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棺
等程凡从光晕中走出时，入目是一条潮湿幽暗的小道。小道绵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回头看去，身后被结实的花岗岩挡住去路，程凡沉吟，先前的光晕定然是某种用自然力量组成的传送阵，而且还是单方向的。 也就是许进不许出。 程凡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出去只能沿着小道走下去。 既来之则安之，他十分镇定地朝前走去。 小道是在石壁中凿出的，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湿润的霉味。脚下的路还算干燥，两壁上每隔五米便有一盏莹莹壁灯。 灯油装在一个做工粗糙的瓶子里，仔细看了瓶子上的图案，是近代的描花工艺。也就是说这个洞的开凿应当是这几十年的事，刺鼻的霉味可能是因为空气不流通造成的。 细细一看，瓶子上画的是王母捏花图，几十年过去，原本色彩妍丽的图案早被侵蚀的只剩简单的线条。西王母，是道教的至高神，出现在这幽幽隧道里，难道只是巧合？ 程凡沾了点瓶子里的灯油，放在鼻下闻了闻，脸色登时大变。居然是尸油！ 尸油耐烧，再配上糯米熬成的糊糊，外加明矾，朱砂，黄酒等若干东西，一小瓶尸油能燃数百年。瓶子里的尸油燃烧了一大半，按时间推算，石壁开凿的时间应当与D师修建的时间差不多。 通道下面有什么？ 程凡益发好奇了。 一路往前走，越往前，空气越发湿润，估摸着应当是走到了地底下，看样子深度还不少于百米。 又走出数百米，通道这才戛然而止，面前出现一道厚重的铁门，门上是一副太极八卦的图案，两侧燃着两盏红灯。 程凡仔细端详那两盏红灯许久，忽然怪异一笑，“有点意思。” 那两盏红灯不知何时燃起的，此刻火苗忽明忽暗，灯芯羸弱，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程凡不再看那两盏红灯，大步上前。 铁门入手冰凉，双手触碰其上，顿有阴气倒灌，亏得程凡已是位列天师，莫不然要吃个暗亏。 铁门看似厚重，实则一推便开，“咔咔咔咔”，伴随着似齿轮咬合时所发出的碰撞声，铁门缓缓转动，摩擦着岩顶和古老地面，在持续的震动下激起阵阵尘雾，待看清眼前之景，程凡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铁门之后，是由棺椁组成的巨大空间，不知道有多少棺椁，一望无际，密密麻麻仿佛布满整个D师脚下。那些被精心打磨的石棺，整整齐齐罗列排开，好似浩浩荡荡的蚁群。 这样多的石棺，程凡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走到最近的石棺前一看，才发现表面有条用暗红色朱砂笔绘制的线贯穿首尾，十分笔直，兴许是年代久远看着倒不是很明显，不过那条紧勒石棺的黑色墨线倒是显眼的很，石棺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赦”字。 程凡一顿，略有思量，突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环顾四周，发现这么多的石棺每一个皆是如此。程凡忽然有些敬佩，从看到铁门上的太极八卦图起，他便猜到这定是道门中人所为。 “不知道是道门哪位前辈。”程凡肃然起敬，低喃道，“有这样大手笔的起码是尊者境界，尊者境界的道士在道门中实在寥寥无几！”感叹之余又一想，这都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或许那位大能已然陨落也未尝可知。 伫立于那些石棺之中，他开始有些迷茫，D师地下怎么会有这样多的棺材，而这些棺材显然是被人刻意封印在此。道士捉鬼，正派中人皆是超度亡魂至阴间，哪里会这般费事将亡灵封印，个个锁入石棺之中。 掌心贴于微凉的石棺之上，能清晰感到里面阴气翻滚，侧耳听之，有的甚至能传来呜呜的厉吼，显然里面的亡灵皆还在。 程凡的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细细看去，能看到他额间细细的汗珠。 就在此时，只听远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叫，程凡这才回过神来，犹豫片刻，一咬牙朝声音传出的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朝南方掠去，越是往前，里面的石棺越是宽大，上面的朱砂笔画和墨线越显密集，说明被封印的亡灵越发厉害。 飞掠过程中，时而能看见一两个大开的石棺，看情形是被蛮力破开的，石制的棺材盖碎裂散落一地，漆黑的墨线碎成一截一截的。 一路走来，这样的棺材不少于五个。 看着这些破损棺材，程凡的脸越发难看。 远处的呼叫声还在，隐隐传来劈里啪啦的打斗声响。 等到程凡赶到声音发源地，已是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大概是石棺群的中心，一座大大的石棺高耸于棺群之上，仿佛一位九五君王，睥睨着他的子民，世间万物唯吾独尊的威严气势由着那座石棺缓缓散出。 程凡咽了咽口水，这特么难道是皇陵？！ 最大的帝王棺长约十米，宽亦十米，成四方之态巍然矗立，傲视八方！不同于其他石棺，帝王棺周身被一层红漆覆盖，红漆之上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东南西北四角以龙印震之。 细细一闻，空气中似乎隐隐有股血气，程凡皱眉，显然那帝王棺外的红色根本不是红漆，而是血，以血织染的血棺！ 红色本就是辟邪的正道色彩，而且还是以最为罡阳的血最为媒介来镇压，可见里面的亡灵是何等厉害！ 程凡此刻才算明白封印这些石棺的前辈的良苦用心，这座石棺群，不止封印众多亡灵，更是以石棺为引，造就一副太极锁魂阵！石棺群正是以血棺为中心，八方辐射，仿太极八卦形状罗列之阵法！ 锁魂阵与太极八卦图一样，分别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门，又分别象征天、地、雷、风、水、山、火、泽。 也就是说血棺之外的石棺好似八卦图的八门，而血棺本身乃是八卦阵眼。以八门为阳，血棺为阴，阴阳相辅，八门环绕，形成一个此消彼长，互相牵制的作用。 原本这个阵法是完美无缺的，可是此刻—— 程凡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他的正前方，也就是血棺之外，本有八座比血棺小上一半的石棺。这八座石棺，也是整个阵法的关键所在，这八座明显比其他石棺大上许多，是八卦阵的基石，阳气的汇聚点。 而这八座基石，其中一处却从正中间破开，棺材盖碎裂成几瓣，墨线散落一地。 而棺材内，空空如也。 “救命啊，救命啊！”一个黑影远远朝程凡奔来。 黑影之后跟随着一个巨大身形的怪物，因着灯火幽暗，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