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路尽头，香丘巷
随着午餐时间过去，餐厅人数慢慢减少，没过多久就只剩苏木一个。 时间在平时就像单列列车在轨道慢慢行驶，忙碌时好像有一辆列车相对行驶。属于你自己的时间流逝还是一样，时光短暂无非是列车交错形成的错觉。还好列车不总是交错。 下午四点，苏木走出了明德餐厅。此时，明伦居308宿舍的方薇，正从窗户看着站在楼下的苏木。 “还真是准时，那就多等会，”方薇走进宿舍，继续看没看完的偶像剧。 等待的时候，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单独行驶的轨道，而且还放缓了速度。苏木也没发短信问，因为编辑短信说不定就是一个小时时间，还要消耗脑细胞。理性思维的苏木果断选择等待。 下午五点，苏木依然站在明德餐厅前的大理石上，体验着秋风的微凉。 浪费时间吗？苏木不觉得。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理性点说，消费更合适。无论做的事有多尊贵，或多卑微，都是在消费时间，只有消费方法不同。正经的忙碌比无所事事和堕落，更健康，更有节止。等人本来就是正经事。 此时，走出了明伦居的方薇，径直走到苏木面前，挥了挥手：“走吧，不是请我吃饭吗？”这时方薇换下了早上的行头，浅酒红的头发已经扎在脑后盘起，露出雪白的脖颈。上身白色的针织毛衫，肩上挎着米色布包。黑色修身牛仔裤勾勒出双腿的弧度，脚下踩着一双高底休闲鞋，这时看起来更像个学生。 苏木早看见了方薇，只是没想到方薇来找自己。看到苏木的疑惑，方薇把手机屏幕对着苏木眼睛，晃了晃：“咦，我看错了？这是不是某人发的？” “去哪吃？”苏木扫了一眼，立刻干脆的说道。 对苏木来说发错短信，就是给别人添麻烦，如果别人不在意就算了。既然找来了，自己要负责解决这些麻烦。 苏木的干脆，让方薇挺惊讶。等了这么久一句怨言没有，甚至不问原因。 “会不会自己被这家伙给套路了，这家伙故意发错短信，来泡自己，”方薇狐疑的看来看去。 “去哪吃？”自己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这一年每次说这句话的都是自己吧。方薇心软了下来，本来想好去高档餐厅，吃的苏木付不起帐，让苏木难堪的计划就打消了。即使惩罚别人，方薇终归想不出什么恶毒的方式。 于是，两人一起走到校外，随便找了条小吃街，狂吃海喝。说是这样，实际苏木开始吃了一碗面就停下，一直是方薇一个劲猛吃，看见什么买什么，看见什么吃什么，啤酒一罐接着一罐。这食量已经超出苏木理论的认知范围。 一直到了六点半，才消停。两人出了小吃街，方薇有些微醉。用手拉着苏木，也不顾衣服脏掉，坐到小巷的台街上，把头靠着苏木的肩。 积攒了两天的泪水默默从眼角开始，顺着高挺的鼻子，划过嘴角、微翘的下巴，滴落在苏木短袖下裸漏的胳膊上。 苏木没有把胳膊挪开，一滴一滴感受着这guntang的爱情。他想到了顾清影走的那天低头坐在车站的自己，应该也是这样。只是他没流泪，他从出生就不会哭，也不会大笑，最多就是失落或者微笑。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路边色彩斑斓的霓虹灯，汽车尾灯，萦绕出橘红色的浪漫气息。两个人都没说话，方薇用手抱住苏木一条胳膊，把头靠在苏木肩膀，一起那样静静的坐在石街上，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 小巷的名字叫香丘巷，和方薇的游戏名很像何处有香丘，香丘就在此处。 “你叫苏木，” “嗯。” “我们交往吧。” “嗯。” 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有时真的挺难，这个时候当有人对你投出理解的目光，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那就是最大的安慰。无声胜有声，说的莫不是两人有了感同身受境遇后的报团取暖？ “嗡嗡嗡……”两人手机震动声同时响起。 “木头还在看妹子？上自习了，迟到要表演节目，你可以准备了。”杨川的短信 方薇也是收到室友的短信。 两人互相扭头，当目光对视，方薇脸红的低下头：“自己怎么会向一个认识不到一，接触不到两小时的人表白，他会怎么想自己。” 比起方薇的瞻前顾后，苏木很干脆，苏木从没拖泥带水过。拉过她的手，向学校走去。 “他不会当真了吧，自己刚才明明喝醉了，这都看不出来，神经可真大条，是不是贪图自己姿色？”方薇心里想着这些，身体却不自主的跟着苏木走去。 是的，苏木确实当真了。苏木人生中很少有开玩笑这个词，他是很容易认真的人。 如果说每个人思考问题的能力叫做思维能力，思维能力是智商和情商的总和，人可以自己分配。苏木思维能力是100，那么90都给了智商，只给情商留了10。而方薇思维能力可能只有50，但是她的智商情商可是对半分的。 就像科学家和政治家两个极端，同样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但是人情世故，人心人性，政治家把握的更准。并不是科学家没这样的能力，而是他们太爱科学，认为科学太重要了，他们没有多余的思维能力分配给情商。 