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真假是司命
云生殿前，气氛紧了去。 “我如何信得过你，书生，你当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扶苏眼角微颤，却冷静了些，沉声质问。 眼前的“司命”，浑身泛着银色的流光，同刚入结界时他草草一瞥看到的一样。 如果真是假象，难道还没踏入幻境，它便在书生的面上生效了？而且这流光到底是什么？ 他眯起眼，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撞了他满眼，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心上忽的“突突”跳起来。 “你……就是司命。” 扶苏长眉一横，紧紧锁住书生的眼。 他兴许是疯了，也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就是这样大胆的猜测。 “……我不是司命，”柳止生听到他突然的发问，语气一顿，却面不改色道：“他在云生殿前死了，你明明亲眼看到。” 他不甘示弱地回视扶苏，那双凤眸清可见底，眼神却深不可测。 “……你，”闻言，扶苏双肩绷直，猛地压低了声音：“住嘴。” 书生瞥了一眼他紧扣的手指，开口又说：“冷静一点，你这般正中这幻境的下怀。脸也好命也罢，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救司命，熬过这一关便好。” 他说这话时，别过头看着云生宫。面色虽还是冷淡的，但那语气却带了些缓和。 扶苏微愣，抬头盯着他和司命一模一样的侧面。半晌目一敛，隐去眉间的几丝痛苦，轻笑一声：“也是。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是我唐突了。” 柳止生没说话，也没转头。 银芒柔柔映着他的面庞，愈来愈淡，谈话间已微弱下去。那清冷的容颜便显得愈加清晰。 扶苏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撩了撩眼角，转过头去：“这幻境倒是厉害，如若是道长设下的，他的法力也未免太高超。但是书生，为何它只针对我，难道你没有心魔？” “……”柳止生沉思，开口道：“三人三径，我硬闯了你的岔口，因而它无法刺激我。” “……原来如此，”扶苏点头，继而眉皱起：“但这也未免太巧。” 三道岔口分明就是针对他三人而设，这岛上深处人迹罕至，闻人凌风为何要设下如此结界？他又何来如此强大的法力？按理来说，他是因与听画一战元气大伤才隐居此地……可如若不是他，又是谁？ “你怀疑……” 柳止生转过头，正巧与扶苏沉思的目对上。那狭长的凤目一愣一眯，立即不动声色地移开。他正又要开口，眼却瞥见云生殿门一开，有月白衣衫一掀，他随即面色僵住。 “仙君你去何处？” 一道稚嫩的仙童的声音自云生宫殿传出。 扶苏一愣，立马向声源看去。只见那沉香木雕的宫门被推开一半，有人身姿颀长，及地白衫，仙靴一踏御云而出。 “别管我。你守着殿便是。” “什……” 那冷淡如雪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劈在扶苏的心上，他立刻盯着那道白影，目色猛然一凝！ 那人一举一止尊贵冷淡，他负手于薄云一立，御着他飞出殿外十尺，而后静静浮在扶苏二人所在地的上空。 可以见到他月白的衫子上梨瓣印染，宽大衣袖银边镶起，外头一件清透的罩衫，银丝细细钩织，料面薄如蝉翼。 他突然出现，朝二人方向扫了一眼，而后一拂袖，仙风骤起！ 柳止生顷刻间闪身挡在扶苏面前，他攥住扶苏的手腕，却感觉到身后人浑身紧绷如石。 “什么人！” 云端上的人冷冷一喝。柳止生手一紧，他二人身后便是十里梨林，强劲的仙风吹得一地繁花四起，一并掀起他二人的长袍。 柳止生抬手遮眼，扶苏却毫无动作，一双水眸紧紧锁住了那人，被风刺痛也不移开。 无人应答，那人一顿，瞬时飞身而起，朝柳止生方向冲去。书生面色一冷，抬符便要攻击，却未曾想那人仿若没看见他二人似的，竟径自越过他们飞身入了梨林！ “怎么……” 柳止生一愣。 “你……放、开我。” 几秒空当，那人又足尖轻点，从林中飞出，怀中横抱了一个身着艳丽红衫的身影。被抱在怀里的人不安分地挣扎着，声音虚弱却依旧悦耳。 “月老扶苏，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银白衣衫的人蓦地低吼一声，冷淡的语气中带上了愠怒。 怀中人动作一顿，随即声音更弱了去：“与你无关，放开我……司命仙君。” 这是……幻境，竟当真有幻境！ 脑中记忆如走马灯瞬间放过，这无比熟悉的一幕让书生霎时反应过来，但他目中还是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身后有人目色一冷，柳止生瞬间僵住，扶苏反手攥住了书生的腕，力道大的竟他扯得转了个身！ “不是说改你容颜来迷惑我么？为什么又有一个司命？书生！” 风烟岛上云波诡谲，而听风阁中气氛也紧绷的很。 “你是谁，为何占据这狐妖的身体。” 凤袍国师的话音刚落，阁中所有人的视线便齐齐聚焦于白荼的身上。被狐妖护在身后的听画闻言后神色一震，立马开口：“占据？白荼怎么回事！” 白荼身体僵硬，盯着国师的眼中蓦然闪过杀意。烟无澜见着二人的反应，眉尾一挑：“哦？竟没人知道么，这狐妖早就不是狐妖了，他的体内存的是另一个魂魄。” “什么魂魄？” 听画皱眉，不知为何心生不妙，他盯紧了国师发问。 “倒是奇怪得很，这魂魄不是妖而是人，还是会……” “住口！胡言乱语！阁主休要被他迷惑！” 白荼猛地打断烟无澜的话，眸中妖异的幽绿燃起，长指狠狠一划便如刀锋斩动！手下人均惊呼一声，烟无澜却面不改色，微侧了头便轻松躲过攻击。 “白荼住手！” 听画低喝一声，他从未见过白荼这般狂暴狠戾的模样，当下便心里起疑。 白荼动作一滞，却头一次违背了他的命令，头也不回地瞬移上前，手如利刃运气成风，竟是招招毙命！ “此人危险，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