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环儿
一阵微风徐徐吹拂着这漫漫竹林，黑夜中的竹子却是随着风儿沙沙作响。 一颗巨树下，三人还是纹丝不动。 树后的二人脸颊上早已溢出汗水，直直地流过二人的脸颊，从下巴滴落而下。这场脑力和耐力的战争已然过去有两个时辰了。 “唰，唰。” 两个短促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此时只见廖都左手垂下，右手背后，而他那能看到明显的经脉的右手之上，赫然夹着两片叶子。 这两片叶子又尖又瘦，似柳树的叶子一般。叶子在廖都的手中疯狂地颤动，似是想要挣脱这双似铁锁一般牢牢控制它的手。 只见廖都眼角微微扩大，右手略微一怔，那两片叶子便不再晃动。 廖都将右手收回，两片叶子放在眼前查看着。这柳叶通体金黄，在这夜里借光便闪，廖都冷哼了一句“果然！” “老道这就失礼了。”廖都说罢，夹着柳叶的右手居然凌空一摆，树叶硬生生似离玄之箭般被射了出去，而那叶子所指的方向，居然是树后的两人。 此时的女子满面急容，情势已然由不得她多想了。“呼”的一下从树后闪了出来，与此同时，那两片柳叶竟是从这三丈来宽的树上穿了过去，而后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地面上现出如人脸上的疤痕般的裂纹，但是这叶子却也不见了踪影，应是钻到地里去了吧。 此时廖都正欲作战，不料他眼前所见让他十分惊讶。那女子躲在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后面，那男子头发散乱，面露惊恐之色，显然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而那女子只有点点白衣漏了出来，却是看不到她的脸庞。女子左臂横在男子的脖颈之上，右手拿着一片金黄柳叶，柳叶尖头对着那名男子的侧面脖颈，在夜色下微微闪光。 廖都定睛一看，这男子，却是白天对宗主不敬的乞丐男子，好像叫什么来着“莫吃？” 百叶宗，祖祭阁中。 阁楼上的洞已然被门派的弟子修补完毕，而遇到此事的弟子们今夜也不再安定，个个很有秩序地在门派各院巡逻勘察着。 肖宗主和孟长老坐在祖祭院外的石桌上，天虽冷，但二人此时似乎并不在意这遍地的霜和露水，时不时看向院门，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启禀宗主。”一弟子站在院门口，单膝跪地，头低着，但眼睛却看向宗主和孟长老，“廖长老回来了。” 宗主和长老二人迅速站起，然后宗主当先问，“那他人呢？快来见我。” “在百草院。” “什么？”肖诗雁怔了一下，似是不愿相信。孟长老此刻看起来似乎比宗主心平了些，问道“廖长老他，他受伤了吗？” “不是。”弟子回答。 宗主这才定了神，而后又略微皱眉。 “那是怎么一回事？”孟长老问道。 “廖长老他，带回来一名男子。”弟子回答。 “男子。。。”二人相视一番，没有再说话，而后纷纷走出了院子，往百草院的方向去了。究竟什么情况，也只有去了才能知晓吧。 百草院外，廖都在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这种排解方式他多年来从未改变过。他的衣衫上全是血，包括他那仙风道骨般的面色，此刻也印上了点点血色。但是看他情形，却并未受伤。 宗主和孟长老到来，他慌乱地连问候都忘记了，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从房外看看房内。但此时房门紧闭，房间的灯却是亮着的。 突然门吱呀一下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名弟子，弟子端着一个盆，盆里却是被鲜血染红的水，还在冒着腾腾热气。 那名弟子看到这三人，正准备行礼。廖长老当先一步，问道“里面的人，怎样了？” “秉秉长老，此人是能活的。”弟子回答。 “那就好。”长老就这样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之上，叹气连连。 “但是。。。”那名弟子又开口道。 长老这又站了起来，问道“怎么？” 那名弟子低头默然，而后说道，“我们几人用尽上等丹药——雪凝丹，方才保他一命。只是，只是这丹药凡人至多只能承受三颗，今夜我们一次用满一百余颗，约有五十颗给他服用，还有五十多颗怕其承受不住，磨成粉给他外敷。