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念娇奴

    “不是什么厉害的仇家，你不用担心。”墨梓清冷的声音将四月的思绪唤回，四月没有接话，她只是从身后避开墨梓的伤口，轻轻抱住她。半晌才闷闷地开口：“阿梓，我喜欢你。”

    墨梓如往常一般轻笑了一下，道：“别闹。”

    “我很认真的！阿梓，你喜欢我么？”

    “傻姑娘。”墨梓沉默了片刻，随后将四月搂住她腰间的手拿开，摸索着穿好衣服，侧身躺下。

    四月见她疲惫的模样只得失望地撇撇嘴，噤了声。

    翌日四月起床来到院子里时，那些杀手的尸体已然被处理干净，仿佛昨夜的一场厮杀只是大梦一场。墨梓在梨树下负手而立，站在她对面的正是一袭黑衣的赤炎。四月未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却是见赤炎一脸担忧地将墨梓拥进怀里，墨梓侧着脸看不清表情。

    四月呆怔了片刻，只觉眼眶发热，转身从后门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的屋院。

    “所以你就到我这儿来了？”

    “啧啧，这酒是好酒，怎地会有一股酸味？莫不是掺了醋在里面？”绛树将梨花酿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仍不忘调侃几句眼前这紫衣少女。这梨花酿甚是美味，相比起她刚刚带来的女儿红，真是天壤之别。

    青琴轻轻勾起嘴角，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罗列着各色唇脂的楠木架前，取下一盒唇脂递给四月：“这格双唐，应该很适合她。”

    “阿梓从不施粉黛，不知她是否会喜欢。”

    “格双唐，只为心仪之人而艳。若她不钟情于你，这浅淡的色彩她应该不会排斥，若她钟情于你，你送的任何物事她都会欢喜。”

    四月听闻此话眼前一亮，转念却想到赤炎拥住墨梓时的小心翼翼和疼惜。

    青琴似是读懂了她的踟蹰，手指轻抚着雕花盒上的纹络，轻声道：“并不是所有人和事都如你所见。”

    “可是……我没有钱。”

    “你这酒不错，若是这胭脂真能讨她欢心，你便再给我送几坛过来吧。”青琴将格双唐放到四月手中，瞥了一眼两眼精光闪烁的绛树，又道“天色已晚，姑娘还是尽快回家吧，莫让人担忧了。”

    四月回到家中时，赤炎已然离去，院中不见墨梓的身影，四月只得寻到她房中。

    房中烛光昏昧，墨梓坐在梳妆台前，墨色长发垂落在身后，镜中映出她恬淡静谧的面容，她的眼睛在一片晦暗中依旧如星，却藏着比黑夜更漫长的黑暗。墨梓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侧头低声唤道：“四月？”

    “是我。”

    “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许久。”墨梓的声音很低，轻描淡写地想要遮住内心的担忧。

    “你很担心我？”

    墨梓在晦暗中点了点头，随即又轻声道：“早上赤炎与我道别，他已然有了相伴一生的妻子，我让他日后不用再为我寻药了。”

    四月一怔，想到一向清冷话少的墨梓定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此时正向她解释为她宽心呢。四月心中一热，走到她身后，双手抚上她的肩头，“我给你买了一盒胭脂，要不要试试？”

    墨梓眨了眨眼，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四月将雕花木盒轻轻打开，用细长的唇笔沾上些许口脂，细心地将其描摹在墨梓刀削般的薄唇上。四月看着描摹在墨梓唇上的格双唐在跳跃的烛光下，渐渐泛起温柔的绯红，她心跳如雷，双眼渐渐湿润起来。

    “不好看？”墨梓感受到四月的情绪变化，微微侧头小声询问。

    “好看极了。”四月一把抱住她，附在她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阿梓……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墨梓沉默片刻，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心想她终于等到她的傻姑娘长大了。墨梓抿了抿唇，缓缓伸出手回抱住四月，叹息似地轻声道：“我也是。”

    四月闻言一怔，墨梓从未正面回应过她的喜欢，一直只将她的话当做孩童气性的撒娇，如今从她口中说出的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足以让四月心头软成一滩温水。

    “这口脂浅淡的幽香，我甚是喜爱。”墨梓和四月稍稍分开，她嘴角漾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你可想尝尝它的滋味？”

    言罢，不等四月回应，她将右手覆上四月的脸颊，绯色的薄唇弯着好看温暖的弧度，轻轻贴上四月的唇瓣。

    “松开。”墨梓轻轻舔舐着四月因为紧张而紧闭的牙关，低哑着声音说道。

    墨梓身上清幽的冷香包裹着四月，她脑袋昏沉，怔怔地松开牙关，顺从地任由墨梓攻略她每一道防线。她紧紧抱着墨梓的腰身，仿佛溺水之人手边唯一的依靠。

    屋里的烛光渐渐蒙上了几分暧昧温存，虚虚地映着两道紧紧相拥互相痴缠的身影。暮色方才四合，夜还很长。

    数日后，四月再踏入青绛时，青琴正与绛树坐在店中对弈。自从上次绛树在她店中尝过四月带来的梨花酿后，她每日有事没事都要来青绛，口口声声说这梨花酿见者有份，等四月再送来时，一定要与她分享。青琴无奈笑道：“你怎这般肯定她们两情相悦？”

    绛树只白她一眼：“这不是显而易见？”

    “那绛树姑娘觉得我们呢？”

    绛树听闻青琴的话，一时无言，脸上亦是不可抑止地染上绯红，一时竟忘了要将手中的棋子落到何处。青琴似乎十分喜欢这样消遣绛树，见她平日里的气势在自己面前消磨殆尽，眼底的笑意越发浓厚起来。

    当绛树看到四月提着几坛梨花酿踏入青绛时，她连方才的窘迫都抛在了脑后，目光紧随着酒坛移不开。青琴看到跟在四月身后的墨梓，她俨然是一袭山青色的衣衫，神情冷清，双眼明亮却藏着黑暗，紧抿的薄唇是明暖的绯红。这个原本清冷孑然的女子此时却轻轻握着四月空闲的一只手，周身散发着莫名浅淡的柔和气息。

    青琴轻轻将散落到身前的银发拢到身后，如荼的绛唇勾起好看的弧度，起身走到她们面前。

    “在下有一偏方，可治眼疾，不知姑娘可愿一试？”青琴顿了顿，回首轻轻望了正盯着四月手中的梨花酿的绛树一眼，道，“不如，就拿每年的梨花酿来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