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记性

    不知不觉，已经到除夕了。

    这天，莫痴在百叶宗内的百草院中赏景。天气虽没有想象中那般好，却也并不算寒冷。积雪早已经融化干净，百叶宗的弟子们都纷纷在各个院落打扫，以备晚宴。今天的整个百叶宗看起来喜气一片，红色的大灯笼早已在各个厅廊内悬挂着。

    莫痴的伤势经过张唐贺的医药基本好的差不多了，然而其他弟子们并不希望给他身体带来伤害，虽然他竭力想做点事情，但是弟子们都把他的活一一抢去，想必是环儿的主意吧。他深深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哈了口气，气息在空气中慢慢变换着，像一条丝巾似的滑落而去，一会儿便又消失在空气中，令人神清。

    廖长老自从出去便也再无音讯，门内上下似是开了锅的蒸汽一般。有些事物没有长老确实很难办下去，而大家心中却也是暗暗窃喜，没有了长老在，弟子们的修行就变得很是懒惰。本来一日三cao变成一日一cao，而后变成似有可无的修行。再加上新年的到来，弟子们有的归家，有的逛集，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管理这修行琐事了。

    当然，方圆百里的百姓们最亘古不变的传统必然是去祭拜那秋宗山上的两块石头，鸳鸯二仙了。人们有的是为了成仙，有的是为了祈求祝福，这类种种。由于祭拜的人太多，霜鸾殿的人手有限，所以央求百叶宗前去维持一下。往日都是由廖都长老亲自安排他最为信任的三位弟子前去，而今天一早，肖诗雁虽接到了霜鸳殿传来的信件，却是半天不曾拿定主意，派谁前去。她也踌躇了一会了，却是自顾自地走，不知不觉，却是走到了百草院中。

    在这弯弯曲曲的庭院中的路上，两边的石头却也被微风抚摸的光亮无比。她这么焦急也是有一番原因的，廖都不在的时候能靠得住的门内弟子当属季氏三姐妹，然而它们却需要守护门庭，而其他弟子，她却是看不出谁能胜任。而鸳鸯石传闻是仙人遗物，怎可不派重兵把手呢。

    “宗主？”一段浑厚的人声打断了肖宗主的思路。她抬头一看，面前的男子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看起来尽管脸上有些黝黑，却是多了几分英姿。她猛然顿了一下。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位，居然是当初廖都长老带回来的男子，莫辞，哦，现在应该叫莫痴了。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对视着。风轻轻吹过两人的脸庞，两人的发丝也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

    肖诗雁的脸上蛋蛋的红晕令莫痴神迷，这情景在莫痴的脑海中轻轻滑过，却是怎么也无法抓住，他摇了几下头而后再度道了一句“请问宗主来此有何事情？”

    一段时间后，肖诗雁也才反应过来，略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哦，没，没事了。”

    而后，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是一筹莫展，想不到自己一个人居然穿过了几个院子，来到了这百草院，哎，这宗主当的真是……然后笑了起来，双眼弯成了月牙形。

    “那个，你，你……”肖诗雁顿了一下，而后脑袋一转，道“你陪我去一趟吧。”

    莫痴一脸茫然，而后却又再次看向宗主。宗主转身过去，道“秋宗山。”

    冬天的秋宗山并不似高山峻岭那般不可一世，漫山的枫树已然光秃秃地竖立在山坡之上。虽没什么阳光透过，却是微风徐徐，让人神清气爽。莫痴与肖诗雁漫步走在山道上，肖宗主虽说是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却是个小姑娘，个头整整比莫痴矮了一个人头。但是她的气概却也是平常的小姑娘无法比拟的。莫痴跟着肖诗雁在后头走着，却是不太敢看向这位宗主，盯着她的脚尖慢慢跟着。

    走到了鸳鸯石处，二人皆停下。此时前来拜石的百姓已然把整个山头全挤满了，大家排成了一条长龙，弯弯曲曲地顺延向后。在队伍的两侧，每隔三、四丈远就有一名身穿道袍的人站着，大约有二十来人，应该就是霜鸳殿的人了。

    而远处的一位老者看向了这里，似乎愣了一下，而后远远摇手急匆匆地向莫痴二人处走去，走到近前了，双手作揖，道“老朽见过肖宗主了，今日宗主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肖诗雁回礼道“前辈过奖了。今日除夕，前来拜石，看望一下道友，也顺便帮忙维持此处的秩序，怕生乱子。”

    莫痴也跟着点了点头，看向老者。老者虽有迟疑，又想劝阻，但是看向二人，却是停了下来。道“也罢，老道招待若有不周，还望海涵。”

    肖诗雁道“哪有哪有，长老还是忙你的事情去吧，我和门下弟子莫痴一起帮助贵殿维持。“

    老者再次作揖回去，而后，肖诗雁微微转头，看向莫痴，道“这位老者，姓甚？”

    莫痴一脸茫然，肖诗雁摇了摇头，道“我这记性，哎，你记住就好了，走吧。”似是交给了莫痴一项重要的任务一般，说完便向前走去。

    莫痴哑然，低声道“我记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