外敷倒是还好，至于他服用的却又过量了。”弟子徐徐道来，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廖长老。 停顿了两下，弟子这又再次道来，“这种药若是用多了，大脑会有损伤，若是恢复了，多半也失忆了。” 众人哑然。 腊月十三，本是百叶宗创派之日。然而，今日的夜晚却不平静，是否，也预示着门派的将来呢，任是谁也无法知晓了。 “这，这是什么？好舒服的感觉，我，我在哪里？” “不，不对，我这是死去了吗？” “你是。。。，香儿吗？等等，香儿又是谁？我，我又是谁？” “头疼。。。” 男子眉头紧锁，终于，他睁开了双眼，他的头脑和身体百般疼痛，竟是一点儿不能动弹。身体上到处缠着绷带，在被子里安静地躺着。 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居然是一个女子，此女扎着两条辫子，闪亮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让他一片脸红。而这个女子的小嘴甚是红润，尖尖的下巴下漏出细长而又白皙的脖颈。 此女身着淡红色衣衫，腰上别着个小铃铛，此刻正坐在床边，在那转着她那滴溜溜地大眼睛数着手指。看到床上的这个男人清醒，忽然站了起来，“啊”的一声跳了一下，漏出两嘴边小小的酒窝，说道“夫君，你醒啦。” “你。。。”男子似没听清一般，眉毛微皱，脸侧了过去，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夫君啊。”女子达道，脸上却又一丝红润。 “你已经卧床十日了，今天终于醒了，哈哈，老天佑护我君，能和环儿一起欢快过年了。”女子双手合十，微微举头上仰，两眼轻轻闭着，嘴角弯成了半个圆，甚是可爱的模样。又似乎在对天祷告一番。 “环儿。。。”男子达道，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女子忽地跳将了起来，呼的一下蹿到男子身旁，说道“对呀，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啊！” “那你可知晓，我是谁？”男子问道。 “莫痴。”女子开心答道，“你忘记啦，我爹爹给你取的，你是我爹给捡来的。算啦，你有病在身，等好了再问我吧。” “莫痴。”男子默然点了点头，心里暗道。 “喂喂，我的好相公，快点好起来吧，我们还要一起过年呢，今年的灯会定然不会比往年的差哦。”女子低着头，在男子的额头处吻了一下，而后欣欣然站了起来，蹦蹦跳跳朝门外走去。 “我去叫张师兄过来，你不要起来，好好休息啊。”女子回头，对男子道。 “知道了。”男子此时脸色微红，答道。一会儿又把本来盖在胸部以下的被子网上拉了拉，忽地一下蒙住了整个脸庞，可能因为缺氧的缘故，整个脸竟是更加通红了，似在火边熏烤一般炎热。 “哎，有什么好想的，妻子嘛，太正常不过了。”男子自语道。 祖祭院，祖祭阁内。。。 三人站在阁楼之中，一男两女，男的约有四十，仙风道骨。女的中有个和那男的差不多大，另外一个却是青衣遮体，头上扎着白色发条，柳叶般弯曲的眉梢显露出清秀般美貌，而她的左手边却拿着一个小算盘，算盘只有两个手掌般大，通体朱红，上面镂刻着两条龙纹，十分生灵活现。这三人，便是那孟长老、廖长老以及宗主了。 肖诗雁当先一步道“廖长老，这样真的好吗？” 孟长老看了一眼宗主，也道“我也觉得不大妥当。” “有何不妥？”廖长老侧脸看向孟长老，道。 孟长老眉头微皱，道“此人来历不明，况且竹林里面豺狼虎豹，异常凶险，终年无人前去，他为何出现在那。而且正巧那神秘女子也逃至那里，廖长老，你不觉得有点蹊跷吗？” 廖长老双手背后，显然并不以为然，徐徐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如今乞人哪里没有，就是当年我曾去过的魔教重地也曾看到过乞人。那女子是被我逼至竹林的，并非有目的前往。况且。。。” 廖长老停顿了一下，而后嘴角上扬，说道“况且她飞行时没用任何法宝，只凭道法。我查探过，此男子并未修过道法。一个女子若是不凭借法宝飞行已然十分吃力，而若是带着一个不懂道法的男子。。。。。。还把我甩在了后头，这。。。。。。” 廖长老言语突变激励，眉头紧锁，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众人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