他那可悲的过去。 冷酷无情、性格阴暗的主人。内心孤独，渴望有人能够理解自己的主人。希望得到温暖，但是却不断地拒绝别人，内心互相矛盾的主人。为了守护住属于自己的东西、渴望力量的主人。发誓过再也不哭泣，内心极度脆弱的主人……终有一天，主人你会站在世界的顶端的，我愿意躲在主人的身后，任由主人为我遮风挡雨，但是主人内心的领航者、心灵的守护者什么的由我来担当就好了。 “我该怎么做……”少年又开始低声细语了，低沉的声音里透露出说不清的迷茫和无助，“这下子我可能没办法保护好你了，本来以为得到了来自未来的记忆就可以摆脱那些命运，结果才发现到最后我才是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啊。” “因为我的弱小，从小时候我心爱的玩具，到长大之后我渴望的友情亲情，一切的一切总是会有比我更强大的人来夺走，我沉浸在不断不断获得的喜悦和不断失去的悲痛中，无法摆脱……这一次也是，本以为能够除掉那个家伙，没想到到头来白费一番努力获得的就是一具木偶。” “得到了系统……我还是不能够忘掉以前的事情……”少年开始抽泣了起来，今天一天可能是叶云辉从出生以来哭泣的次数最多的一次了，“一次又一次，当我打算结果了那一段痛苦的回忆，杀掉他的时候，没想到那只是一个木偶。” “呐，我说……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强的……”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忽高忽低的声音好像是不确定一般的，“有了系统……总有一天会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不是吗……” “没用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失去的东西已经挽回不回来了，失去的东西……” “那就去把你失去的东西抢回来啊！既然害怕失去，那就去抢回来啊！” “不！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生活在什么样子的环境之内！你不知道当我发现人心复杂，人性恶劣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每一次我想要说出自己内心，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最后不断的给自己戴上那些本来不应该带上的面具！然后最后失去自己内心、孤独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幻想着得到亲人、得到朋友、得到那种，可以互相将背后毫无顾忌的交给对方、哪怕是为对方去死都无所谓的人！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抬起了头，松开了捂住脸部的双手，眼泪从原本的泪痕处重新的、从红红的眼眶上流了下来，无法抑制一般，少年冲着站在自己前面，倚在墙上的克里帕叫出了声来。 “喂……够了……”绿色的兜帽下的脸上布满了阴影，少女缓缓的离开了依靠着的墙壁，随后猛地冲上前去揪住了少年的衣领，纤弱的手臂竟然充满了让人想象不到的力量，一下子猛地将叶云辉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少女的声音里参杂着愤怒和不耐烦，娇声的吼叫回荡在整个空荡的废弃楼层当中。 “说够了吗！你觉得你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了吗！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的过去、你的记忆、你的感受！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能够体会到你的痛苦，可是我能够做些什么吗！？完全不能！这些事情都是要靠你自己解决的！你所说的面具、虚伪、人心！到了强大的时候这些事情不都是无所谓了吗！” “你说你不能够理解！你说你不能够变得强大！那是你不想变强，不希望变强！如果是一件真真正正想要去实现的事情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是一定可以去实现的！假如你认为这个世界上的限制太多，以你的能力不能够实现！那我来帮你！我来帮你扫除这些噩梦！我来帮你实现！” “你不是想要拥有一个可以互相将背后毫无顾忌的交给对方、哪怕是为对方去死都无所谓的人，那种超越了友谊、超越了亲情的、成为自己的一部分的那种人吗！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渴望的那种关系现在就在你的面前！我和你签订了灵魂契约！我的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已经属于你了！就连我的灵魂都是！但是其实我完全可以拒绝签订这个契约的！但是我还是同意了！我愿意将背后交给你！我愿意为了你去死！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真的还要这个样子继续下去吗！回答我啊啊啊啊啊！——” 少女娇声的吼叫停止了，她的手从叶云辉的领子上缓缓的滑落，仿佛全身脱力了一般跌倒在地上，漫天通红的喘着气，微微隆起的胸口上下起伏着…… “克……克里帕……”少年愣住了，看着跌坐在地上缓缓的喘着气的少女，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是啊，不就在我眼前吗，她不就在我的眼前吗，那么，我就用尽一切力气去保护她不就好了吗，以前我只是把她当成了系统的造物，虽然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人，但是却没有真真正正的看做自己心目中渴望的存在，但是她这不是真真正正的拥有着灵魂吗，她不就是自己现在最能够守护，也最渴望守护住的吗…… “抱歉……”少年蹲下身子，一把将少女搂在了怀里，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或许是我没有表达清楚，从一开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我的一切了。”叶云辉在少女的耳边轻轻的呢喃着，“我会站在你面前遮风挡雨，永远也不会离你而去……我要……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即使曾经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就算那时的背叛和冷漠还依旧记得，但是我不会忘记。我选择离开那些地方，因为世界太丑陋。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带着辉煌和荣耀重新站在这一片遍布了虚伪却又曾经美好的土地上……当我重临世界之日，便是……审判世界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