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天宫巧
许久未来青绛的绛树在日暮时分豁然推开了青绛沉厚重的木门，店里烛光幽幽，楠木架上的胭脂和屋里缓缓浮动的奇异熏香相顾无言。 “青琴。”绛树晃晃悠悠地踏进店里，借着微弱的烛光横冲直撞，碰倒脚边的凳子发出的响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不出片刻，青琴便从屏风后走出来，她长及脚踝的银发俨然松垮地束在身后，黑色外袍似乎是在匆忙间被随手披在身上，热烈的绛唇在微茫的烛光下愈发荼蘼起来。绛树看到青琴，莫名地轻笑起来:“大晚上不关门，你也不担心遭贼。” “我这门，一般人可进不来。”青琴见她身形晃悠了一下，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浓烈的酒气熏得她不由得皱眉，“你又喝酒了。” “李太守太讨厌了！”绛树顺势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倚在青琴身上，挥舞着手臂任性挥舞着表示她的不满。 看似瘦弱单薄的青琴轻松地一手揽着绛树的身子，一手扶着她纤细的腰间。绛树半边身子都倚在她怀里，双手环上青琴的脖子，紧接着也将guntang的脸颊贴了上去。 她闷闷的声音模糊地传来:“如果我离开戏盈楼，你会收留我么？” “自然。”青琴任她赖在自己身上，仍旧直直地站着，宛若不折的青竹。 绛树顿了一下，蓦地大笑起来，俨然是平日里的飞扬娇纵，全然不见一丝醉酒的模样，但她手脚却十分疲软，只能依靠着青琴。 “其实他们想要什么我都知道。”半晌，她的笑声渐渐低下去，细细的声音中带着深藏的嘲讽和悲哀，“可我偏不如他们的意，我自己都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让他们如愿！”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绛树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又突然大笑起来，她离开青琴的怀中，身形晃悠几下，才靠着墙壁堪堪站稳:“青琴你说的话可是和今晚李太守说的一样呢。他说要替我赎身，给我金钱珠宝……呵，这些算什么！”青琴听到此，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她猜得没错，绛树今夜确是在别处受了委屈。 “可是青琴你能给我什么呢？”她上前一步，柔若无骨的素手抚上了青琴的脸颊。 “你想要什么？” 绛树缓缓勾起一个娇媚的浅笑，昳丽的面容愈发妖艳勾人起来，她凑到青琴耳边，呵气如兰:“你。” 青琴的手指覆上绛树精致的下巴，侧头将唇凑到她嘴边，轻轻衔住她的唇畔，又伸出舌头细细舔了舔她干燥的唇，方才放开了她。绛树睁着一双桃花眼震惊地看着青琴，她双唇殷红滋润，薄弱的耳垂烧的通红。青琴见她这般模样，纤细的手指又缓缓摩挲了几下她的软唇，含笑问道：“这样可喜欢？” 绛树眨了眨眼睛，点漆的双眸中不知名的情绪微微翻涌，她在自己一片混乱的心跳中点了点头。她勾了勾昳丽的唇角，微红的眼角逶迤着撩人的妩媚，她不着一语，只是缓缓靠近青琴。 青琴低声笑了笑，还未开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暧昧涌动，绛树撇撇嘴退开身子，嘴角噙着慵懒娇媚的微笑。 “要是找我的就说我不在，本小姐要去睡了。”绛树挥挥手，毫不见外地转身绕过屏风，朝青琴的屋子走去，若不是她虚浮的脚步，青琴几乎怀疑她根本没有喝醉。 青琴开了门发现屋外站着的，正是绛树的贴身侍女，自己几名小厮。 “青琴姑娘，打扰了。请问我家小姐在您这吗？李大人命小的来接小姐回去。” 青琴微眯起眸子，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冷声说道:“你家小姐不在我这，请回吧。” “可是我明明看到……”那小厮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青琴沉静却不失凛冽的目光盯得脊背一阵发凉，剩下的半句话生生断在了喉咙底。 “请回。”青琴面色森寒，黝黑深邃如潭渊的双眸直直盯着那小厮，只是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前的几人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压迫，赶忙连连弯腰道别。 青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沉静的眸子中的幽幽冷光愈发深邃，纤薄的绛唇轻轻抿起。 “今日青琴姑娘这儿可真是热闹。”极为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青琴侧头，便看到一袭红衣的佘轻挑着英气的眉歪着头对她笑。佘轻旁静静地立着一位年轻女子，那可谓是倾国的容颜，虽不似绛树那般妩媚勾人，那眉眼之间却是春水般清冽柔美，然而那精致的五官之外淡淡笼罩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气，即使她仅着一身水蓝素裙静立着，却散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风华姿态。 青琴只漫不经心的瞥了那女子一眼，淡漠地朝她们颔首，便率先转身走回了店里。 “你这可有能扰乱人心智的胭脂？”女子仪态从容地打量着陈列着胭脂的楠木架，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同于寻常人家闺秀的华美之态。片刻，她施施然转身，素洁的眸子望着青琴单刀直入地切入主题。她的目光沉静而坚定，不同于以往那些来到青绛中为情爱而失意的女子，她很确切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如何去得到。 青琴弯了弯绛唇，仍然未曾开口，这般睿智冷静的女子真是讨人喜欢。 “青琴姑娘可想先听一个故事？”女子见青琴含糊不明的态度，也不着急，只缓缓走到佘轻身边坐下，将杯中渐凉的茶一饮而尽。