香丘巷离学校并不远，在方薇胡思乱想间就到了学校正门。这时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赵辉。 昨天晚上以后，赵辉也知道对不起方薇，不过小女孩嘛，哄哄就行了，以前不都是这样。他印象中方薇是个虚荣心强，而且很傻的女孩。 咸阳属于西安，SX大学和华夏大学距离并不远，坐地铁只用30多分钟，下午赵辉就赶了过来。 因为有方薇手机的位置共享，他看到方薇的位置。不过他没过去，他打开了自己位置共享。如今他在人人仰慕的电竞cao作系，未来可是最尊贵的职业选手，能来到这里已经很体贴。方薇肯定会感动的扑上来，果然方薇位置开始向这里移动。 现在他穿着电竞系特别定做的制服站在华夏大学门口，引起过路男女的频频侧目，赵辉喜欢这种敬仰的目光。 终于，他看见方薇了。 方薇也看到了赵辉。 赵辉脸色变了。 方薇脸色也变了。 赵辉愤怒了，方薇不仅没扑上来，还被一个平头男生拉着手。平头？别逗了，都什么年代了。 而方薇之前认为自己只是开玩笑，可是这个时候她一直在想，怎么向苏木解释。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难倒真喜欢上他了，别逗了吧，认识才不到一天。 平头男生，成了两人内心的矛盾点。 赵辉一想：“方薇肯定是故意气他，耍小女孩脾气。”赵辉很自信，他告诉自己不要愤怒，要直接无视掉那个平头的土渣。愤怒还真是太看的起他。 二十步了，赵辉脸上保持笑意。 十步，赵辉想好了说话语气。 五步，赵辉向前走去，直接越过平头的土渣。 越过了，真的直接越过去了。 无视掉了，是赵辉被无视了。 华夏大学门口的赵辉，伸出的一只手还悬挂在风中凌乱着。 方薇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刚才可是真吓个半死，甚至头都不敢抬。一直到只剩5步方薇抬起头，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 被苏木知道后，大不了再被甩一次，反正和苏木也是开玩笑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怕伤害苏木，是他太单纯了吗？把开玩笑的话也当真。 看着眼前的背影，回想刚才，赵辉一句解释都没，就想伸手抱她。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非要做一个玩偶，”方薇感觉委屈，下意识就握紧了苏木的手，脚步准备停下。 苏木感觉到了，回头说了句：“要迟到了，走快点。”目光收回的途中扫了眼赵辉，拉着方薇继续走，步伐都没有停下。 就是这无意中的一扫，赵辉的手愣是没敢伸出去。等方薇走远，赵辉才反应过来，赵辉愤怒了，自己竟然被一个平头土渣无视掉，自己为什么怕他。 无视不是故意不去看，也不是看见了装做看不见，就是如普通人见面一样，看一眼就过去了。 用苏木逻辑来讲：“好看就多看一眼，不好看就少看一眼。”赵辉虽然长的很有卖相，但苏木毕竟是个男人，又不是同性恋。扫一眼就够了。 方薇可不是赵辉那种没见识的人，她看到过苏木无意中的眼神，她也曾被这样的目光看过。那是几年前，和父亲参加顶级宴会时见过。当时，父亲只是最圈子最外层的人，最内圈的贵族就是这样，没有骄傲，对谁都有礼貌。这种礼貌是即使一无所有，骨子里依然高傲。 “不会真的是隐藏在少林寺的无名神僧吧，”方薇又开始胡思乱想。 “苏木，你真的喜欢我吗？”方薇主动开口。 “不知道，” 果然是这样，又是玩玩而已吗？方薇抽出被苏木握着的手。 苏木没回头，也没停住脚步，继续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从来没喜欢过什么。” “还真有高傲贵族的风采。”方薇心想，不过语气中为什么是股失落感。 “苏木，刚才那个人，是我前男友，”方薇还是决定坦白。 “方薇，”苏木语气忽然郑重起来，方薇还没看到过苏木这样严肃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打鼓。 “你看这条短信，” “迟到，怎么了，我也收到了。现在再快，也赶不上。”这思维跳跃的方薇缓不过来。 “后一句。” “表演节目，怎么了，我知道，”有什么隐喻吗？方薇这样想。 “我不会，” 方薇感觉明白了什么，小心的问：“你这一路不会是一直再想怎么表演节目吧？” “嗯。” 听到这个回答，方薇忽然有点牙疼，什么贵族气质，真是太逗了。 “表演节目我来，行了吧，”语气也不是之前那样小心翼翼。 走到苏木面前，双手伸开，挡住苏木，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嗯，那不是重点。节目你替我表演，说好了。” 到底谁抓不住重点，情敌都找到你眼前，你还在想表演节目的事。方薇连气都没了，生气也是白气，两人根本都没在一个频道上交流。 方薇自己走到前面，想到了可怜的赵辉都没表演节目重要，就忍不住想笑，这个人真有趣。 方薇回过头，主动牵过苏木的手，反正又没人看见。方薇心想：“这样的人做男朋友挺不错，至少真心不会换来假意。” 中庸大道的夜色中，弥漫着一缕一缕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